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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011


房管科在产科蹲守了一天,终于在护士站逮到花斐:“文件带来了,赶紧签字。”

        花斐在病程记录上奋笔疾书签着名,眼皮都不带动的:“产科重地,闲人免进。”

        收起笔,手插着兜甩身便走。

        房管科整个身子飞过去,挡在她面前:“别走,先把字签了。”

        花斐斜他一眼,神情依旧不可一世:“要我搬可以,文件呢?你们科长盖章的通知单呢?什么都没有,跑这来大呼小叫,给你个鸡毛掸子你真把自己当大尾巴狼!”

        房管科好歹是权力部门,气势上不能输:“要文件是吧,我现在就去院办开。”

        花斐搡开他,飘出三丈远:“祝你顺利!”

        房管科揪着两页纸,满肚子火没处发。

        行政部门平时都是大爷,办点事比登天还难,猛然有一个人跟他们较真单挑,一屋子医生护士躲在隔间看热闹,也跟着扬眉吐气了一把,好几个提个公积金差点跑断腿的忍不住对花斐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

        傅泓之没能见证这一小医生硬刚房管科的史诗级场面。

        从下级医院转来一个重度子痫前期的孕妇,33w+1,他下去和救护车交接,这会推着病人上来,跟在花斐那碰了一鼻子灰的房管科打了个照面。

        房管科上下认过傅泓之照片,对这位新晋pi印象深刻,堆起笑,热情洋溢打招呼。

        傅泓之客气了两句,低头推着车只顾往前。

        房管科拐弯抹角知道点傅泓之的背景,但是这是傅泓之嫌弃房管科办事不力,故意给他脸色,巴巴地跟上:“傅医生,钥匙准备好了,您下了班来拿或者我给您送过来。”

        “好。下了班我就去。”孕妇血压170/90,病情危重,傅泓之并不想和他多说耽误时间。

        “好嘞,好嘞,您忙。”房管科让到一边,脸上的笑直到傅泓之进了电梯才卸下来。

        产妇叫刘芳,25岁,躺在平车上玩手机,丝毫没意识到身体里有个定时炸弹。

        后面有个50多岁的女人,身上大包小包,小跑着跟在平车后,不停问孩子会不会有影响。

        “先住院,检查过才知道。”傅泓之只能这样回答她。

        复测血压,依然170/90,花斐让给一片硝苯地平,打电话叫来床旁b超。

        血压如此高,需要看看脐动脉血流情况,确定胎儿情况后决定下一步治疗。

        “16周血压升高,没吃过阿司匹林?”花斐问,眉毛拧起来。

        那个自称她妈妈的妇人抢答:“没吃。那是西药,有副作用,孕妇怎么能吃呢?”

        花斐不满地:“让她自己说。”俯身按了按刘芳双下肢。

        刘芳两只腿涨得发亮,轻轻按一下,皮肤凹下去,形成一个坑,久久不能回复。

        水肿到这个程度,妊高症已到了危重的地步。

        如果尿蛋白定量超过5g/24h,妊高症导致的重度子痫前期就诊断明确了。

        花斐来回翻了两三遍,只有尿蛋白+++的尿常规半定量结果,没有尿蛋白定量报告。

        “留过24小时尿蛋白吗?”

        旁边的妇人又按捺不住抢答:“留过。”

        “结果呢?”

        “结果给我家亲戚了,她说没事。”

        “你家亲戚?”

        “是,我亲戚,也是学医的。她说了,怀孕腿肿很常见,不用在意,生完就好了。”

        妇人眼睛往上瞟,一副我上头有人你休想骗我的样子。

        有的人来医院,总先入为主,把医生放在对立面,认为医生只想骗钱不会给病人好好治病。

        刘芳的婆婆就是这样的人,生怕花斐欺负她,八杆子打不着的所谓学医的亲戚也拿出来高声张扬,仿佛这样就有了和医生讨价还价的资本和底气。

        花斐啪一声合上病历夹,厉声骂:“她怀孕还是你怀孕?你是医生我是医生?什么都不懂,瞎捣什么乱?出去!”

