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四条虫
“古老的夜之国位于北方苦寒之地，外界通向这里的道路被常年冰封，城池坐落于陡峭高山上，易守难攻。
在天寒地冻的恶劣环境下，百姓们勉强度日的同时还要抵御频繁出现的入侵者，
因为这个贫瘠且人口稀少的国度，私藏了月神的恩赐。
卑劣的国主将其以公主的名义养在膝下，却不敢私自定下她的姓名，
必要时，她是医生、战士、甚至刺客。因为带着恩赐诞生的她，拥有治愈一切的强大能力。
国主贪婪且忌惮的目光伴随这位公主成长，直至连续三天高挂空中的烈日晒化了夜之国用寒冰铸就的高墙，探密者与诸位亲自远征的国主启程那日。
公主主动迎向了所有觊觎她这份神之恩赐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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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啦？”
东方若双手一摊，十分诧异。圆圆的导演大叔名叫荒井翔平，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一摊，两肩一耸，
“没啦，东方小姐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你这是……”
安井贵次的拳头捏了又捏，忍住了到嘴边的“污蔑”二字。
区区一个靠走私军火起家的小头目，竟敢将首领与东方大人间的关系污名化，比作了卑劣国主与笼中之物！
东方大人一定也很愤怒吧！
这样想着，他伸手拍了拍身旁小姑娘的肩膀。
不管怎样，东方大人都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自己这个成年人可不能乱了分寸，
却听见一个若有所思的声音接话道，
“你这个故事也太俗套了，还没有写完，没写完你找什么演员？
“我不演！”
该说，不愧是东方大人吗？
“不愧是东方大人！”
果然，小小年纪就坐稳队长之职的人物不能以常理揣度啊，
那霸气的坐姿和斩钉截铁的语气就连我这个成年人也自愧不如！
东方若右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安井贵次低调。其实她心里正没底，
最近她一直在研究“如何话里有话，显得自己很高深莫测”的课题，目前已经有了一点小小进展，那就是——
动作要嚣张、表情要随意、台词要在抛出疑问的同时表达自己的态度。
对研究内容的第一次实践果然收获了成效，安井先生被折服了，东方若很满意，这位荒井导演也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不用先急着拒绝，故事没有写完，是因为我不能擅自为那位公主的未来做选择。
“如果东方小姐愿意参演，您可以告诉我故事接下来的发展。”
什么意思啊，要我又做演员又做编剧吗？会给我两份工资吗？
东方若歪着脑袋，一手托起脸颊，瞟了安井贵次一眼。
为什么还在聊这个一看就是今早上临时赶出来的“剧本”？
什么时候快进到打起来？
小银到底躲哪儿去了？
荒井翔平的手下们躲在哪儿了？
……
准备围观东方若与荒井翔平“神仙打架”的安井贵次在心里默默记下两人的举动与对话，这是他的任务之一，
见东方若看了自己一眼，又暗自揣度起来，
东方大人这一眼别有深意啊，
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当然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被东方大人的手下一刀抹了脖子！
为什么东方大人不说话了，是在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吧？
见对面两人都默不作声，一个低头沉思，一个目光游离、捉摸不透，荒井翔平心里也犯嘀咕，
听闻港口mafia的这位“不死药”能治百病、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所以她看似孩童的躯体内有着几十上百岁的灵魂也说不准。
一开始拒绝得很干脆，是觉得我给不起比港口mafia更好的待遇吗？
现在又犹豫上了，果然她与那位森首领间有着彼此心知肚明的嫌隙吧？
我就说嘛，以那位虚伪、变态又多疑的做派，能真正受属下爱戴才有鬼了。
……
“荒井导演，您中午来的时候吃饭了吗？
“我饿了。”
东方若想说的是
“到点了不如咱们先吃饭，不然一会儿打起来不好发挥”，
但今天要坚持“话里有话”，要用疑问与自我表达塑造高深莫测的形象，她甚至不忘克制住咽口水的行为。
午饭？是什么暗号吗？
安井贵次悄悄按了按自己自昨天加班就没有进食，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
或许东方大人是想在对方临死前坑一顿丰富大餐，让这个痴心妄想之辈死不瞑目吧。
真有你的，东方大人！
饿了？是在暗示我需要明确开出更高的价码填饱她的野心吗？
荒井翔平长长地“嗯”了一声后，微笑靠着沙发，一时没有给出回答。
森鸥外重视的异能力者，还曾是太宰治的部下，这样的人有几分可信？
论能力，她无疑是超强大的助力，可若是这份助力不能真正被自己牢牢掌握住，恐怕用得再顺手也不会安心吧？
从见面以来，进展得会不会太快了？如此不作迂回地谈起了条件，反而是没有余地的拒绝啊。
果然，还是要毁了她！
荒井翔平眼中闪过狠厉的光，打了个响指，
房间竟然震动起来，泛着金属光泽的事物开始在墙壁与天花板上蔓延，看样子是要包裹住整个空间。
“东方小姐真是连一点敷衍我的耐心都没有啊，看来我别无选择了。”
东方若以为打响指是什么叫来服务生点餐的手势，结果事态真就如她所愿，莫名其妙地快进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刻，
更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是安井贵次的回答，
“呵，这就受不了，要开始武力反击了吗？就你这心理素质还想和东方大人斗，
“对了，武力反击该不会要用枪吧？”
东方若真怕他下一句来个“有种用枪打死我们试试”，重重的咳了两声，将气焰极其嚣张，表情非常欠揍的同事护在了身后。
靠着枪支弹药买卖与港口mafia短暂搭上过线的荒井翔平觉得这是对方憋了许久的真心话，
