第5章 栗子和危机
“今天大丰收呢,四条鲫鱼,还有这么多田螺。”
“蔬菜有草菇、莴苣、白芍。”
“可是我不明白,这个小壳壳的东西怎么吃。”乌龟霍维扭着头,看着龟壳上背着的田螺,有点疑惑。
“只要清除干净再用辣椒去掉腥味,就会变得非常美味哦。”惠舒解释。
霍维点了点脑袋。这只小鸟做菜的水平他已经领略到了。
四天过去了,老乌龟眼睛好了很多,便开始努力地试图融入两个年轻兽人的生活。主要是他一个人也挺孤独的,而年轻人们又总能做出一些新鲜的食物。
他常常在白天走到石洞附近,和这两人约着一起出去采集东西,抓捕鱼虾。然后一起准备晚饭。
当然晚饭以后的时间,老乌龟并不会留在山洞里,而是一个人走回到荷塘边上度过漫漫长夜。他觉得自己就算厚着脸皮想要留下来,年轻人们也不会同意。尤其是那个总是很冷淡的白狐。
出来采集时候,惠舒会负责找路和识别果实,霍维会在荷塘里帮忙捕鱼,而白狐宣司多是要负责衔起木柴这些东西。
他咬着木柴不易说话,便比平时更加静默。总是霍维和惠舒两人唧唧呱呱地交流。
忽然,惠舒绿色的影子在前面的树边停下了。他惊喜的声音传来。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宣司和霍维跟了上去,小蜂鸟身前是一个绿色的毛刺刺的小圆球。
“这是板栗。”他说。
一开始乌龟霍维还以为是什么虫子,因而吓了一跳。他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东西原来是个果实。
白狐的眉眼也蹙起来。
板栗?
他们都没见过这样东西。
惠舒用喙推了一下栗子的绿色毛刺外壳,令它滚了半周,露出一道裂开的口子。口子里是棕色皮的圆圆果实。
他啄开毛刺壳,几枚棕果实滚了出来。他叼起一个再试图用锋利的嘴将这一层外皮剥开。
可是似乎并不容易。蜂鸟尽管灵敏,力气却很小。
在旁看了一会儿,宣司忽然垂下头,将口中衔着的柴放在地上。然而走到惠舒身边时候,惠舒刚刚好弄出了半颗栗子。他旋即起身,把那剥好的栗子肉送到宣司嘴边。
“这个很好吃的,尝尝。”
宣司的狐眼微微动了一下,张开了嘴。
“怎么样,很不错吧。”
“……”宣司看着小蜂鸟得意的脸,“好吃。”
惠舒嘻嘻一笑,自己捧起来剩下的半个,咬了一口。
小鸟脸立刻皱成一团。
“呸……这还好吃?”
乌龟霍维也赶忙凑过来,自己扒了一个咬了一口。然后露出和惠舒同样难受的表情:“呃,好奇怪……”
惠舒过去吃的大多都是炒熟了的栗子。尽管见过生板栗的模样,这却是他第一次吃生板栗。未成熟的板栗有些很苦涩,并不好吃。
于是,惠舒举起绿色的翅膀在宣司眼前晃了晃,“你味觉肯定出问题了。”
宣司没说话,不是很想理他。
惠舒又垂头丧气地看着眼前的栗子:“其实用白砂糖炒一下,会变得特别好吃了。”
“白砂糖是什么东西?”霍维好奇地问。
“……”惠舒有点绝望。是啊,这个世界连白砂糖都没有。
他怎么会穿到这个世界来,哎。
想了一会儿,他忽然有了想法。对啊,就算没有白砂糖,他可以用其他甜的东西替代糖使用嘛。
森林里应该也有很多甜味的树果,说不定哪里还有蜂巢,能从里面取出蜂蜜。
想到这里,他又来了精神。高兴地和大家宣布这个想法:“对啦,那我们可以找找甜味的果子,用果子做糖,这样就可以做糖炒栗子了。”
乌龟霍维是个馋嘴龟,立刻支持这个想法:“可以呀,糖炒栗子是什么?听起来就很好吃!小溪附近有一颗树,花的味道是甜的,就是不知道花开不开着。”
惠舒脑袋上的羽毛跟小天线一样立起来,高兴地打听那颗树在具体位置那里,不过一旁的宣司却反对了这个计划。
“别找那些了。”宣司说。抬起头颅向天上仰起,“天气不好,直接回去吧。”
确实天气不好,阴沉沉的。
但是最近一连几天都是阴天,也没有真的下起大雨。惠舒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真的很好吃,而且我们还没有糖。”他有点不太高兴地说,“你不想尝尝吗?如果有糖了,我们今天就可以吃到。”
宣司仍然十分冷静。
“我们今天已经有很多食物了。”他说,“之后再去找,今天别乱跑,先回去。”
说着,他垂下狐首,衔起那些木柴,就往山洞的方向返回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冷冷的。这让惠舒的不开心又加剧了一点,毛毛炸成一团,深深低着脑袋。
老乌龟霍维是个墙头草,此刻也觉得还是宣司说的有道理,劝道:“宣司说的也对嘛,那个什么栗子的,并不急着今天吃。之后天气好一点的时候,我们再捡好多回去,再去找那颗开甜味花的树。”
