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023
马晶悄悄拉花斐:“你是不是过了?”
这下马威持续时间也太长了吧?从第一天进科到现在,有完没完啊?
花斐抱着手,振振有词:“进科先考核,谁也不例外。”
“你也不能给人家出三四页啊?”
全是简答题,两个小时写到手断都写不完。
“我这不是怕外来的和尚不会念经嘛,毕竟英语经和中国经不一样,多做点题有好处。是吧,傅医生!”
傅泓之五官扭成一个囧字。
这是医生们的事,马晶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傅泓之倒也没怎么计较,拿起笔,埋头和其他低年资医生一起作答。
办公室里响起沙沙沙的写字声。
考了两个小时,除去中间出去收病人看病人的,其他都答完了。
花斐扫完傅泓之的考卷立刻断言:“你作弊了!”
“你不是一直看着我吗?我怎么作弊?”
“你不可能全答对。”
花斐对自己出的题相当有信心。
傅泓之微微躬身,笑道:“那还得感谢花医生的入科宣教教得好。鄙人受益匪浅。”
花斐冷着脸:“我ppt里没这个。”
最后一题,花斐临时加上去的,默写希波克拉底誓言,括弧中英文双语。
傅泓之花体英文,小楷汉字,一字不差全文默写。
不作弊绝不可能!
“从某度上搜的吧?”花斐讥笑着质疑。
“要不我背一遍,你看看是不是搜的?”傅泓之保持着笑。
花斐口气更恶劣,挑衅地扬眉:“背啊!”
傅泓之瞬间笑不出来了。
他不是背不出来,而是花斐的神情刺激到了。
她一贯是严肃的,可从来没这样阴沉,看他跟看杀人犯一样。
“背啊!”
“hippocraticoath,”傅泓之背了两个单词,忍不了了,“花斐,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监督你背希波克拉底誓言呗!背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可以背,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你用这种方法来”
“来什么?”
傅泓之闷了闷干燥的嘴唇:“来羞辱我。”
他盯着花斐,花斐也盯着他。
“你觉得背希波克拉底誓言是在羞辱你?那你收红包的时候有想过羞辱你从医时发过的誓吗?”
红包?
傅泓之脑子嗡地炸了。
这个罪名太大了,不仅是年终考核单项否决,而且是医德医风严重污点。
是除了重大医疗事故外能把一名医生锤死在耻辱柱上的大罪。
傅泓之可以容忍别人说他技术不行,但绝对不能污蔑他医德有问题。
“花医生,给人按罪名要拿出证据来。我什么时候收过红包?”
花斐柳眉倒竖,拍桌子瞪眼:“你敢说你抽屉里没有梁小韵给你的红包?”
“没”傅泓之本能地否认,忽然想起来,抽屉里确实有个红包,也确实是梁小韵家属给的,可那是
“给二十分钟,我会证明我是清白的。”
“行,我等着,”她掏出手机,在手机上定了个显眼的沙漏计时器,“计时开始!”
傅泓之气得胸口发闷,拿起电话走到一边:“不好意思,有点事需要你们回来澄清一下。好的。”
打完电话,傅泓之一言不发,凝重地坐在办公桌前。
产科办公室平日里医生护士人来人往,此刻因为两位主治闹别扭,因为向来温和的傅医生沉默且不好看的脸色,一时之间静谧无比。
住院医们抱着要用的病历和各种急需填写的表格,一个一个蹑手蹑脚离开这是非之地,只剩下傅泓之和远远坐在另一端、越发气定神闲没事人一样签病历的花斐。
拥挤的办公室骤然之间空旷得诡异,唯有墙上的石英钟一秒一秒滴滴答答走着,和花斐手机里的沙漏一起,等着给傅泓之判刑。
“咚咚咚”门上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梁小韵往里探头,“傅医生,您找我?”
傅泓之起身,把梁小韵迎到桌前。
“抱歉,把你叫回来。是这样,花医生误会我收了你的红包。”
“啊?红包?”梁小韵摸不着头脑。
“就是这个,”傅泓之拿出惹祸的“健康成长”烫金红包。
“是这个啊,您替我垫付了医药费,我家筹到了钱,自然要还给你的呀!”梁小韵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好误会的。
欠了钱就要还,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花斐低着头,眼睛从上到下,一行一行检查病历,一个空一个空地签着字,看起来依然气定神闲,可斐字最后那一笔明显用力过猛,险些把病历纸戳出一个洞。
原来梁小韵子宫破裂大出血,金额不足领不出药时,先她一步往梁小韵账上打了十万块钱的人是傅泓之。
“请问花医生,你听见了吗?”
“我没聋。”花斐没好气地回应,身子仍旧坐着。
傅泓之走过去,一把拿掉她手里的签字笔,双手撑在桌子上:“你也是医生,收红包的帽子有多重你和我一样清楚,就这么轻飘飘的三个字算了?”
“那你想怎样?”花斐仰头,毫不心虚地瞪视他。
“请向我道歉。”
“道歉”花斐死鸭子嘴硬,“我为什么要道歉?你从医这么多年,不知道红包在医院环境下有多敏感?任何一个人看见医生像你一样接过病人递过去的红包,都会和我一样认为你在索贿。还有你,”花斐转向梁小韵,“还钱就还钱,装在红包里干嘛?干等着让人误会?”
