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谈


威廉姆斯在察觉到叔叔的视线消失后,心中下意识松了口气。

        下一秒,他腼腆地笑着,同时一个一个耐心回复着刚刚归队的队友们的关心。

        “威廉姆斯!我都看到啦,下面好多小姑娘对你笑呢!”

        ——“知道了,托福,我下次会注意不那么引人注目的。”

        “怎么样,小威廉,我们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哭鼻子啊?”

        ——“当然没有!约翰,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亲爱的威廉,要是哭鼻子了可以来找我哟~”

        ——“妮娜!你好像我妈妈啊……”

        被称作妮娜的红发骑士开怀大笑:“哦亲爱的威廉,我的小宝贝,我不介意你叫我妈咪——!”

        威廉姆斯只好红着脸落荒而逃。

        他窜进了早就分配好的属于自己的房间里,掩上门,面对着房间内的摆设,脸上的红晕逐渐消退。

        威廉姆斯靠在门上,渐渐平稳了呼吸,感到有些腿软。他跌跌撞撞地摸到床边,拖出床底的行李箱,同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外界的嘈杂都清晰地传入威廉姆斯的耳中,他听见托福说:“诶呀,威廉姆斯害羞了。”

        妮娜:“哈哈,威廉姆斯总是这样,说不了几句就要钻到地缝里去啦!”

        约翰:“妮娜,别老是逗他,他还是一个孩子呢。”

        妮娜:“贤者在上!还是因为小威廉太可爱啦!”

        这种热闹的气氛让威廉姆斯仿佛置身于滚烫的温泉中,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又像是缺氧者获得了赖以生存的氧气。

        ——但下一刻,他却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他战栗着打开行李箱,注意到自己之前夹在开口处的那根头发还在原处,不自觉舒了口气,颤着手从行李箱夹缝中掏出一个小瓶子。

        瓶子是不透明的,而倾倒而出的是一粒冰蓝的丸子。

        他看也不看一口吞下,在浑身如坠冰窟的感受中脱下了盔甲,接着是衬衣,最后是胸口裹着的一块布。

        威廉姆斯解开这块布后,身前出现了男性本不该有的器官。

        威廉姆斯如今竟是一名女性!

        他、或者说她,胸口露出了斑驳的红纹,像是一串彼岸花,鲜红得似在流血。这燃烧着的不祥之花从肩膀往下延伸到背,再环绕到胸口、腰部、肚脐……

        她轻轻抚摸着这日日夜夜给她带来巨大痛苦的红纹,改变人类生理结构蚀骨钻心的剧痛让人无法想象,而越是感到痛苦这红纹越是明亮妖冶。

        那颗蓝色药丸只能一定程度上抑制红纹的痛感,但是生理上的改变是不可逆的。

        威廉姆斯如今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疼痛,她的后背汗水淋漓,却并不影响她做其它的事情。

        她出神了一刻,耳边又传来了队友们的笑声。

        她接着起身,再次将束胸裹了上去,一一套上衣物、盔甲。

        威廉姆斯又是那个腼腆的青年骑士了。

        ——不会有人看出她此刻的秘密。

        赫伯特肯尼斯略微做了乔装打扮——至少路人不仔细看是不会认出他就是之前游街的那个领头人。

        这条街位于圣法蒂城的东边,许多流动商贩在此处大声叫卖。而过往的行人或是认真比对各家的价格,又或是在为明天的生计而奔波。总之,尽管这里污水横流,卫生条件很差,但的确是一派繁荣的景象。

        “不是说这圣法蒂城很混乱的吗……怎么转了一圈连街头打架的都没碰到?”赫伯特回忆了一下情报,感到有些怀疑人生。

        他们这一支白塔骑士是两个月前从帝都出发的,一直以来获得的情报都没有更新,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实属正常。

        由于这不同寻常的安定,赫伯特肯尼斯下意识提高了警惕,神经随之紧绷起来。

        赫伯特穿梭在人群中,不时悄然将扒手身上偷来的钱包送还到其失主身上。很多被扒手光顾过的人,都在不经意间重拾回了自己的失物。而惨遭黑吃黑的扒手只会在最后清点收获的时候欲哭无泪。

        如果可以,赫伯特还挺想把这些扒手们送进警察局的。但一想到情报里提到的混乱局面,他心里明白警察局是关不住这些人的。

        等穿过了这段人群密集的地方,赫伯特抬起头,注意到街头的青年与他身边的白发女人。

        他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白发女人身上。

        她身上有一种凌厉的气息,就像是出鞘的兵刃,沾着杀伐之气,令人感到一种被割伤的错觉。

        也许是赫伯特肯尼斯的视线过于炽热,以至于白发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接着低头与那名男青年说了些什么,赫伯特猜测对方认出了自己。