就是瞧不起自己这个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呗！
一群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诚然过去的我只是一个倒卖枪支的商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也遇见了不少真心追随的异能力者。”
房间的震颤停了下来，银白色的金属将四周包裹得严丝合缝，东方若怀疑他是想让自己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缺氧而死。
“不过，就算是异能力者众多的港口mafia每年也要购入大批枪支，毕竟你们不是人人都能所向披靡如同那位大名鼎鼎的重力使的！”
说话间，他身后的墙上打开了一道暗门，各式枪支罗列在几人眼前，
“森鸥外刚放出你的消息，我就放出举办酒会的消息，他派你只身前来，出于对不死药的重视，我必定亲自动手，
“所以，你们觉得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了？”
荒井翔平摇了摇头，笑得肚子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出于诱敌的考量，负责接应保护你的人手必须躲在暗处或远离我的视野，如今这里被异能力控制的金属封锁，
“咱们俩到底谁是饵，谁是鱼？”
废话，当然我是饵，你是鱼！
当冰冷的枪口抵上东方若的额头时，她心中无比坚定地想着。
我的五个杀手部下现在说不准就在房间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你敢开枪他们就能给你一刀！
“让我看看所谓的不死药是否真的有不死之身吧！”
与枪响声一同发出的是东方若使用折叶笼花的音效，
“砰”的一声后，带有减伤效果的笼花被直接打爆，东方若原本该清零的生命值恢复了一半。
巨大的冲击力将一脸懵逼的东方若掀飞，眉心处传来钻心的疼。
发生什么事了！我的亲亲部下们呢！我那五个玩飞刀的保镖呢！
“东方大人！”
东方若给自己和冲过来扶起自己的安井贵次一人甩了一个握针，
却听又一声巨响，这次被打飞的是安井贵次，吓得她指尖发凉，哆哆嗦嗦地使用了听风吹雪。
“我的异能【子弹】向来是一击毙命，你还真是如传闻所说那般强大啊。”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打向了东方若使用太阴指躲开前的位置，子弹嵌进被金属覆盖的墙壁，
死里逃生的东方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涌向脑袋，现在有些头重脚轻，再看身旁的安井贵次，自从被打飞后就一直跟个壁虎似的趴在墙上，
安井先生挨打的时候身上没有减伤，该不会是痛晕过去了吧？
东方若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她以为故事的走向会是荒井翔平被秒杀，自己在掩护下治疗与一众拿着机关枪的敌人死战的部下们。
森鸥外只说了她这次的任务是在队员们解决掉外围守卫前拖住荒井翔平，她也就没有把太宰治曾说过的“正面突围”记在心里。
没有攻击能力的自己该怎么和伤害超高的敌人刚正面？
用命去刚？
可惜东方若不是不死之身，她会痛，会死，会害怕，会退缩。
我不想死啊，早知道就不问午饭的事情了
眼见枪口又对准了自己，东方若快要包不住眼眶里的热泪了，一直扮壁虎的安井贵次突然悄悄开了口，
“东方大人，请不要闪躲，这一枪后，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这一枪打在我身上，我也得死亡！
安井先生，你能摸着自己被血浸湿的衣裳说得更自信一些吗？
“你一定没问题的吧，东方大人。”
东方若咬着牙点点头，努力去相信气若游丝的同事，
偷偷瞄了一眼优哉游哉半天没开枪的荒井翔平，心一横，给自己套了个春泥。
明明是战战兢兢的一眼，在荒井翔平看来却像是知道自己弱点后的挑衅。
他的异能力可攻可守，守时是无形甲胄，能化解自身受到的大部分物理伤害；攻可变作五枚杀伤力极大的异能子弹。
五枚子弹发射完后，他将失去自保能力。
笑话，就算是没有异能力保护，两个苟延残喘毫无攻击力的家伙能在这封闭空间里对自己造成伤害不成？
一向心思敏感的荒井导演又怒了，毫不犹豫的将最后一枪送给了开着技能水月无间等着挨打后立刻顺发长针的东方若。
都说成功属于有准备的人，东方若却觉得有准备后挨的这一枪比无意识状态下挨的枪子儿更疼些。
她最后能看见的是从自己眼眶里飞出去的泪珠，身体砸在墙壁上，已经连按住伤口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抓着小毛笔的手指一送，原本准备好的长针没能施放出来。
我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异能力【变色龙】”
一直趴在墙上的安井贵次在枪响后立刻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墙上某处的异能力金属褪去，露出原本位置敞开的窗户。
新鲜空气涌入东方若的胸腔，让她在莫大的惶恐中逐渐冷静下来，
五柄匕首从窗外飞入，荒井翔平卡在喉咙的惊呼声和沉闷的倒地声在她听来是那样悦耳。
伤口没有没治愈，趴在血泊中的东方若觉得冷极了，
就算没有关窗户，我的血也不至于凉得这么快吧？
都这么久了我咋还没死？
看来还可以抢救一下……
东方若用手指无力地在地上胡乱扒拉，终于摸到了小毛笔和一只温热的手。
抬起头看见递了毛笔后转身就走的芥川银，五个在队长快嗝屁了才姗姗来迟的好部下在房间里东摸西翻了一阵后齐刷刷跳窗离开了。
给自己挂着握针吊命的东方若翻了个身，一脸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小银确实是个还需要训练的新人，但小若妹妹的其余部下都很强大，同时有着可悲又可敬的忠诚。”
他们的忠诚的对象原来不是我，亏我还想着任务完成后请他们吃饭，做梦吧！
回去之后我要住院，让他们分摊我的住院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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