她说的头头是道,理直气壮,好像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是傅泓之和梁小韵的责任,和她一点关系没有。
“是,”梁小韵被说的都不好意思看花斐,只敢盯着自己的脚丫子,“我们家那边的风俗,生了孩子送人东西一定要涂成红色”
不光红包,还有红鸡蛋,红虾片,红酒,这是他们向别人分享喜悦的一种方式。
“所以我就对不起,花医生。还有傅医生,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小韵家并不富裕,一家人东拼西凑筹了一部分,给傅泓之塞了好几次,好不容易说服他收下,结果就闹了大乌龙。
好心办了坏事,梁小韵本来眼眶浅,自责加上产后情绪不稳,竟然难过得眼泪汪汪。
“好了,”花斐实在看不了大病初愈的人哭哭啼啼,声音缓下来,“我没怪你。”接着就冲傅泓之喊,“喂,还愣着干什么?给小韵打辆车呀。”
傅泓之努力克制,终归抵不过花斐别别扭扭的“温柔”,打了个手势:“稍等。”
送走梁小韵,傅泓之回到办公室,花斐又坐在那审阅刚才没审完的出院病历,听见动静头也不抬:“门关一下。”
傅泓之狐疑:“干什么?”
“叫你关你就关。”
傅泓之带上门:“好了。关上了。”
“傅泓之,”花斐搁下笔,左看右看,确定办公室里没人,抓起桌上的可乐,猛地伸到傅泓之面前,傅泓之不由往后退了好几步。
花斐举着可乐,另一只手摸摸鼻子,瓮声瓮气,“那个,对不起。”
“对不起?”
她关上门跟他说对不起?真是铁树开花,公鸡打鸣,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只说一遍啊,接不接受随你!”
傅泓之故意:“对不起就完了?对你来说只是一次误会,损害的可是我作为医生的名誉。”
“那你想怎样?”花斐提高了声调,又怕被人听见忙忙地压下去,咬牙切齿,“别得寸进尺!”
傅泓之凑过去,故作正经:“怎么样我还没想好。没准,我还真就要得寸进尺。”
趁花斐火山喷发之前,傅泓之抢过她手里的塑料瓶,“你继续,我呢,回办公室好好想一想那个怎么样。”
花斐握着拳头,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回去,一边签病历一边骂骂咧咧问候傅泓之。
傅泓之握着花斐视为本命的可乐,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回到专属办公室,打开可乐,惬意地喝了一大口。
嗯,可乐,真是让人“解气”又快乐。
他心情大好,坐了一会,有人轻轻地敲门。
秦棉捧着一个造型精致的小蛋糕站在门口。
“傅医生,蛋糕来了。”秦棉双手抱着,低眉垂眸。
“谢谢秦医生,祝你生日快乐!”傅泓之微微笑,举了举手,“我还没洗手,麻烦你放到桌上。我一会吃。”
秦棉把蛋糕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一步一步往后退:“请您一定要吃啊。”
傅泓之笑道:“好的。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是我谢谢您。”
这小姑娘人如其名说话软绵绵的,也很有礼貌。
或者太有礼貌了,让傅泓之总是考虑会不会哪句话说得不合理让小姑娘胡思乱想。
“一定要吃啊。”秦棉再三强调,傅泓之答应了。
处理了几封紧急邮件,傅泓之揉了揉脖子,看见蛋糕,挪到面前,刚拿起叉子忽然意识到犯了个错误。
花斐没吃饭。
中午大家边吃饭边听课,作为主讲的她没机会吃饭。
下午考试,判卷,和他吵嘴,到现在下班时间了。
八个多小时没吃,铁人也受不了。
傅泓之捧起蛋糕,往病房医生办公室走去。
“把这蛋糕吃了。”傅泓之将蛋糕端到她面前。
花斐旁光瞄了一眼,阴阳怪气:“这种碳水超标的东西”
傅泓之好笑起来。
天天喝可乐的人,好意思提碳水超标?
“真不吃?”
“不吃。”
“不饿?”
“不饿”
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
“吃吧。别扛着了。”
“不”刚张嘴,猝不及防一阵甜腻。
“说了我不吃!”
傅泓之捏着叉子又叉起一块送到她嘴边,挑衅地看着她:“我要的怎么样,就是你把这块蛋糕一点不剩,全部吃掉。”
“我不”嘴巴又被傅泓之喂进去一块。
不吃嗟来之食,但是亲自喂的
味道好像还很不错。
傅泓之把蛋糕推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蓝黑笔:“剩下的病历我来签。你安心吃,记住,一点不剩,必须全部吃光。否则我真的要得寸进尺了。”
花斐抓起叉子,一面瞪着他一面往嘴里送。傅泓之瞧瞧眼前这河豚一般总是气鼓鼓却总是可爱至极的人,眼神逐渐温柔,轻声道:“快吃吧。”
说完耳根一热,赶紧埋头搞活。
他看病历比花斐还快,也比花斐仔细,一些不容易发现的疏漏他也能精准地找出来,一一更正,然后签上自己的名。
他的字很漂亮,行云流水,极为飘逸。
花斐端着蛋糕边吃边看,不知不觉干掉了一整块蛋糕,全然忘了碳水超标问题。
产科周转很快,快进快出,只要有空,就得不停签病历,否则,不过两三天,待签病历就会堆积如山,病案室便会来催魂夺命:“病历签完了没有?入库时间到了。”
扔掉垃圾,花斐从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衣里薅了一支笔,又拿过一本待签病历,不想刚到手手里立刻空了。
傅泓之把病历放回框里:“别签了,快点换衣服,我等你回家。”
花斐没好气:“你怎么跟马晶一样,管家婆!”
“我又不是女人,哪门子管家婆?管家公还差不多。”
花斐乜他下半身:“管家公我不保证,让你当公公还是可以满足的。要不要?”
她真的从抽屉抽出一把手术刀,闪着白光,刀刃极其锋利。
“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
他两你来我往,一径抬杠,没注意到门外有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看着他们,使劲咬着嘴唇,转身飞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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