        猜到这点并不难,尤其是那个白发女人一看上去就知道其深藏不露。

        赫伯特又看了眼那名白发女人,感觉有些眼熟。

        不是因为那十分显眼的白发,而是那整个面部令他感到熟悉。苍白的肤色,脸庞消瘦,薄唇,深邃的五官……

        越是看赫伯特越是感到似曾相识。

        他不知道前面那两个人在谈论些什么,但赫伯特并不打算主动上前,面对这样的危险人物,他不能、也不想轻举妄动。

        赫伯特在记住了二人的面容后,就准备离开,就像所有到此一游的普通旅人一样。

        “这位先生。”一道轻柔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听起来很年轻,“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听我们说几句?”

        这句话听起来根本不像是邀请,而像是命令。赫伯特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时候遇到的骑士教官。

        赫伯特轻笑着将脑海中的给他带来心理阴影的教官身影抹去,转身有些轻佻地说道:“哦,如果这是这位美丽的女士的意愿,我当然乐意至极。”

        他一转身就看到那个白发女人微微抿起的嘴角,以及她身边的那个黑发青年面上的笑容。

        “不知您如何称呼?”赫伯特温柔发问,这时候他真的颇有些浪漫的诗人气质,尤其是配上他的那对绿眸。

        总之不会让人联想到铁血骑士。

        “莫里亚蒂,您叫我莫里亚蒂就好。”这个黑发青年答道,而那个白发女人丝毫没有开口的迹象。

        赫伯特上下打量着黑发青年,从对方柔软的黑发,再到那雾一样的灰眸,接着是右手指节上的一层薄茧,最后是整体给人带来的书卷气。

        ——他看上去不应该逗留在这样嘈杂的街道上,而应该呆在学校、图书馆,然后认真地学习。

        总之,这个黑发灰眸的青年看上去很不能打的样子。

        当然,这并不代表可以掉以轻心。赫伯特最为警惕的便是无孔不入的奥秘能力。

        赫伯特在心中做了最后的总结,接着开口道:“赫伯特肯尼斯,您叫我赫伯特就好。”尽管对方并没有报出全名,但赫伯特却连名带姓都交代了。

        他可是一名公职人员,当然不惧于将姓名暴露出来。

        赫伯特敏锐地注意到白发女人在听见“肯尼斯”这个姓氏后,头似乎偏了偏。

        他淡淡一笑,转而问道:“莫里亚蒂先生,不知您有什么想要说的?”

        “莫里亚蒂”示意赫伯特: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场合。

        “那好吧,您知道的,我初来乍到,”赫伯特肯尼斯眨眨眼,“您们知道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可以谈论一些不太方便的事吗?”

        “莫里亚蒂”近乎审视地看着赫伯特肯尼斯,接着带着赫伯特来到了一家卫生条件较好的咖啡厅,点了包厢。

        在省略了一系列虚伪的成年人之间的寒暄之后,“莫里亚蒂”直入正题:

        ——“赫伯特先生,您需要一些帮助。”

        赫伯特肯尼斯依旧保持着微笑,看起来就像个浪漫的诗人。他不肯轻易答话,只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去注视着说话者。

        “莫里亚蒂”、或者说尤格里斯霍尔面无表情。他只在心中暗骂对方老奸巨猾,却偏要装嫩。

        但他早在另一个人身上领教过这种仿佛千年王八一样沉得住气的性格。

        ——那还是神鹰帮的老大。

        尤格里斯霍尔顶着“莫里亚蒂”的假面,用一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假笑说道:“肯尼斯先生,您作为一名光荣的骑士,初来乍到,当然不会了解圣法蒂城。”

        而坐在他身边的伊丽莎白怀特也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注视着赫伯特肯尼斯。

        “这里早在半个多月前被一个人给占据了。”尤格里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注意到对方终于有严肃起来的表现,也丝毫不慌。

        “愿闻其详。”赫伯特肯尼斯朝着“莫里亚蒂”眨眼。

        尤格里斯无动于衷,他接着胡扯,从第一次与神秘人的相遇,再到描述神秘人瞬间秒杀全场的武力值,最后重点叙述了对方是如何的丧心病狂、神秘莫测。

        赫伯特越听越觉得有点扯淡,但事实上他也无法找出漏洞——这是当然的,尤格里斯确实没有撒谎,他不过是“略微”地进行了艺术加工。

        最后赫伯特肯尼斯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询问道:“你知道那个神秘人的名字吗?”

        “福尔摩斯,”眼前的“莫里亚蒂”先生斩钉截铁道,“她叫做夏洛蒂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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