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转眼春暖花开,到了五月,他们便要开始毕业答辩了,林小檬本科学的是会计专业,不算学霸,但是也不是学渣,论文早在去年元旦前便和论文指导老师敲定了,剩下的不过是格式调整、捉错别字的工作,倒也不用费神。
毕业答辩的日子定在了五月二十五日,班长说答辩结束后,晚上要聚餐,挨个通知,不准缺席。
于霏霏发了微信给她:小檬,明晚我们宿舍拍张合照吧?
林小檬回了她一个字:好!
从去年那一夜开始,她再没见过周远,听说周远在银基大厦里头实习,不过哥哥的快餐店已经不需要她发传单了。
第二天一早林小檬便赶到了学校,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炎热,林小檬换了一身绿色碎花长裙,外头搭了一件白色针织衫,难得地穿了一双五公分的细高跟凉鞋,上头镶着亮晶晶的小水钻。
很像童话故事里的水晶鞋。
不过,即便这是一双真的水晶鞋,也不会给她带来奇迹。
会计是个大班,有四个小班,林小檬是2班的,找到答辩的教室,里头稀疏地坐了两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便是梁若彤,两人目光交汇,梁若彤好像想说什么,林小檬别过了脸,找了个靠后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有些人,不会惦记,也不会原谅。
方佑宁恰巧也是2班的,一进教室看到她,忙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笑道:“小檬,你今天来的真早。”
林小檬笑道:“难道你们今天还敢赖床啊?华华她们呢?”
方佑宁笑道:“华华还在打印室排队呢!哪敢赖床啊,我们昨晚几乎都没睡,吓的,今天五点多就起来了,她的论文格式又出了问题,在排队等重新打印呢!”说着拿过一本林小檬的论文看。
一边看一边惊叹地道:“小檬你真厉害,写得好好哦!这些数据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我去年暑假无事的时候,去黄山找一些小企业填了一些问卷。”林小檬有些寂寥地道,她是跟着周远他们班去的,周远学的是金融,当时他们班同学还集体嘲笑她一个会计的跟着来干嘛。
不一会儿,同学便陆陆续续地来了,白思语看到林小檬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挨着梁若彤坐下,问“若彤周阿姨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术后恢复的很好,大概还有几日便可以出院了!”
“听说周远的母亲在中医院动手术,周远照顾不过来,梁若彤过去帮忙。”方佑宁附在林小檬耳边道。
方佑宁说完见林小檬抿了唇,周身温和的气息好像瞬时关闭了,一时暗恼自己不该提这一茬,忙换了话题道:“小檬,你不是被S大录取了吗?怎么我有个考上S大经济管理学院的研究生同学说没有在他们新生群里看到你?”
“啊,我考的不是本专业啊,我是文学院啊!”
“你不是本专业,你去了文学院?哪,哪谁说你抢了我们学院的名额?”方佑宁的声音猛地拔了两三个高度,吼得一个教室的同学都这边看了过来。
林小檬笑道:“是啊,我觉得我可能比较喜欢文学。”
教室里同学的眼睛不由都看向了梁若彤,林小檬也跟着看去,梁若彤好像没有察觉到教室的氛围似的,镇定自若地在自己的一本论文上写写划划,神态十分专注。
方佑宁对着林小檬眨眨言,又朝着梁若彤的方向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林小檬笑笑不语。
八点半正式开始答辩,林小檬的学号在前面第十二个,方佑宁在第八个,梁若彤在林小檬前面一个,她们的学号是按照姓氏字母顺序排列的。
梁若彤自来在学生会里担任干部,和学院老师都很熟悉,站在台上落落大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齐膝的小礼裙,搭上细细的七公分的细高跟,黑亮的眼睛闪着自信的光芒,只是,许是因多日陪护病床前,眼圈下有一圈乌黑,即便是打了粉底,也掩盖不住。
五个问题,梁若彤对答如流,下台的时候,似乎不经意般地朝着林小檬的方向看了一眼。
到林小檬上台以后,主答辩老师方教授笑道:“你就是林小檬?听说要去S大读文学?”
林小檬有些微窘,在这些多年授业恩师跟前,告诉他们自己放弃了经济管理,多少有些汗颜,微微尴尬地道:“是的,辜负了方老师和诸位老师四年来辛苦的栽培。”
不料,方教授摆手笑道:“不,不,孔子说,‘君子不器’,即是君子不应当成为器物,而我们经管院主要是以培养经济管理类人才为主,你们在学校所学的更多的是今后如何谋生,现在有一个学生抛弃我们天天打交道的‘阿堵物’,我们也很欣慰。”
林小檬不料在经管院里颇有权威的方教授会这般说,一时愣愣地道:“多谢方教授。”
方教授笑道:“闲话到这里,来来来,我们来共同检验一下你在经济管理学院最后的一个篇章。”
许是诸位老师都知道她以后不从事经济管理一块,都有意放她一马似的,问的都是很浅的问题,结束的时候,林小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般轻易就过了?
