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020
傅泓之从身后变出一个牛皮纸袋,修长的手指在纸袋上弹了一下:“它。”
纸袋里两张薄薄的a4纸,一式两份,盖了章的鉴定报告。
“行啊。懂得伪造证件了。”花斐态度一百八十度逆转。
傅泓之整个大无语:“伪造证件?”
花斐“和蔼”地拍拍他:“我理解。为了患者利益,非正常手段,你放心,这批针撤下来,这个雷我来扛。”
她还挺仗义!
“这批针和我第一天进科断的是一批。”傅泓之盯着她,试图唤起她一丁点回忆。“断针以后,我拿到药监局做的鉴定。你看,不符合国家标准”
傅泓之故意停下来,“所以”
花斐蹙眉:“所以,你为什么不早说?”
傅泓之:“……”
你还是先吃饭吧。
嘴里有东西,就说不出这么没良心的话了。
花斐哪里吃得下?抓起鉴定书,如同扛着一把尚方宝剑,雄赳赳地飞去医务处。
傅泓之默默地跟在后面。
花斐问道:“你来干什么?”
“说了要给你撑腰!”
“别来!”花斐手臂挡在傅泓之面前,生怕他再往前迈一步似的。
“为什么?”
“不想连累你。”
原来她也知道,和医务处打擂台,无论对错,绝占不了任何便宜。
“已经连累了。”傅泓之说,豪气地走在前面,过了一会发现花斐并没有跟来,停下来等她,“还不快走?”
“我们没必要两个人都牺牲。而且……”花斐顿了顿,“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傅泓之又好气又好笑:“那你也回去,等周一再处理。”
反正即便夜里有急诊手术,也不一定会断针。退一万步讲,断针也和花斐没有关系。
她没必要大半夜的死磕到底。
“不行。”花斐果不其然,斩钉截铁拒绝。
“那就走吧!有难同当。”
花斐望着他,眼睛里荡漾着一股动人的涟漪:“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傅泓之故意问:“哦?那你打算怎么还?”
花斐反应比他还快:“我现在又不想欠了!”
她是真知道怎么拿捏他。
医务处门前,傅泓之制定了策略,达到目的即可,没必要咄咄逼人,毕竟以后还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
花斐答应的好好的,进了门,直接把鉴定书拍桌上:“请立刻马上撤回这批劣质缝针。不然我把鉴定证书发给报社。”
傅泓之:“”
这是要针鱼死网破的节奏啊!
幸亏傅泓之准备了planb,那就是跟着花斐往下跳。
邢刻自然不受花斐的威胁,直到那个拿着显微镜专门给医疗行业找茬的柴记者声称接到线索,嘉大一院使用劣质缝针。
“怎么会有不符合标准的缝针?没有,绝对没有。”
“我已申请采访许可,明天一早我将到贵院查访供应记录,请您多多配合支持。”
供应科恨不得全科出动,连夜撤回同批次缝针,清点数目,对上后贴上封条封存。
从供应科出来,到了后半夜。嘈杂的医院已然沉静,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远处自动贩卖机红色指示灯闪闪烁烁。
“等会,”花斐走向贩卖机,在屏幕上按了两下,掏出手机支付,弯腰从提货口取出两瓶可乐。
一瓶给自己,另一瓶给傅泓之。
傅泓之极少喝碳酸饮料,对牙齿不好,胃也难受。
“喝不喝?”花斐举到他面前。
褐色的饮料,经过长时间冷藏,塑料瓶身上带了一层透明的水珠。
什么对牙不好,胃难受,傅泓之不在乎了:“谢谢。对了,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可乐?”
花斐一手握瓶一手抓住盖子,用力一拧。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噗——嗤~~~”
花斐朝傅泓之挑眉一笑:“解气!”
举起瓶子跟傅泓之的瓶子碰了一下,“我干了,你随意。”
咕噜一大口之后,大步往前走。
她穿一双湖蓝色洞洞鞋,脚尖点地,脚步轻盈,虽然走得快却不带一丝杂音。
深沉的夜,单调沉闷的空间,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前面高挑消瘦的身形成了这幽暗沉闷中唯一的灵动。
花斐扯着脖子和医务处斗智斗勇的场景历历在目。
看到花斐第一眼,傅泓之只是被她的容貌惊艳到,现在,他真真切切觉得花斐不止漂亮而且帅气。不畏权威,坚持原则的帅气。
傅泓之照着花斐刚才的动作,拧开瓶子。
气压改变,溶解在水中的二氧化碳变成一个一个气泡挣脱出来。
“噗嗤。。。”
气泡在舌尖爆裂,带来清凉和爽快。
难怪花斐爱喝可乐。
的确很解气,尤其在和权威领导据理力争并最终取得胜利的时候。
傅泓之又喝了两口,仔细回味着。
解气中仿佛还有另一种别样的感觉。
数不清道不明,甜中带酸,酸中带甜。
他想一定是喝太急,碳水化合物快速吸收入血,血糖上升刺激大脑产生多巴胺,所以才会感觉如此幸福!