说着,他也背好鱼虾包袱,准备往山洞走了。
惠舒垂着脑袋,在原地停了好一会,才低低的向前飞。
宣司真是个讨厌的狐狸。
他又不是因为自己想吃才非要去找的。
可能是由于天气,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气压变得有点重,空气里升起雾霭,朦胧冰冷。
只有霍维比较单细胞,什么都感觉不到,还在没完没了地讲单口相声。
“不过你们南方部落的兽人们真是能干啊,果然大家聚在一起,想法就是多呢。我过去都不知道原来食物可以煮着烤着吃。”
“以前我们这里其实也有好多鸟兽人的。不过在出了之前说过的那件事之后,他们都飞走了。”
“不过——我就很好奇,你们是为什么从原来的部落出来呢。很多人在一起不是好事嘛,遇到凶恶的种族都不用怕啦。”
话问到这里,宣司脚步停了一下,准备听听惠舒是怎么回答的。
结果却没听到小鸟回话。
他转过那毛绒绒的脑袋。
木柴散了一地。
狐眼的瞳孔猛地收缩……惠舒不见了。
惠舒经过黄藤木边上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附近有一颗红果树。
在几天之前刚刚来到这片丛林时,他就看到过这种水果。因为当时忙着给宣司找药草,根本无暇顾及。
但是小蜂鸟凭着很好的方向感和记忆力,又一次找回了红果树。
这种红果是糖分很高的水果。味道像是过去世界的苹果,不过质地更像是柿子,口感顺滑醇厚。
他飞到了红果树的枝头,选了一个小小的,艳红色的红果。对着果肉啄了一口。
嗯!很甜,很好吃!
比起预想的味道更好。把这个熬成糖浆味道一定特别好。
虽然面对着的是果子,他脑里出现的却是宣司那张冷冰冰的脸。
做好栗子一个都不给你吃。他很记仇地碎碎念。
红果大小差不多像小孩的拳头,即便是惠舒这样的小体蜂鸟,也可以衔着果柄提起三颗左右。
于是他选了树上长得最好看的三颗,一起叼在嘴里。但忽然的重量又让他飞行有点不稳,他先踩到树枝上,准备缓一缓。
可是一踩到树枝,他就觉得很不对劲,这树枝——怎么有点软?
棕白皮相间的“树枝”动了,忽然将他整个小鸟身体勒了起来。
一个长长的影子立起,落在了惠舒的身上……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不,不可能吧。
面前出现的是一条棕白相间的巨大蟒蛇。
蟒蛇盘在树上休息,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自己送上门的小小猎物,一对黑石子儿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惠舒。
它张开了嘴,露出了四颗锋利的尖牙。
长长的信子伸出来,舔舐到惠舒的羽毛。这条蛇……看起来很饿。
惠舒却一动不动。
面对这样的状况兽人并不是没有解决方法的。只消变形成人类即可。以人类的身体虽然不说能轻而易举地对付这样一条大蛇,但是至少不会被一口吞掉。
可是惠舒却没法变形,他——太害怕了。
一些记忆如同潮水一样在他心里滚上来。
——座位桌洞里死去的青色小蛇。
——孩子们嘲笑地喊着:“哈哈你们看,惠舒脸都青了——”
蜂鸟圆而黑的眼里忽然沁出一层泪水,轻轻的晃动。
在惠舒浑身僵硬的时刻里,蟒蛇的信子已经缠过他的脑袋,包围了一圈,在他身体上留下了许多垂涎。
蛇竖直地张开大嘴,企图将小蜂鸟整个吞食下去。
惠舒的眼中泪水模糊,只能看到蛇口腔内的肉色……
哗——血色!
不是他的血。是蛇的血。
一道白色的影子疯了一般朝他们在的树枝扑过来,他不明白白狐怎么可以跳跃地那么高,就像能飞起一样。
身形矫健、修长、又有力量。
下一刻,白狐已经落在地上,那蟒蛇被从中间咬开,已经歪着盘在地上,死了。
是宣司。
宣司折过头看到树上,眼里的神情除了焦急之外,是惠舒从没见过的怒色。
“不是和你说过不许乱跑的吗?!”
被这样发了脾气之后,树上的小鸟浑身抖了一抖,忍不住腿一软,向树下一歪,掉了下去。
宣司凝滞片刻忙跃上前去,用嘴轻轻接住了他。
垂头将惠舒放在地上时候,他才发现了一件事。
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已经被蟒蛇吓得……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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