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九章
她大致浏览了几条评论，心口发闷，好像一块大石压在上面。
[看着软乎乎小白兔的样子，玩儿这么开？]
[好学生就是有特权，都这样了学校也不管。]
[人家指望着升学率呢。]
[幻灭了，我还喜欢过她呢，五官长得好看，眼睛大，又很有灵气的那种。]
[就是有点扁，哈哈哈哈，都初三了还没发育，真为她男人感到担忧。]
[有人就好这口。]
……
底下评论愈加不堪入目，林初一气得点举报，却发现还要注册账号。
她胸口憋得似火烧，身形不稳，晃了晃。
耿蔚然吓得把人扶住。
“我试试我能不能举报，不过我是个两级的新号，管理不知道会不会看。”出声宽慰。
事情逐渐发酵，后续不断，就连班主任也来质问，放学后把她叫去谈话。
好在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林初一的自尊保留下几分。
半小时后，她从办公室出来，班主任的话言犹在耳。
“林初一，教导主任都知道你早恋了。我要提醒你，现在是中考前的最后一学期，不要以为你成绩稳步在年级前五十就可以高枕无忧。”
林初一轻声道：“我没有。”
班主任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最容易对异性产生幻想，也最容易冲动。你还太小，不要过早地相信中学时期男生的甜言蜜语，此时蜜糖，未来□□。你这个年纪承载不了太多。”顿了顿：“你谈的男朋友是高三的？”
林初一否认：“老师，我没早恋。”
班主任继续道：“哎，高三是他人生的分水岭，也会是你们恋情的分水岭。他高考完开开心心地走了，去读大学，去认识新朋友。不用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会在大学交到新的女朋友，把你抛诸脑后。”
望着女生低眉顺眼的模样，男人也发不出什么脾气，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教导主任那儿，我去解释。”
林初一声音发涩：“知道了，谢谢老师。”
耿蔚然跟在她身边安静走着，路上遇见三三两两的学生，都是准备上晚自习的，要么是做值日的。
她愤懑地提脚下的矿泉水瓶：“都怪那个程秋瑞。”
林初一头压得很低，拿手揉了揉鼻子，没出声。
耿蔚然咬牙切齿：“肯定是程秋瑞和陈袁他们发的帖子，初一那会我以为他们是情侣，所以天天混在一起。后来开家长会我才知道，两人是堂兄妹，难怪蛇鼠一窝。”
林初一沉默不语。
耿蔚然也不再说话，两人都有点萎靡不振，安静地并排走着。
出了校门，耿蔚然老远看见路边的男生，似有所感，她带上眼镜，发现是路淮之，激动地招手。
“书包给我。”路淮之走近，朝林初一伸手。
林初一没给，带子攥得更紧，路淮之不明就里。
耿蔚然和他们不同路，说完拜拜就走了相反方向。
林初一不动，路淮之也这么站着，忽然想到这是校门口，她拔腿就跑。
直到累了才停下。
路淮之跟上，林初一看着眼前的鞋尖，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鼻腔酸涩，她忙用手背揉了揉。
紧接着，她听见男生哭笑不得的声音：“怎么哭了？一个书包的事。”
林初一倔强地否认：“我没有。”
没有两个字都带了很重的鼻音，嗓子也黏黏糊糊的。
一说话就控制不住的委屈难过，千言万语汇聚心头，她却连一个控诉的字眼都蹦不出来。
啪嗒两声，泪水失控，落在手背上。林初一分不清自己是羞耻更多，还是委屈更多。
她现在难受得忍不住，声音带了哭腔：“我…我没有。”怕路淮之不信，她又拔高了音调：“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路淮之怔了怔，女生反应激烈，不停地抬手擦眼睛。
她现在一定很丢脸，大马路上哭。
林初一肩膀有点儿发抖，一抽一抽地哭。
路淮之喉结滚了滚，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先回家。”
林初一硬邦邦地拒绝：“不。”
路淮之略带无奈地问：“不回家去哪儿？”
林初一压抑着难过，止住哭腔：“不、不知道。”
路淮之手抬起，滞在半空，猜测女生处于青春期，情绪不稳定。半晌，男生安抚性地在她后背拍了拍。
