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塔
又是一日明媚的清晨。
在尤格里斯领着伊丽莎白回到旅馆后，庆幸于对方没有细究他身上的秘密。
或者说，伊丽莎白自己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探究了：
——上司也没有要求要把尤格里斯方方面面都报告上去，而且看这样子上司也不一定不知道尤格里斯的小秘密。
伊丽莎白只感到一些疲惫，也懒得去跟尤格里斯掰扯这些东西了。
人总是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的，不是吗？
至少她相信，尤格里斯在目前阶段也不会做一些伤害她的事情。
相较而言，伊丽莎白更想探究的是，她究竟是为何而遇险。
尤格里斯敲开伊丽莎白的房门，便看见对方笔挺地站在窗边，纯白的发丝即便被编了起来，也一直垂到腰部。
对方望着洒满金色阳光的窗外。
他顺着伊丽莎白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了外面的一片喧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骏马肩峰处伸出的羽翼，服服帖帖地拢在身侧——这竟是一匹飞马。
视线上移，高大的飞马身上驮着一个穿着一套披戴着红黑盔甲的男人。
男人一头棕发，粗糙的发丝凌乱地扎在头上，显出一些不修边幅。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一个青年骑在飞马上，同样是棕色的头发，发丝整齐地贴在耳侧，脸上尽力想要严肃起来。
他们身上盔甲上雕刻有繁复的花纹，胸前绣着一种白色的几何图形，颇像是两块长方体积木搭在一起。尤格里斯一眼看出他们是骑士，却无法看出是归属哪个骑士团的。
尤格里斯往后看，便看见有许多穿着同样红黑盔甲的骑士排列整齐地跟随在领头人的身后，约有一百多人，但并没有骑着飞马。
街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已经有羞涩的姑娘往领头骑士的身上砸花了。
棕发青年在姑娘们的热情中手忙脚乱，这引起一番善意的笑意。而他身前的领头男人的神情却毫不在意，看起来身经百战。
他们是谁？
尤格里斯下意识想要问问系统，却恍然想到系统休眠去了。
于是他转而看向立在窗边的伊丽莎白。
“我没见过这种制式的骑士团。”伊丽莎白知道尤格里斯进了门，她若有所思道。
啊，伊丽莎白也不知道啊。
尤格里斯满头雾水：“圣法蒂的帮派都被扫除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派人来干什么？”
尤格里斯猜测着，向伊丽莎白示意后出了门，准备打听情报。
一到大街上，便能感受到街道上的拥挤与嘈杂。
几乎家家户户都出了门，来看这个热闹。他们好奇而又敬畏的眼神闪烁着，在街道上如同繁星一般。
尤格里斯混入人群，跟着人群一起移动。
他在距离领头男人较近的位置停下来，在鱼龙混杂的人群中侧耳倾听。
“不要紧张，威廉姆斯。”男人的声音有些粗哑。尤格里斯猜测威廉姆斯就是那个棕发青年的名字。
棕发青年、也就是威廉姆斯，羞涩地答道：“叔，叔叔，我才没有紧张。”
这是一对叔侄啊。尤格里斯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棕发绿眼，心中并不意外。
男人轻笑了，对于自家小侄子的品性他最为了解，怎么不知道对方容易害羞的性格呢。
他叮嘱道：“懂得羞涩是一件好事情，但作为一名骑士，你必须要有一颗坚韧而临危不惧的心。”
“嘿，就像我这样！”男人扬起笑容，环视着四周，自信的光在那莹润的绿瞳中闪耀。
有点骚包怎么回事……尤格里斯不自觉吐槽。
威廉姆斯红着脸点头，原先僵硬的坐姿也在叔叔的话语下放松下来。他没有选择像叔叔一样露出自己的八颗大牙，而是认真地将手中收到的鲜花一个一个收拢起，将它们准确无误地送回其主人的怀里，并回以微笑。
鲜花在空中飞舞，也引起了人群的骚动。尤格里斯却不觉惊叹：这是多么高超的掌控力啊。
他完全没有看出奥秘能力的痕迹，这只能说明，这么年轻的小骑士仅仅靠自身身体的力量就能掌握物体的落处。
同时，威廉姆斯也有着高超的记忆力——能够将鲜花准确地送还。
尤格里斯更加疑惑了：他们这样一群明显是精英的骑士，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尤格里斯分辨出骑士们正在向城主府的方向前进。
圣法蒂城自从好几年前失去了上一个城主，便因为自身鱼龙混杂的势力，被各个有资格成为下一任城主的人拒绝。
如今的城主府早就空无一人，他们去那里也许是为了落脚。
尤格里斯还是难以推断对方的目的，他抬头一看，看到后排有骑士出列，正引导人群有序离开这片大街。
