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五章
好半晌，林初一还在算最后结果，她不敢抬头，路淮之在看她。
这种感觉如坐针毡，尤其是自己上一秒才说明白。
这道题的最后答案是8，可她算了两遍，得出结果最接近的也是-8。
林初一默默叹息，不再坚持，把笔放在写满的草稿纸上。
路淮之没说什么，翻了一页新的草稿纸，拿过她面前的笔，开始写解题步骤。男生又在步骤旁边批注用到的知识点，一边写一边和她讲解。
“现在明白了？”
林初一连连点头：“这种傻瓜式教学，再不明白我就真傻了。”
路淮之没绷住，笑出声。
林初一为自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感到羞耻不已。
小插曲无形之中让两人的不自在少了几分。
讲完错题，路淮之又结合林初一容易出错的知识点，出了几道题给她做。
“一共五道题，都是一些基础题，半小时。”路淮之开始给她计时。
林初一安静做题，外头传来敲门声，路清林探身进来：“初一累了就歇歇，冰箱里有冰激凌，饿了和你哥说。”
林初一答题间隙回答：“知道了。”
路清林又将路淮之叫出去交代两句：“我所里有点事，生活费给你们放客厅桌上了，记得按时吃饭。”
路淮之：“嗯。”
半小时后，林初一还在最后一道题纠结，她不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瞅了眼时间，超了三分钟，要不要就按照现在的答案写上去？
还是重新做一遍，路淮之压住她想划掉答案的手。
“做完了？”
林初一抓了抓头发：“最后一道题的答案不确定。”
路淮之检查一遍：“答案是对的，就是0。”
林初一在数学上十分没有自信，考试时，做完一道选择题都要再验算一遍，才能放心地填上选项。
路淮之耐着性子：“你在基础题上花费时间太多，一张试卷，基础题占比35，中等题占比45，剩下的20，会多少写多少，照样能有个不错的分数。”
林初一乖巧地应：“嗯。”
路淮之说：“但这个的前提是你基础题和中等题的正确率要达到95以上。”
听到这个数字，林初一头大。
女生唇抿着，头越垂越低。
路淮之转而道：“你现在刚开始，先打好基础。”
林初一：“知道了。”
路淮之：“不要死记硬背，很多题的来源还是课本上的知识点。”
“好。”
“我这里有一套初中的数学试卷，你先做一遍。”
“好。”
“50是基础题。”
“……”和刚才说的比例不一样啊。
傍晚回家，许晴蓉问她补习情况。
“挺好的，感觉比数学老师讲得要更好懂一些。”林初一说：“妈妈，明天我还去吗？”
“去啊。”许晴蓉道：“你们数学老师一个人对全班四五十个人，淮之给你一对一辅导，那效果当然不一样。”
“整个国庆假期都去吗？”好好的假期，路淮之把时间全耗在给她补数学上。
“也是。”许晴蓉想了想：“整个假期是有点不太好，我和你爸商量商量，抽空请他们父子俩吃个饭，再买点礼物。”
林初一没再说话，她其实想问妈妈，自己能不能假期不补课。
国庆连续补了五天数学，第六天，路淮之的好朋友陆烨来找他去踢球。
两人的补课就提前在上午结束，陆烨一眼就看见她，一口气连上两节台阶：“初一。”
林初一回头：“陆烨哥哥。”
“补完课了？”陆烨停下颠球的手，揉了揉她头顶。
“嗯。”看见他篮球上的灰，林初一如遭雷劈一样：“陆烨哥哥，你洗手了吗？”
陆烨一怔，看了眼自己灰扑扑的掌心，不好意思：“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同时，路淮之走出来：“你干什么了？”
陆烨摸摸鼻子：“我好像也把人惹不高兴了。”
“什么意思？”
“刚拍篮球后没洗手，在初一头上揉了两把。”
“你应该庆幸她没你高。”
这和身高有什么关系？陆烨迷茫：“为什么？”
“不然你现在应该被篮球扣头顶了。”
“……”
收假前一天，两家人约酒楼吃饭。
席间欢声笑语，路清林主动感谢：“文源，今晚破费了，下次，下次我请。”
许晴蓉笑呵呵地接话：“你这说得什么话，淮之给初一补课，辛苦一个假期，这是我们应该的。”
说着，林文源问路淮之：“淮之啊，初一没给你添麻烦吧？”
路淮之回了一句：“没有。”
“对了，淮之这次考试是年级第一吧？”许晴蓉转了话头。
路清林语气不乏骄傲：“他成绩向来很稳定。”
林初一悄悄去观察路淮之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自顾自地喝茶，好像自己并不是话题中心人物。
……
饭毕，路清林塞给许晴蓉一大笔伙食费。
“我常年要在所里值班，家里淮之他妈又不在了，平时吃饭只能买外面的东西吃。前段时间看新闻，好几个食物中毒的，我实在……”
话点到这儿，许晴蓉两口子就明白意思了。
“一顿晚饭，不是什么事，让淮之放学直接过来就行。”林文源推回他塞钱的手：“之前也不是没有一起吃过。”
路清林不同意，林文源只好道：“这样，淮之抽空给初一补补数学，就当抵饭钱了。”
路清林想想可行，侧头问问路淮之的意愿，男生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初一看不出他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大人决定的事，她现在无法拒绝，只能接受。
国庆后，全科成绩出来。林初一除了数学，其他各科成绩都拿了不低的分数，语文120的满分，她112分。