        妇人冷不丁被怼了一脸,先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挂不住,暴躁到跳脚:“你这医生,怎么这么说话?我找你们院长投诉去。”

        花斐扯下胸牌,伸到她眼皮下,近得就差拍她脸上了:“我就这么说话。好好看清楚我是谁,赶紧找院长投诉去,别在这碍事。”

        花斐把胸牌别回去,对妇人气成了猪肝色的脸视若无睹。

        妇人指着花斐浑身颤抖:“你,你”

        马晶听到动静,赶忙丢下活,进来搀着妇人:“您别生气,有什么事跟我说。”

        “她,她你们看见了吧,她欺负我,哎哟,哎哟”

        马晶点头哈腰:“我知道,我理解。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走,我给你找领导去。”连哄带讨好把人请了出去。

        病房终于清净了,花斐拉上帘子,一边做产科专科查体,一边跟刘芳说:“先把血压降下来,争取保胎到34周。要是有头痛,视物模糊,或者其他如脑出血,急性肾功能衰竭,那就等不到34周,即刻终止妊娠。”

        刘芳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花斐已直起身,吩咐住院医:“下病重通知,15分钟测一次血压。”

        病重!

        刘芳有点懵。

        怀孕不是喜事吗?怎么和病重挂上关系了。

        周围同学朋友一个接一个生,也有脚肿的,怎么人家就好好的,到她就病重了?

        父母和老公不在身边,万一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婆婆肯定保小,可她才25岁啊!

        刘芳越想越恐惧,越想越慌。

        “医生,你说的我都听不懂,我是不是很严重?你能解释一下吗?”

        花斐脸上没有表情:“你懂那么多做什么?到了医院,听医生的就可以了。”

        被花斐一说,刘芳缩进被子里,憋着眼泪,不敢再继续问。

        花斐和住院医出去开医嘱,傅泓之取了一块白板一只马克笔:“花医生有事忙,还有哪里不清楚,你尽管问,我给你讲讲。讲清楚了,你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刘芳早注意到这个皮肤很白,眼睛温柔的高个男医生了,瞄了一眼胸牌——傅泓之,副主任医师。

        级别比刚才凶巴巴的女医生还高。

        他竟然亲自带着工具来给她答疑解惑,刘芳受宠若惊,“病重”带来的恐惧去了一半。

        “那就麻烦你了,傅医生。”

        “不麻烦。咱们从你最想知道的开始”

        刘芳最想知道的自然是孩子会不会有问题,她会不会死。

        “子痫前期是一种常见的并发症,只要配合治疗,孩子和你都不会有事。”

        傅泓之温温柔柔,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很有礼貌地看着她。刘芳不知道子痫前期是什么,但此刻她对傅泓之的话深信不疑。

        他说不会有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

        “我相信你,傅医生。我还想知道这个病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得这病,怎么别人都没事,就我这样?”

        刘芳自知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大医院的医生都很忙,怎会花时间给一个普通孕妇讲病情?

        可老公不在,她真的很想有个人能跟她说说话,安抚安抚她。

        她小声地,期待地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傅泓之笑道:“不介意。”

        傅泓之将她为什么诊断重症子痫前期,有什么危害,预后怎样,边说边画,图文并茂,通俗易懂地一一讲清楚了。

        刘芳听完,虽然对病情还是一知半解,但那种获得特殊对待的感觉让她对傅泓之这个人和这所医院都产生了良好的印象,连凶神恶煞的花斐都变得亲切可爱了。

        “我要尽量挺到34周,34周是最好的时候,是不是?”

        “对。现在好好休息,我们会定时过来测血压,有不舒服按铃。”傅泓之说。

        “好的。傅医生,我听你的。”

        花斐走到病房,听见里面有声音,从门上的探视窗看到傅泓之握着笔给刘芳写写画画,放下推门的手,转身而去。

        她背影颀长,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落在傅泓之眼中竟然有些萧瑟和孤独。

        降压药点上一个小时,刘芳血压降了10mmhg。

        秦棉测血压的时候,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刘芳就口吐白沫,四肢不断抽动。

        床边只有秦棉一个人,她吓坏了,空白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按铃。

        花斐闻讯而来,抓起床头柜的氧气面罩往刘芳口鼻上叩。

        “5g硫酸镁,溶20毫升10葡萄糖,静推。”花斐高喊,那边傅泓之已将急救车推了过来,准备好了药物,和护士配合,扎到刘芳静脉里。

        缓慢推注了15分钟,20毫升液体全部进去,刘芳逐渐平静下来。

        花斐直起身,言简意赅三条医嘱:“硫酸镁2g/h静滴,观察呼吸和腱反射。10分钟测一次血压。通知手术室,准备剖宫产。”

        刘芳把氧气面罩拿下来,大口喘着气:“啊?不是说等到34周吗?怎么现在就要剖?”

        花斐在病历上飞速写着,写完抽出来:“对。你发生了子痫,要即刻终止妊娠。在这签字,一会麻科来接你。”

        刘芳迟迟不接笔:“给我婆婆签行吗?”

        花斐皱眉:“为什么?”

        刘芳哀怨说:“怀孕血压高,我婆婆已经很不高兴了。我签字,万一孩子有什么,她又得天天怨我。让她签吧。”

        花斐毫无感情地:“命是你自己的,孩子也是你自己的,干嘛要别人做主?”

