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哟嗬,脑袋转得还快,居然猜了出来。不过遥岑现在就如一摊烂泥,也不能把董姣怎么着。
董姣把这团烂泥巴扶到床上,脱了他的鞋子,将床帘拢好,扬声对外面道:“绿巧,给外面的人说,将军这会喝酒醉了要休息,不要有人打扰。”
屋外的绿巧应了一声。
上次喝一杯断片酒,遥岑只睡了一两个时辰,这次喝了有五杯呢,总得睡上四五个时辰吧。不过这货酒量奇好,她也不敢断定他能睡多久,还是抓紧时间为妙,于是董姣从箱子里找出早就准备好男装,
“姣姣。”
董姣犹如被冰雪盖顶,这~这~~这货喝断片酒喝出抗体了么,怎~怎么醉得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
“没听见?”
此时,董姣背对着床榻刚把男装的一个里衣穿上,冷不防听见遥岑又说话,吓得她一个趔趄,回头往床上望去,只见遥岑半卧在青色纱帐中,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冲她招手,脸上依旧没有醉酒后的酡红,眼神却迷离朦胧。“过来。”
“你,你怎么……醒了?”董姣还穿着小厮的衣服,这不就是让遥岑逮个正着吗,她一步三挪地走到床边。
“你怎么穿这个?”遥岑用手挑开床帘帐子,有些不解地指了指董姣身上的衣服。
“这个,这个,这是变装,我在董府的时候,就喜欢啊……就喜欢穿男人的衣服,有时会客串一下落霄戏里面的角儿。”董姣都佩服自己的随机应变,把自己的腿硬生生地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哦——”遥岑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没了后话。
董姣觉得今日去看望肖靖远无望了,便道:“那我脱了吧。”
“嗯。”遥岑再次点头,之后歪着脑袋盯了董姣一阵,“其实姣姣穿男装也挺好看。”
董姣倒抽一口凉气,权当遥岑说这句话是暗中嘲笑她呢,要不就太不正常了。她脱下小厮的衣服,穿自己的衣服时,遥岑又道:“你先别穿,过来离我近点。”
“又怎么了?”董姣低头看看自己的亵服,是不是刚才吃饭不注意沾上了菜汁?
“把这个也脱了。”
“啊?”
“我想看看你!”
窝艹!
是真的不正常,是真的不正常。
那个洞房就要睡了她但口称下不了嘴的将军,居然要看她裸/体,这才过了多少天,态度就变了。
这是还醉着呢吧。
董姣口中应着,却在接近遥岑的时候,猛然拿起床上的软枕。
“姣姣,你那里又大又软,我想……”遥岑话还没说完,就被董姣挥过来的枕头给砸得再次晕过去了。
居然还知道她的胸部又大又软,该不会趁她夜间熟睡的时候偷偷摸了?哼,这个遥岑,嘴巴上说着嫌弃她这个介意她那个,其实心里一直觊觎她的美色,臭流氓,伪君子一个!
想到遥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非礼过她,董姣就来气,伸出脚就在遥岑屁股上踹了两下,遥岑这次是真醉了,哼都没哼一声。
董姣再次穿上小厮的衣服,悄无声息地要摸出府,绿巧在前面开路,让她避开来往的仆从。
将军府花园有一处荷花池,此时不是荷花花开季节,也无甚景色。董姣路过的时候,看见在荷花池边凉亭里的绿色身影,也不知那杯绿茶站在那里赏个什么,但董姣不得不承认绿茶杵在那还真的益发有绿茶婊的气质,长发飘飘一脸无害的神情,水汪汪的眼睛映着荷花池水波光潋滟。
董姣只扫了一眼,便猫着腰低头从凉亭走过。
“姐姐。”
没想到绿茶的眼神还怪尖,董姣权当没听见,却是挺直了脊梁继续朝前走。
“董姣姐姐。”那杯绿茶拔高了声音,果然是唱小曲儿的,声音水亮水亮,还挺好听。
董姣顿住脚步,回身看她,“你叫我姐姐,我不记得我爹还有过一个女儿。”
绿茶本是绷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听完这句话立时唇角僵住,有些讪讪然,但她很快又扯出了一个娇美的笑容:“对啊,董家小姐已过了门,我合该叫一声‘夫人’。”绿茶的一双杏眼打量了下董姣,“夫人为何穿成这样?看样子是要出门?”
“有要紧事要办,没工夫和你聊天,你自己在这里赏景吧。”董姣才不想让这种无关的人打扰她办正经事,反正她不用猜都能想到,以绿茶婊的尿性,保准把他今天穿男装出门的事添油加醋地传到遥岑耳朵里。
“夫人这样恐怕不妥吧。”绿茶道。
“妥不妥与你什么干系?”董姣不耐烦地道。
怎奈那绿茶不依不饶,忽然跪在董姣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她戚戚然道:“我是要给夫人赔不是的。那日被那恶霸欺辱未遂,想必以后他还会找我麻烦,可我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便想找个靠山,于是就跟了恩公。在我眼里,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我没料想夫人会这般在意,根本容不下我,早知这样,我断不会这么做,不就是恶霸寻我麻烦,我一头撞死么!”