林初一僵在原地，呼吸有些乱，脑子胡思乱想到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会不会印出内衣带。
路淮之忽然半弯着腰，背向她。
林初一腮帮子鼓着，年纪渐长，她早不好意思让路淮之背她。
路淮之叫她：“初一。”
小姑娘抿了抿唇，畏手畏脚地趴到他背上，手放在男生肩上。
三四月天气回暖，男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林初一脸靠着他后颈，能感受到路淮之的体温。
和往常不一样，她这次心砰砰跳得很快。
林初一把这归结于体重。
“淮之哥哥，我重吗？”路淮之别有所指道：“书包挺重的。”
林初一暗自窃喜：“我也觉得书包比我重。”
路淮之勾了勾唇，无声地笑。
男生步子很稳，林初一安心地靠着，恹恹欲睡。
走了一段路，林初一觉得脸颊发烫，用手摸了摸，后压低声音问：“淮之哥哥，你热吗？”
路淮之步子未停：“不热。”
林初一莫名，四肢像被点燃火星子，她不自在地动了动。
路淮之差点儿重心不稳，掌心在腿弯处扣紧：“初一。”
林初一赶紧装作睡着的样子，眯着眼，调整呼吸，让男生以为自己是魇住了。
路淮之背着她到家，又被送到自己卧室，林文源看着熟睡的女儿，抱歉地笑笑：“小淮，辛苦了。吃晚饭没有？你阿姨都做好了，吃点？”
路淮之：“不了，一会还要回学校。”顿了顿，又从书包里拿出中考复习资料递给林文源。
林文源忙感激道谢：“难为你替你妹妹的事费心了。”
路淮之笑了笑。
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林文源百感交集，清官难断家务事。
路淮之和路清林的关系僵化多年，尤其是从高一下半年开始。男生申请住校，很少回家，路清林又常年值班，父子俩周末也很少碰着面。
要不是路淮之时不时会给自己女儿送各种资料笔记，自己一学期都见不到人。
路淮之回学校后，直接去了食堂，陆烨老早等在门口，瞧人过来，亲昵地上前搂着肩膀。
“帖子删除了。”陆烨摸摸下巴，表功：“看来我这个贴吧管理员帮你大忙呢，你不表示一下？”
路淮之微微侧目：“让你两个球？”
陆烨嗤笑一声：“谁让谁还说不定呢？谁给你这十足的勇气挑衅我，梁静茹吗？”
……
饭后，两个男生约着去打球。
惯用的球场有了另一批人，陈袁和他的朋友。
路淮之径直走向前面的球场，视线不偏不倚，余光都没给他一点。
朋友一：“靠，拽什么？”
朋友二：“年级第一这么装？”
陈袁啐了一口，拍着球上前：“路淮之。”
男生转过头看他，轻飘飘一眼，随即继续向前。
陈袁被这副不可一世的态度怄着，朝男生扔球过去，被陆烨一掌拍开。
陆烨有些冒火：“有病？”
陈袁气焰嚣张：“两年前你偷袭我的事，咱俩是不是还没算？”
路淮之高三体检身高183，陈袁也不知道这两年吃了什么，个子窜得飞快。
陈袁高一还不到175，当下和路淮之两人面对面站着，个子处于同一水平线。
“是男人，就比一场？”
陆烨讥笑一声：“是男人，就来砍一刀？”
陈袁身边的朋友都忍不住笑场，这话好像游戏广告。
路淮之淡淡道：“怎么比？”
陈袁自信十足：“下周四班会课，八班和一班约一场篮球赛。”
陈袁做了三年体育生，篮球不说精通，也是学校的佼佼者。
路淮之想也不想就答应：“好，但是我有条件。”
陈袁皱眉：“什么条件？”
路淮之静了几秒，忽然笑了：“学校大会上写检讨书道歉。”
陈袁一脸茫然：“凭什么？”
陆烨斜他一眼：“你说凭什么？帖子删了，事情热度却还没散。”
陈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舔了舔唇。
朋友不明就里：“袁哥，什么帖子？”
陈袁低声说：“我堂妹程秋瑞闹出来的事。”
众人心下了然。
这是男朋友要给女朋友出气。
……
距离周四还有五天，陆烨忙得不可开交，高三学业重，不过为了自己兄弟和他们共同的妹妹出气。
他夜以继日地做攻略，陈袁玩儿的好就那几人，体育生，平时训练强度高，力气不小，精力也足够。
至于他们班，陆烨瞅了眼路淮之，还在背英语。
拉跟凳子坐过去：“兄弟，明天就是周四了。”
路淮之头也不抬：“嗯。”
陆烨恨铁不成钢：“我做了他们可能会出赛的人员信息调查。”
路淮之把英语书丢在一边，朝陆烨道：“在哪儿？”
陆烨笑呵呵地双手奉上笔记：“路哥，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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