        刘芳依旧固执:“一般不都是家属签字吗?你也看到了,我这样了,我婆婆还说我老公晕车不让他来。我们家就是婆婆做主。让她签,出了意外也怨不到我头上。”

        傅泓之微俯着身:“刘芳,关于子痫前期和子痫,我想你应该了解了。抽搐说明病情进展,你现在随时有生命危险,必须要把孩子取出来。你别总是想着孩子和婆婆,也想想你爸妈,如果他们在,会怎么决定?”

        听到爸妈,刘芳眼中闪出泪花。

        她也是父母的宝贝啊!

        刘芳一咬牙:“好,我签。”

        傅泓之把笔给她,刘芳拿过来,正准备签,一道尖利的女声从门口劈过来——“不许剖!”

        刘芳吓得心脏猛地一缩,她婆婆疾风骤雨冲过来,一把打掉她手里的笔:“不许签字,不许剖。”指着花斐破口大骂,“谁允许你们剖的?”

        花斐正眼也不瞧她:“我,我是她的主治医生我说了算。”

        老太太斗鸡一样,激动得整张脸扭曲了:“我家亲戚说了剖宫产的孩子会什么感统失调,气管和肺全都不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图省事,能顺产的拉去剖,孩子没足月,还要住箱子里,一天大几千,你们倒是赚钱了,可怜了我孙子”

        “她刚才抽了,必须马上剖,否则一尸两命。”

        老人愚昧起来和动物差不多,夏虫不可语冰,只是欠吓。

        “在家好好的,怎么到你医院就抽了?这么大医院,也不知怎么治的?还想剖!头胎就剖,来年怎么要二胎?”

        花斐捏着拳头,冷静了足足两分钟,把纸重新给刘芳:“你签。”

        刘芳望望不退让的婆婆,不敢接。

        b超室回报,经主任复核,认为胎儿脐动脉舒张期血流存在间断性减小。

        血流减小,意味着胎儿供血不足,很可能短时间内胎死宫内。

        剖宫产刻不容缓。

        佟晓已下来接人,花斐把东西交给傅泓之:“带她去谈话室,好好谈一谈。”

        傅泓之临危受命,哄老太太去谈话。

        他一走,花斐立刻示意佟晓行动。

        刘芳带着输液泵上了手术室推车,佟晓说:“你太阴险了。”

        花斐拽拽地:“我这是曲线救国。”

        傅泓之又给老太太画了好几页,嘴皮子都磨破了,终于说动老太太同意剖宫产。

        傅泓之拿着知情同意回到病房,却被告知人早就上手术台了。

        傅泓之换了手术衣,尚正推着孩子从手术室出来往nicu送。

        手术室里,花斐手一提一拉,在无影灯下缝着切口。

        刘芳孕期被婆婆大鱼大肉喂着,营养补过量,身形肥胖,厚厚一层黄色脂肪外翻,花斐极有耐心地一层一层缝。

        傅泓之等缝完肌层关了腹:“为什么不等我?”

        花斐轻飘飘地:“我以为你还得讲讲佛经之类度度她,所以就先开刀了。”

        傅泓之从来没这样堂而皇之被利用。

        这个女人是不知道尊重两字怎么写吗?

        傅泓之递了一个不满的眼神,花斐干脆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傅泓之胸中一口闷气,但他的涵养让他在手术台上克制着不发作。

        花斐缝合完,贴上美容贴,宣告手术结束。

        “没得到家属同意,手术不合规。”

        花斐抬眼皮:“等你交代完,黄花菜都凉了,产妇情况紧急,可以不需要知情同意。怎么?傅医生不知道?”

        “你在耍我!”

        花斐低头和巡回护士,器械护士清点纱布、缝针,完全不理会傅泓之的抗议。

        点到缝针,花斐拖长了音调:“缝针完好无损,还有人认为断针是针的原因?”

        坏事总能不胫而走,分娩室发生断针的事此刻已传的满城风雨。

        傅泓之不卑不亢:“是的。我依然认为断针是因为产房使用缝针存在质量问题。我已向主任发了说明,尽快撤下同批次缝针并送去质检。”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是你不行还是针不行。”

        傅泓之都要拿证据打脸了,花斐仍然不咸不淡,显然对医院采购部门的信心比对傅泓之足多了。

        傅泓之不惧怕流言蜚语,可是花斐的“横眉冷对”令他心里闷得慌。

        下了台,他把知情同意夹到病历里,悻悻然同佟晓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佟晓埋怨花斐:“你对傅医生态度也太恶劣了吧?”