董姣本还微恼的神情忽然变了,她笑眯眯地道:“要撞死么?是不是让官府给你再立个贞节牌坊?这里没有旁人了。演这一出我是恶狼你是绵羊的戏给谁看?” 绿茶这样的一番言语,无非是撇清自己无辜,昭示她小肚鸡肠,就是想气她呢。
换了别家的新妇肯定会被气得怒打她,这时候好巧不巧被男主人或其他人看见了,都会觉得新妇善妒,同情起绿茶来。在旁人看来她就越无害无辜。
哼,算是绿茶打错了算盘,董姣可是活过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的人,对付绿茶还是有办法的。这个时候她若真被气到,绿茶可就开心了,所以面对绿茶的挑衅,她不能没了气场也没了气量。
董姣在绿茶身边转了一圈,然后绿茶扶了起来,拉上她的手笑道:“我说遥郎也真是,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他就如此当真了。”
绿茶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夫人不知给恩公说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地想抽回手。
董姣死死捏着绿茶的手不放,依旧笑着:“哦,我只是晚上睡觉时随意说想听听琵琶弹奏的小曲儿解闷儿,他就放在了心上,恰好那天相助的小娘子会弹琵琶,你又这般主动送上门,倒叫他不用寻得了,遥郎最是端方正派,才不会不管香的臭的带回府中。嗯……只是苦了小娘子以后日日给我弹琵琶唱小曲儿,只怕这小手都要磨坏了。”董姣说到次数,煞有介事地摸了摸绿茶的手,本该是细致的肌肤,可为何摸上去如此粗糙。
董姣翻开她的手,看到一层薄薄的茧子,没哪个弹琵琶的能将手弹出常年握兵器的茧子。
只一瞬间董姣没了和绿茶斗下去的兴致,她兴许斗不过她。
绿茶的脸沉了片刻,那双杏眼再次来回一扫,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夫人是聪明人,我今日可不是要来府上唱小曲儿的,我是有心攀附将军。既然我能在正妻的眼皮下入了这府,也能耍手段爬上将军的床,日后指不定更能在将军枕边吹吹风,所以你还是给自己留些余地为妙。”
董嘁了一声:“谁说你有能耐进将军府的门,就能爬上将军的床?府里下人分三六九等,屋里服侍的一等大丫鬟要是想成为将军的人,还得我说得算,更何况你这个外来户连下等丫头的身份都不是。再说,你真和将军睡了又怎样?对于男人来说,情和欲能分得开的,若欲为稍纵即逝,那情是绵长悠远。将军奉我为知己,我们的感情细水长流,我看你一心想要的是将军的身子,也不是那么爱他嘛。”看着绿茶那绿了又绿得脸,董姣瞅着往大门方向的路,决定说完剩下的话就溜走,她忽地压低声音正色道,“你那心思打量我不知道,接近将军只怕另有所图,我董姣的名声和手段在外响当当,你是当真不要命地要领教?竟然还削尖了脑袋要进将军府,除非,你不是枼国人——”
话音甫落,董姣便撒丫子跑,她料定绿茶不会追她,否则一个柔弱美少女去追府上的小厮,成何体统!
忽地,董姣感觉背后生风,肩膀猛地被扣住,与此同时,有尖锐的利器刺入她的肩膀。这,绿茶到底什么来路,一出手居然这么狠,她只是说出绿茶不是枼国人,绿茶居然要伤她性命?
好疼~董姣忍不住变了调地大喊了一声,这小妮子绿巧怎么见自己没跟上来,也不回来看看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她居然希望遥岑能来,可又一想,遥岑已经被她灌醉,哪里能来救她。紧接着,那利器又向她肩头的肉里伸进了一些,董姣疼的还是没出息的大喊“遥岑救——”“我”字还没完全吐出,就见一个人影变戏法儿似的快速闪过来。那人影握着绿茶的手腕猛一发力,绿茶竟然如一个布偶一样飞了出去,连着董姣肩头上的血肉和衣服被那利器划过发出刺啦一声响。
董姣感觉自己一块肉都被扯下来了,疼得她脸色瞬间苍白,待看清楚那人影是遥岑时,闭上眼就晕了。
遥岑一步上前,将董姣接在怀中。
绿茶被遥岑重重地砸在墙上,她霍地喷出一口血,狼狈地捂着胸口死死盯着遥岑。挣扎着方要起身,就有数名家丁护院卫兵上前将她捆着押了下去。
其中有一名护卫站在遥岑身侧,躬身禀报:“将军……”转目看了一下董姣。
遥岑看着董姣泛白的唇色和脸色,道:“她这会儿晕了,你说。”
护卫握拳躬身继续道:“将军,此人为辰国人,是辰国九王的义女,此番前来是为了……为了挑拨将军和夫人的关系,好让……”那护卫在遥岑耳朵低语。
辰国,接壤枼国半数国土,自南边割据成数个小国之后,两国从未有兵戈相向,贸易往来还甚为密切。
董姣在遥岑的怀中都想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
遥岑听后,微眯着双目若有所思地看着董姣。
“时间仓促,属下还未将同伙查出来,还望将军责罚。”护卫继续道,将身子压了更低了些。
“不怪你,下去吧。”遥岑对护卫道。
护卫领命离开,刚还乱成一锅粥的荷花池旁唯剩下遥岑和董姣,此时出奇地安静。遥岑的眼神从董姣的脸庞划过,落在血肉模糊的肩膀上,他哼笑一声,这还真不怕疼啊,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硬撑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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