他们明显训练有素，强硬但并不严厉地驱赶人群，即便有人无理取闹也能迅速控制住对方，将其礼貌地送出去。对于老弱妇孺更是十分耐心，充分尊重人们的意愿。
尤格里斯甚至看到一个小骑士不知说了些什么，逗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笑得前仰后合，看起来走路都带风。
这样人口密集的场合，竟没有出现任何大的纠纷。
哇哦。
——尤格里斯越来越好奇这群人的来历了。
他能肯定的是，这一对人马是诺日瓦那官方派来的人。
因为在诺日瓦那帝国，冷兵器与这样的飞马都不允许平民百姓私人拥有，更别提这身制式的盔甲了。
见到有骑士往这边来了，尤格里斯按了按帽子，准备离开。
然而刚一转身，他的双眼便瞟到一个令他难以忘怀的身影。
对方将宽檐的黑色帽子抬起一角，用那双褐瞳冰冷地扫了尤格里斯一眼。
黑发褐瞳的少女……
尤格里斯定在原地，猛然回神想要细探，对方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便转了身，毫不留恋地消失在人群中。
自从上次一别，尤格里斯便再没有见过夏洛蒂福尔摩斯了。
他明白，自己如今暂时没有了系统，想要找到对方可就难了。
——夏洛蒂福尔摩斯甚至连系统的感知都能屏蔽。之前能找到对方，也是因为系统的感知中，某个地方缺了个口，才判断夏洛蒂就在此处的。
尤格里斯叹息，尽管他有着满腹疑问想要询问对方，却也明白今天不是见夏洛蒂福尔摩斯的好时候：
——他还被堵在路上，准备回去跟伊丽莎白谈论他探听到的情报呢。
算了，有缘再见吧。
也不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是否和他一个目的。
尤格里斯下意识拢了拢帽檐，艰难地逆着人群往回走。
他虽然是一个人出来的，但伊丽莎白同样也没有闲着。
她有着自己独特的收集情报的方式，也许和伊丽莎白的奥秘能力有关。
——不过尤格里斯并不探究。人与人之间，本就不是一定要什么都透个底的。
赫伯特肯尼斯领着队伍进驻了城主府。
城主府占据了圣法蒂城最核心的区域，整个圣法蒂城的布局便是以城主府为核心，呈环状分布。
尽管城主府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但仍然依稀可见得原本的奢华模样，各种设施也一应俱全。
赫伯特心中满意：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了。
他看着城主府内一片忙中有序的景象，一回头，便看见自家小侄子也混在人群里，白净的脸上红扑扑的，似乎很高兴。
威廉姆斯肯尼斯注意到叔叔的视线，和同伴们打过招呼后颠儿颠地跑过来，行了礼，掷地有声道：“长官！人全都回来了，圆满完成了任务！”
这是在说离队去疏导人群的骑士们已经全部归队了。
赫伯特也忍不住爽朗地笑了起来，用宽大的手掌抚了抚小侄子有些坚硬的发丝，感受着发茬的扎手感。
“收到，小长官！现在，解散，跟你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儿去吧。记得早点休息，明天可有一场硬仗要打！白塔需要你！”赫伯特开着玩笑说道，在小侄子的面红耳赤中大笑着溜出了城主府。
这里也并不需要赫伯特，威廉姆斯一个人就能搞定——在组织才能方面，赫伯特永远相信自己哥哥的儿子。
他们这一行人便是目前在诺日瓦那各处开展得如火如荼的白塔骑士。
作为帝国的触须，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入驻各大城池，既是各个城池应对奥秘者的强大武装力量，同时也是一双双监视帝国各处动向的眼睛。
诺日瓦那帝国的城池，多为身为各城城主的大贵族所把控。这一举，也是在削弱各个大贵族对于城池的控制力。
如果让尤格里斯知道这个目的，那么她肯定会说：“这不就是在加强中央集权？！”
赫伯特并不知道这个名词，却隐约能感受到其中对于扩大女帝的权柄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而白塔的长官，一般都是从天赋异禀且实力强劲的小贵族子弟以及平民子弟中选拔。
不过鉴于平民缺少上升的资源，只有少数人成功改换阶级。大部分长官都是小贵族出身，家中多少有些资本。
——就像骑士长洛尔蒂诺阿顿。
而赫伯特和威廉姆斯便是共同出身于肯尼斯家族，家中曾经辉煌过一时，后来也逐渐没落。
赫伯特这一代以及下一代，都将是肯尼斯家长复兴的希望。也因此，白塔这一方案一经提出，便受到肯尼斯家族的拥护。
赫伯特肯尼斯溜出城主府，准备为明天的工作踩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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