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
1.
苏梨收到陆星遥发过来的微信时，恰好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
彼时华灯初上，窗外繁星漫天，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把一头长发吹干，仔细做好护肤工作，这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看了眼时间，刚过十点。
随手打开电视，从收藏夹里找了部高分的欧美文艺片，她躺到床上，拿过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
屏幕最上方，显示半个小时之前，陆星遥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陆星遥：乌龟受伤，让蜗牛去帮忙买药，过了两个小时，蜗牛还没回来。乌龟着急了：“这个笨蛋怎么还没回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蜗牛的声音：“你再说我不去了。”」
苏梨看着看着，忍不住跟着笑，然后吐槽：「这个冷笑话好像是我很多年前就听过的。」
对方的回复来得很快，像是一直在等她的消息。
「陆星遥：还没睡吗？」
「梨子：还没，刚洗完澡，有事吗？」
没过多久，就听到手机震动了一声：「没什么事。」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就是怕你把我忘了。」
毕竟，除了《搜索》的录制之外，两个人的行程安排和交际圈几乎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
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某些意外相遇。
而现在，她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他却不肯了。
过了九月，天气慢慢转凉。
卧室里，窗户开了半扇，透过鹅黄色的纱帘，隐约能看到窗外的重重树影。
苏梨套了件薄外套，看着这句话，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原本是想继续装聋作哑，假装那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尽管两人没再见过面，他在她生活里的存在感却一点都没减弱过。
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他只是不成熟的少年心性，恰好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她。
或许那种感觉不过是种依赖，他错误地以为是爱情。
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苏梨也算是阅人无数，所以，他们两个人有多不合适，她最清楚。
可有些时候，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如果真的能把理智和情感区分开来，也不至于每段恋情都无疾而终。
那时候的她，就像现在的陆星遥一样，以为爱情可以天道酬勤。
脑子里乱糟糟的，良久，她终于打字，一字一句，罕见认真地回复：
「陆星遥，坦白说，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哪一点可以吸引你。但我想说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录制节目，所以你看到的并不是全部的我。」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很会自我保护的人。
只是现在，终于愿意坦诚的，把一部分的自己剥开，放在他眼前。
「如果你以为生活中的我也像节目上那样不争不抢，其实不是这样。在恋爱中我自私又小气，喜欢吃醋，又缺乏安全感，所以容易患得患失。
或许在录制的时候我会主动找你说话，跟你一起行动，包括偶尔的肢体动作，但大多数的情况下是为了节目效果，我想你应该也很明白吧。」
从一开始，导演让自己多帮他带镜头，到后来，节目组有意地让他们组CP试水。
他肯定不会毫不知情。
无比谨慎地打完了这段长长的话，苏梨突然觉得筋疲力尽。
心里有解脱，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太敢看对方的回复。
于是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努力把思绪集中到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电影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屏幕变成黑色，浮现出演员和制作列表的名字，她才终于有了一丝睡意。
关掉电视，临睡之前，她犹豫万分，终于还是没出息地拿过手机看了眼。
亮着光的手机屏幕上，他的回复就躺在那里，像他的人一样，安静又固执。
他说：
「我都明白。」
「可现在明白太晚了，我已经当真了。」
2.
这一期的《偶像下午茶》播出过后，很快就占领了微博热搜榜。
除开那些流量明星之外，苏梨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也挂在上面。
点进去之后，热门微博很大一部分是阴魂不散的黑粉，骂她假唱，倒贴，玩游戏的时候放不开。
对于这些言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苏梨继续往下翻，直到翻到最底下，却在一条微博里看到了陆星遥的名字。
“结合《搜索》来看，陆星遥和苏梨这一对可以说是很戳我的少女心了，昨晚的《偶像下午茶》，抢板凳的时候，苏梨差点摔倒，他立刻就扶住了。怎么每一次人家有点儿情况他都能立刻发现啊，简直是逼我磕。（抱拳）（抱拳）”
底下的评论数量比起前几条热门微博来，显得很冷清，不过几乎所有回复都在一边倒的赞同博主。
“你不是一个人。（抱拳）”
“我也觉得这对的互动很好磕，但站站节目CP就行了，真人不可能的。”
“他俩之间给我的感觉就是姐弟吧，星遥弟弟这是第一次录综艺，可能会有雏鸟情结，再加上苏梨又这么照顾他，肯定会下意识多跟她亲近的。”
“而且苏梨只要一说话，陆星遥的视线立刻就跟过去了，偏偏平时嘴上又嫌弃得要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
由于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百无禁忌的人，跟谁都很合得来，只要是深入合作过的男明星，几乎都会被网友拿来拉郎配。
所以苏梨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反应，看了几眼就随手滑过去，又回到了微博朋友圈的界面。
朋友圈里，依然没有那个人的动态出现。
她以为自己发微博的频率已经够低了，但陆星遥更过分。
如果没有必要的宣传，他几个月都不见得会发一条微博。
热门底下全部都是粉丝撒泼打滚求发博的留言，看上去有点好笑。
手指忍不住往下拉，刚好现在闲着没事，再加上一些模糊不明的小心思，苏梨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看到了他微博的最后一页。
整个过程一共就花了不到半小时，因为他发的微博实在太少，而且大部分都是配图，文字寥寥无几。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苏梨一直都觉得，陆星遥虽然年轻，但是内心理智冷静，也很有想法，目标明确。
他一定是有野心的，并且知道自己想走的是哪条路，想要成为的是哪种人。
可现在，却为了她，在半路停下。
就在晃神的刹那，又收到他发来的微信消息。
看着亮起光的手机屏幕，她很轻的叹了口气。
平时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会儿却像是听不懂她明里暗里的拒绝，只要一有空隙就会联系她，无论话题有多烂。
就像此刻——
「陆星遥：今天的工作餐好像没放盐，我还以为是我味觉出问题了。」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回复问：「怎么这次不讲冷笑话了？」
片刻过后，对方回复：「一时想不到，但又想跟你说话。」
苏梨瞬间安静下来。
还没想好要回复什么，又看到一条新消息：「对了……我前几天申请了ins，互关吗？」
几分犹豫，几分试探，再加上几分小心翼翼。
看着这行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之前，自己问他要不要微博互关的场景。
心里软了软，她没回复，直接退出微信界面，打开了instagram。
然后在搜索栏里输入他名字的拼音，点进去。
果然是一个刚申请的账号，粉丝数还只有几万，关注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其中就包括她。
摁下关注键之后，很快就看到原本的单箭头变成了双向。
而他唯一的一条动态，是束白色满天星的图片。
苏梨看了会儿，终于回忆起第一次在发布会后台见到他的时候，他怀里也是抱了束满天星。
这束花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正想着，视线恰好瞥过评论里粉丝的留言。
她随便看了几条，很快就搞清楚，原来是很久之前，在一次采访里，主持人问他，如果遇到喜欢的女孩，会送她什么花。
他回答，如果哪天真的遇到喜欢的女孩，我可能会送她满天星。
于是粉丝纷纷戏言，说是满天都是陆星遥的意思。
视线像是被图片里的这束花吸引，久久都回不了神。
苏梨突然有点怀疑，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送自己满天星，她到底能不能狠下心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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