上午答辩后,林小檬婉拒了方佑宁一同去吃饭的邀请,独自一个人在学校里徘徊,看看学校南大门的梧桐树,看看高耸气派的图书馆,她记得有一次她跟着周远到七楼看书,坐在临窗的位置,正是一月,寒冬刚刚解冻,但是图书馆门前那一块天然的草地还是枯黄黄的,让她不禁想到《简爱》里描写过的桑菲尔德庄园里的枯草地,她一会看看周远,一会儿看看那块草地,一种无法描述的幸福感在她的心间蔓延攀升。
“你好,可以帮我在这里拍张照吗?”林小檬拦住了一个过路的女孩子。
“可以啊!”
“哎呀,要笑啊!”姑娘看着手机里的人提醒道。
“哎呀,有人入镜了,要不要再拍一张?”姑娘拍完,拿给林小檬看。
五月的风吹起了她右边的发丝,一小缕拂在了脸上,许是逆着光,眼睛微微迷离,嘴角微微勾起。
她的右后边堪堪入了周远,他恰好侧头看着她,他的背部恰好贴在照片的最右边边框,笔直的竟然和边缘线无缝衔接。
林小檬心里一阵悸动,摇头道:“谢谢,不用了。”这大概是他们俩唯一的一张合照吧!
周远已经三两步走了过来,“我听徐晟说,你考的是S大的文学专业?”
林小檬已然将手机放进了墨绿色的挎包里,答非所问地道:“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
周远看着林小檬的眼睛忽然有些凌厉:“林小檬,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解释?”尾音似乎有些无力和颤抖。
林小檬想起那一日梁若彤说她用了不可告人的手段夺了她的保送名额的时候,周远看她的眼神,像看一种垃圾,耸耸肩笑道:“该信的人自然会信,不会信的人,又何必去解释。”
林小檬说完,对着周远挥手,“再见!”周远!
再见,我曾经倾付了所有热情地青春的!
*
晚上聚餐定在了学校附近的酒楼,四个相连的宴厅,林小檬跟着方佑宁宿舍坐在一起,同学互拼酒,有人喊林小檬喝,林小檬也不拒绝,过了一会,便有女生轻声地低泣起来,离别的情绪十分浓厚。
于霏霏过来喊她拍合照,林小檬起身走到了于霏霏一桌,她站最左边,梁若彤站在最右边,中间是于霏霏和白思语。
照完准备走的时候,白思语拉住了林小檬的胳膊,“小檬,以前,你和若彤多有误会,眼看这都是散伙宴了,不如你们喝一杯,化干戈为玉帛吧!”说着拿了一个干净的高脚杯,倒了半杯红酒递给林小檬。
领近两桌都看着她。
林小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她们在这里等着她。
今日她保送的不是S大经济管理学院的事,在专业里都传开了,先前梁若彤说夺了她保送名额的事,已然做不得数,那些连带着在保送之上什么不可告人的、违背底线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倒显得梁若彤是个小人。
可眼下她若原谅了梁若彤,那便不过是宿舍姐妹间的小摩擦,双方都不在意,旁人自然也不会觉得梁若彤的用心曾经怎样恶毒。
可是那些带给她的伤害却并不曾在时光里消逝。
那一日恰好是她向周远戳破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的日子,梁若彤带着一帮同学,大喇喇地当着周远的面指责她,用极为难堪的话语。
她原先的满腔期待、欢喜与忐忑,通通在同学们的面前化为难堪。
林小檬嘴里泛了苦涩,光洁如玉的脸上微微笑道:“思语,已经毕业了,我也不想说怎样难听的话,我可以原谅你在背后看我的笑话,但是,我无法原谅一个人曾经对我有过那样险恶的用心!”
白思语脸上的红晕更盛了一点。
梁若彤一双眼睛温和地看着林小檬,语气颇为真挚地道:“小檬,我为我曾经的鲁莽冲动向你道歉。”
呵!她倒会避重就轻。
对不起一词大概是世间最无用的东西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那些曾经付诸在她身上的伤害便可以一笔抹去?
林小檬冷笑了一声,稍微一用力,挣脱了白思语的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挎包,和一桌一桌的同学告了别,有许多人起身抱着她,说以后多联络,她也红了眼。
她想,在最后的时刻,大概很多人都是善意的,想着今生或许很难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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