幸福?
傅泓之苦笑。
怎么会是幸福?
因为断针,被花斐骂做废柴。
这冤屈因为一瓶可乐就一笔勾销?
再豁达也不可能豁达到这等没心没肺的地步。
至少,她应该道个歉吧。
“傅泓之,”花斐站在长廊的尽头,手插着兜,“磨叽什么呢?还不快走?”
“哦。”傅泓之压住胃里翻腾的气体,追上花斐,和她并肩走着,“上次子宫下段缝合断针,你现在是不是该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花斐手依旧插在兜里,头微微昂起,活脱脱一只傲娇孔雀,“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不听我解释,武断地下结论说我技术不行,当着田老和蒙医生的面贬损我是废柴。现在真相大白,难道不应该向我道歉吗?”
他是男人,不是圣人。
第一天进科被人叫废柴,还是在领导面前,谁不耿耿于怀几天?
傅泓之自认为已经够通情达理了,换做别的气性大的,当场就冲进去和她对刚“你才是废柴,你全家都是废柴。”找到证据也不会拿来给她撑腰,而是打在她脸上,“向我道歉!”
傅泓之当然不会这么咄咄逼人,也不打算去田慰慈面前刻意澄清,他只是想要一句抱歉。
“首先,”花斐扯了扯嘴角,一脸凛然,“你动作确实不利索。其次,我没有火眼金睛看得出针有质量问题,那种情况下,你说我相信素未平生的你还是医院采购部?”
换个冠冕堂皇的话就是条件所限,依照当时的情景,她下了“客观”结论,虽然这个结论后来证实是错误的,但现在是现在,当时是当时。
花斐居高临下乜着他,“别拿现在的真相去审判过去。”
傅泓之:“”
这诡辩才能真不一般。
“我不审判过去。既然意识到错误了,是不是该拨、乱、反、正?”傅泓之盯着她,因为昂着头,她的脖子被拉伸,长长的一截,在灯下白得迷眼。
“既然当时没有错,何来拨乱反正?”花斐仍旧振振有词,良心没受到半分谴责。
傅泓之:“”
愣了半晌,眼见花斐油盐不进,他只得无奈地摆摆手:“算了。”
要她道歉比要医务处承认错误要难成百上千倍。
“什么叫算了?”花斐倒来了脾气,“怎么?我没找你,你还想兴师问罪呢?”
“你找我?”傅泓之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你找我做什么?”
“你明知道针有问题,为什么不打报告?为什么不找医务处早点撤回这批针?你要是找了,就没今天断针这事了!”
花斐步步紧逼,眼睛死死地盯在傅泓之脸上,好像今天断针责任都在他一样。
“我说了,你不是不信吗?”
当时他就说手感不对,针有问题,花斐强词夺理,硬说他推卸责任,不肯承认错误。
“我不信,你就拿出证据让我信呐!既然你这么自信,就应该坚持,就应该据理力争。”
花斐薄唇翕动,滔滔不绝,临了还白了他一眼,“科研精神哪儿去了?”
傅泓之道歉没要到,反倒被控诉一顿。
此时此刻,他深刻体会到为什么别人给她取外号“花土匪”。
因为她不讲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不讲理。
傅泓之太阳穴又涨又疼,眼前只剩花斐不断开合的薄唇。
真想找个东西堵上去。
他焦躁地环顾四周,没有一样趁手的。
虽然道理在他这边,但架却是花斐吵赢了。
傅泓之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强词夺理,胃里发胀,也不知道是喝可乐喝的还是被花斐气的。
夜里,睡着了,他终于找到堵住她嘴的东西。
碰到那柔软温润时,一股暖流从身下流出来。
傅泓之眼睛忽地睁开,心在寂静的夜晚响如擂鼓。
他顿时口干舌燥,摸索着起来找水喝。
迷迷瞪瞪到客厅,黑暗中莹莹有一道亮光。
花斐的笔记本搁在茶几上,还开着。
地板上白花花的,都是被风吹散,落了一地的资料。
花斐俯卧在沙发上,手臂垂下来,手里还攥着几页纸。
一阵风来,将地上的资料吹得更凌乱纷杂。
她就这么睡着,不关窗户也不盖被子。
真行!
傅泓之想去她房间找条薄毯,可未经允许跑到女孩子的房间不好,便去玄关那取了花斐的外套,小心翼翼盖在她身上。
盖好后,扭头正好对上电脑屏幕。
花斐应该刚睡着,屏幕尚未休眠。
屏幕上两个使用嘉大一院官方模板做的ppt,标题分别是“子痫预防及处理”和“脐带脱垂发现与应对”。
傅泓之怔愣了一会,走到窗边,轻轻把窗户合上,把地上的资料一张一张捡起来,整齐地叠回茶几上。
重又躺下,傅泓之才想起来他起床原本是要去喝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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