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就像太阳一样
三千米跑完，所有的项目也就结束了，肖河赶着回班里帮老师做收尾工作，程也则还需要在操场上等一下确认成绩。
既然是确认成绩，各班的参赛选手就都围在体育老师那里。
曹煜明当然也站在其中，并且脸上带着非常不悦的表情。程也跑完冲过去抱着肖河那么久，曹煜明在冲线时想不看到都不行。
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有几个女生在旁边小声谈论着，时不时地看看程也和肖河他们俩，不知道在笑些什么，曹煜明就更心烦意乱了。
带着这种极其烦躁的心情去确认成绩，却正巧看见程也那满心欢喜的样子，心里顿时像啃了酸黄瓜一样，极其不是滋味。
曹煜明终于忍不住了。
确认过成绩的大家早就解散开各自回班了，整个校园里依旧充斥着各班欢笑打闹的声音，偌大空旷的操场上没人听见曹煜明对程也脱口而出的那句刺耳的话。
“你不配和他站在一起！”
程也走在前面的脚步稍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仍然带着那满心欢喜的笑容，好像没听到一般，一脸无辜地看着曹煜明，“啊？你说什么？”
曹煜明见状更火大了，没再重复那句话，向前走了两步停在程也面前，狠狠地瞪着他，
“如果肖河知道你从前的样子，还会和你做朋友吗？”
曹煜明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了。
“请各班同学马上回到座位上！”
校园广播里不断重复着，运动会已经进入尾声，本来嘈杂无章的校园开始逐渐恢复秩序。
程也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的一干二净。
看着眼前的校园，一个月前他才来到这里，新的教学楼、新的同学、新的老师。
他认为和自己一届的同学都已经毕业了，而这里的学生都忙于学业，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转校复读生过去的样子。
但曹煜明说的话打破了他自认为的安逸。
过去的那些印记真的甩的掉吗？
不想在回忆里停留太久，程也只在原地站了片刻，便又迈开步子继续向班级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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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结束了，高三的同学们在短暂的放松之后马上又被拉回到紧张的复习之中，不仅如此，更为残酷的现实是，月考的成绩就快出来了。
“不会吧！”
虽然是下课时间，程也的哀嚎响彻整间教室，
“不是前天才考完吗，才隔了运动会一天就要出成绩了？”
坐在前桌的沈泽却一脸淡定的回头看着他，“这都算慢的了，以往考完第二天就能出，习惯就好啊~”
看看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也确实都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甚至还有人主动地去老师办公室偷听成绩。
这就是市重点高中的觉悟吗？！
程也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
对于这次的成绩，程也还是比较紧张的，虽然这段时间已经比过去三年都要努力，但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学习水平在新学校会是什么样的排名，垫底也说不定。
程也这边还处在忐忑的低气压中，却见班级里忽然热闹了起来。
程也有气无力地从桌子上撑起身，抬头一看，原来是学委刘静瑶抱着一厚摞的卷子回到班里了，随后肖河和王远他们几个班干部也都抱着卷子进来了。
看见班委们应该是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说不定会看见总成绩排名，有些热衷于学习的同学不等卷子发下来，便心急如焚地纷纷扑上去打听成绩。
程也虽然紧张，但倒是不急着知道自己的成绩，万一不那么如意，还是晚些知道的好。
于是单手托着下巴，略显无趣地看着班委们慢慢把卷子发下来。
只见刘静瑶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的，肖河发卷子走到哪，她也要有意无意地跟到旁边去，时不时地和肖河搭话，聊得眉开眼笑的。
或许是平时总在大家面前cp长cp短的，程也此时忽然生出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想来如果是自己刚转学过来时的作风，应当是站起来一把抢过刘静瑶手里的卷子，再接一句不太友善的“我帮你发，你歇着去吧！”
可不知是怎么了，程也的右腿向外迈了一小步，却始终也没站起来，只是继续看着他们两个慢悠悠地把卷子发完了。
上课铃声响起。
本来是下午的第一节自习课，班主任宋老师不在，同学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安静，都还窸窸窣窣地讨论着刚刚发下来的卷子，甚至有些成绩好的已经开始互相讨论题目了。
程也大概看了眼自己每科卷子的分数，已经比过去三年的分数要高了，应该是比较满意的成绩，程也却总觉得心中郁结，寻不到源头。
吵闹的班级忽然之间安静下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班主任回来了。
宋老师先在班级里走了一圈，等同学们都差不多安静下来了之后，才又小声地点了几个同学跟她出去，其中竟然包括沈泽。