        花斐摘掉手套,往黄色垃圾桶一扔:“就是要他知难而退。”

        一周,过渡期结束,花斐正式接管病房,她可不想要一个处处掣肘她的副高跟班。

        傅泓之跑到二楼花园吹风,尚正听佟晓说了手术室的事,特意寻过来。

        “第一天就被花土匪气出内伤了?”

        傅泓之看了会风景,郁气已消解了不少,悠悠望着远处火红的晚霞:“看来,我还得多努力。”

        尚正低头看他的手:“功能恢复了多少?”

        傅泓之转了一下手腕:“90吧”

        想起从前傅泓之在台上无限风光,尚正唏嘘不已:“其实你的90也够别人学习一辈子。”

        傅泓之哂笑:“至少不是花斐的一辈子。她的确比我厉害。”

        行内人一看花斐的手法,做手术的节奏,心里就能比出个高下。

        尚正眯着眼:“要没出那事,花斐未必干得过你。话说回来,花斐这个人呢,对技不如人又不努力的人极尽挖苦侮辱之能事,可是对真有本事的人,那也是俯首甘为孺子牛。她有对你刮目相看那一天。我对你有信心。”

        傅泓之喟然:“谢谢你,这个时候来安慰我。其实花医生喜怒形于色,讨厌就是讨厌,丝毫不避讳,这种人相处起来其实最简单舒服。大概还是我不够好,才会闹到这种地步。”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肚量为花斐开脱,尚正震惊之余,拍拍他的肩,笑道:“看来你还没被她折磨出心理阴影。”

        “实话实说,和花医生相处,我没有甘之如饴却也不讨厌。”

        尚正瞧他逐渐释怀好转的面色,不得不佩服他:“老兄,你真不是凡人。”

        两人聊了一阵往回走,一路上不时有人交头接耳议论:“哎哎哎,那就是产科新来的傅医生。一表人才,颜值惊天动地啊。”

        “还很有钱。光手上那块表就好几百万呢。”

        “哇,真的假的?”

        尚正听了这荒唐的言论,调侃傅泓之:“傅医生刚来就美名远扬啊!在嘉大一院未婚女性眼里你绝对是钻石王老五。悠着点,现在年轻人看到好男人如猛虎下山,生扑活剥。”

        傅泓之无奈地斜了他一眼:“连你也开我玩笑。”

        尚正继续笑道:“这可不是玩笑。信不信?此时此刻,你们科马大姐绝对在不遗余力推销你。”

        傅泓之:“不信。”

        结果还没走进办公室,就被打脸了。

        马晶站在一众未婚女青年中间,叉着腰苦口婆心:“傅医生长得好还和善,衣着品味一看就非富即贵。姑娘们,你们可得抓紧,千万别让其他科抢走了。”

        一屋子人发出娇羞的惊叫声,听得傅泓之都不好意思进了。

        “马婶,你又扰乱军心。”一声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办公室遥远的角落传过来。

        马晶提高音量:“管不来你和蒙朝霞,我总得照顾照顾小傅吧。产科已经被人叫尼姑庵了,你还想加一个和尚庙?小傅可不像你,人家可抢手了,你知道现在都叫他什么?”

        马晶的声音顿下来。

        傅泓之瞧不见花斐的表情,但想象得出,她绝对不屑一顾。

        马晶显然被花斐无动于衷刺激到了,声音又高了几度,“妇产奶狗,一院之光,我这走路上昂首挺胸,你相亲留下的黑历史被小傅一下子抹平洗白了,好几个护士长给自家闺女打听呢,都说咱小傅长得好,跟偶像剧走出来一样。”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好看的男人容易走上弯路。”

        马晶愣了一会才想明白,抬手便要打:“嘿~~~~”

        尚正已经直不起腰了,指着傅泓之:“弯路,哈哈哈”

        傅泓之一脸黑线。

        弯路!亏她想得出来。

        田慰慈和蒙朝霞从医学部开完会回来,特意把花斐叫过去:“小傅怎么样?很强吧?”

        花斐瞥了眼蒙朝霞,小巧的鼻尖耸动两下,语速飞快,敷衍又不耐烦:“富二代,废柴。”

        傅泓之要去房管科拿钥匙,和尚正碰一块,恰好又听到了。

        尚正憋到电梯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

        傅泓之审视一天的行为举止,很是疑惑:“我很废柴吗?”

        尚正笑得眼角鱼尾纹越发明显:“研究生期间年年优秀住院医,最受欢迎男医生,北美妇产新星,在花老虎眼里居然是废柴,哈哈哈”

        “不过这很正常,”尚正安慰地拍拍他,“我们连废柴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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