课上，林初一迎来语文老师的表扬，还把她的作文当作优秀文章在全班读了一遍。
下午班会课，数学老师找她单独谈话，表示她偏科严重。又给她瞧了自己语数外三大主科排名，第一名的数学116分。
学校初中部对月考排名优异的同学举行了表彰大会，看着台上领取奖励的主科年级第一，数学老师不无惋惜：“你的总分只比她少两分。”
林初一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发闷。差一点，自己就可以上台领奖。像开学仪式上的路淮之，引众人瞩目。
自路清林和林文源说定后，林初一就有些忐忑，她弄不清路淮之答应补课是应承长辈还是真心愿意。
晚饭后，男生直接挎着书包回家，没提补数学，她索性回房间写作业，刚做完语文，手机收到耿蔚然短信：
【耿蔚然：你申请q、q了吗？】
【林初一：还没有。】
【耿蔚然：你是哪儿来的山顶洞人？q、q都更新到10版本了，现在人都用q、q聊天，一个月省不少短信费。】
【林初一：……】
【耿蔚然：我刚好在用电脑，我给你申请一个。】
紧接着，耿蔚然发来一条彩信，并配文[这是我的空间，还有留言板，还有主页装扮，好看吧？]
林初一的手机是老式直板机，许晴蓉不用的旧手机。不知名的牌子，像素却很好，点开彩信图片，入眼满屏特效，下落的粉色花瓣。
顶部有一段文字：[你来过一下子，我闪耀一辈子。]
林初一有些心动：【要钱吗？】
【耿蔚然：聊天不要钱，不过空间装扮要开黄钻，只有黄钻才能选好看的背景。】
林初一有些犹豫，咬咬牙，回短信：【你帮我申请一个吧，电脑在我爸妈房间。】
十分钟后，林初一装好软件，收到耿蔚然发来的q、q号和密码。
一上线就收到好友申请：午后慵懒の少女
林初一猜这是耿蔚然，通过验证。
【午后慵懒の少女：咱们班三分之二的人都有q、q号，这是我们班私下的群号，你加一下。】
【少女の烦躁期：中间这个像四的符号是什么？】
【午后慵懒の少女：那是特殊符号，现在的昵称都流行加这个，网上聊天没人用真名。】
【午后慵懒の少女：你要想装空间，我先送你一个。】
【午后慵懒の少女：哎，不跟你说了，你自己慢慢研究吧，我要去喂我的宠物了。】
【少女の烦躁期：你家里养狗了？】
对面没回消息。
许晴蓉来她房间送水果，走到门口听动静，里面有q、q消息的提示音。
她直接推门进去，林初一吓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枕头下塞。
许晴蓉把水果放一边，说：“作业写完了？”
林初一笑了笑：“没。”
许晴蓉脸色变沉：“下次再抓到你不写作业玩儿手机，就给你没收了。”
林初一连连点头。
另一边，路淮之会自己家，开门后发现路清林瘫在沙发上睡着，身上还是工作服。
听见开门动静，男人坐起身，迷迷糊糊穿上拖鞋：“吃完饭了？今天不用给初一讲数学？”
"嗯。"路淮之:“我需要做份计划。”
妻子去世后，路清林很少和儿子交流，今天难得休假，他想和路淮之好好说说话。
路清林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开口，良久，张了张嘴:"最近学习有什么困难？"
路淮之说:"没有。"
路清林:"生活费还够用吗？或者要买什么课外阅读或者是教辅资料？"
路淮之:"够用，没什么要买的。"
路清林想到现在男孩都喜欢穿某个名牌的球鞋，问道:"明天周末，一起去给你买几双球鞋。"
路淮之沉默一会儿，说:"明天是我妈忌日。"
路清林被狠狠噎住，他有一瞬间忘记这个日子。
路淮之深吸一口气:"爸，我今天作业有点多。"
路清林语塞，摸了摸裤兜，掏出几张一百块的纸币:"这是你下周的生活费。"
路淮之妈妈的去世，一直是父子俩的心结。年轻的路清林也曾书生意气，满腔热血和冲劲，常年奋斗在一线。
一次执行任务中，妻子被无辜牵连致死，坏人伏法后，路清林因伤退役，回到蓉城做了片儿警。
周末，窗外天气阴凉，适合外出，林初一和耿蔚然约好去逛街。途中经过一家网吧，门口可以望见里面的电脑屏幕。画质清晰，色彩明艳，屏幕也很大，角色打斗的特效炫酷精彩。
越靠近门口，烟酒和空气发霉的味道越浓，两人又无法抑制好奇心。
林初一跃跃欲试：“要进去看看吗？”
耿蔚然有些担心：“我们没有身份证，不让进的吧？”林初一说：“星期天，应该没事。”
耿蔚然一脸惊讶地看身边口出惊人的少女，猛然觉得，好朋友有点叛逆。
身后停下一辆出租车，一个中年男人等在门口。
看着和他爸还有路清林的年纪差不多，穿着却和他们不一样，很像电视剧里运筹帷幄的公司老板。
男人目光落在她俩身上一秒，又看向门口，拨通电话:"在网吧门口。"
男人面色为难:"外公想见你，你就陪他吃个饭。"
听筒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眉头拧紧:"他大老远从首都过来，外公年纪大了，坐一次飞机不容易。"
"好，我在门口等你。"
林初一看着路淮之从网吧出来，她差点以为看错人，出声叫人:"淮之哥哥？"
路淮之听见她的声音，见到林初一和身边的耿蔚然。眼神有一秒露出意外，然后和平常一样。
男人不解，问:"淮之，认识？"
路淮之转向林初一:"邻居家的妹妹。"
男人笑了笑:"林文源？"
路淮之点点头。
和中年男人上车前，他对林初一说:"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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