老师轻拍了一下沈泽的肩膀示意他出去，沈泽带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缓缓站起来，边走还边和程也眼神交流。
程也不知道老师叫这些同学是要干嘛，于是眉毛稍皱，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沈泽。
沈泽的嘴角向下弯了个弧度，回应以更加沮丧的表情，生无可恋地跟着老师走出了教室。
宋老师带着这几个同学就站在教室外不远的走廊里，在教室里虽然能听到些声音但总归是听不清内容。
没多久就放这几个同学回教室了。
回来之后程也正打算问问沈泽什么事，却见沈泽先拍了拍肖河，示意让他也出去，而后才回到座位上。
见肖河也被老师叫出去了，程也连忙拽住沈泽。
教室里很安静他不得不压低嗓音问，“什么事啊？”
沈泽心虚地看了眼门口，确定老师看不见之后才沮丧道，
“还能是什么？考砸了呗”说完还又小声嘟囔了句，“这下回家又得挨骂了”
谁料程也这没心没肺的不仅不安慰一下，还抓住沈泽不放，
“那肖河怎么也被叫出去了？他难道也”
肖河难道也没考好吗？
会不会是他平时在肖河旁边太吵打扰到他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肖河一定烦死他了吧
沈泽听到真想把身后这个没眼力的晾在一边，他这已经考砸了的没见程也多关心几句，倒是肖河那稳妥妥的大学霸让程也担心的要死。
于是没好气地道，“他能考砸？估计是又考进重点班了吧，这次可是最后的机会。”
重点班程也是知道的，文科和理科都分别是年级前50名能进重点班，以每次大型考试的总成绩排名为准。因此是流动的，哪怕这一次考进了，下一次若是不幸考出来了，也得乖乖搬桌子走人。
可沈泽却说这是最后的机会
“重点班的名额要固定了？”程也自然而然地推理出这一结论。
沈泽敷衍的“啊”了一声表示肯定，然后很快转过头去摆出学习的姿势，万一待会儿班主任进来看见两个人在交头接耳就糟糕了。
程也只知道肖河在班级前三，并不知道肖河平时的年级排名是多少，但若这么算下来，重点班有50人，平均下来正好每班两三名同学。
考进重点班的学生虽然在名单上依然会归属于原班级，但其学习、课程、以及各种集体活动都要听从重点班的安排，也就是实际上已经脱离原来的班集体了。
肖河如果考进应当是值得庆幸的好事，但也意味着在今后的高三生活中，除了会在每次模考的成绩单上看到肖河排在前面的名字，就鲜少有机会再见到肖河了。
想到这，程也一直郁结的内心就像被什么猛推了一把，悬着的心开始向下坠落，漫长又深不可测。
肖河在外面和老师谈话没有太久就回来了。明明问一句就能知道答案，程也却迟迟没有从思绪中走出来。
等到他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开口的时候，宋老师却进来了。
宋老师穿着藕粉色修身长裙，虽然人至中年，但一直以来的那股端庄优雅的气质却掩盖不住。
她从前门走进来，像往常一样慢慢地走上讲台，手里拿着一摞成绩单轻轻放在讲台上，
“同学们停一下”声音温柔但又足以让全班都听见。
“成绩已经出来了”老师边说边把手里的成绩单分成几份，示意第一排的同学来拿，“这次我们班考的还不错啊，个别有几个考的不好的我刚刚也提醒你们了”
接着老师稍稍停顿了一下，等着成绩单向后传，确定每个人都拿到了之后才又接着说，“这次还只是第一次月考，之后的考试还有更多，同学们要调整好心态”
之后老师还说了什么，程也已经听不进了。
他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成绩单，前面两个非常陌生的名字应该是7班原来考进重点班的同学。
再往下，第三名便是肖河，后面跟着的年级排名是----
42。
肖河真的进了重点班。
程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凝视着这两个数字，呼吸不自觉地放缓。
接着，程也循着班级的排名不断向下寻找，终于在班级名单的第13个名字找到了他的名字。
程也年级排名189。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甚至说比起他从前的成绩，这已经是很好的发挥了。
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上来就进重点班吧
程也深吸了一口气想舒缓一下，不经意间还是向肖河看了过去。
下午的暖黄色阳光斜着从窗户射进来，照在肖河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肖河的眼神向下扫视着成绩单，长长的睫毛自然的轻轻颤动，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似乎是对成绩很满意。
程也不觉有些看得直了，有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但也几乎是同时，终于找到郁结的根源一般，程也忽然明白了：
一直以来心中的不安不就是因此吗？
肖河总归是优秀的，无论是成绩、性格还是颜值，一直以来都是人群中最惹人喜爱的那个人。
是站在阳光下，散发光芒的那个人。
而自己呢？
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昨日曹煜明对他喊的话----你不配。
程也当时不是没有听见，而是惊慌失措，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且不说他从前都做过哪些蠢事，有多么惹人厌，如今单单在一纸文墨上的数字排名就差了一百多个人。
程也内心忽然燃起一种渴望，他想追赶上肖河的脚步。
他想并肩奔跑。
而不是像昨日赛场上那样凭借犯规的手段拉着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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