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离魂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海龙宫那条小青龙“非礼”了天界司命仙君的消息在顷刻间,传遍了三界的大街小巷,两位当事人一时风头无两。
“太禽兽了,司命仙君都能当她爷爷了,她居然也下的去手!”仙君甲面露不忍。
“可不是,被发现的时候司命仙君衣服都被脱了一半啦!”仙君乙神情微妙。
龙珠有口难言,她深夜潜入司命府上并不是为了对老仙君不轨,但是比起真正的原因,她宁愿被误认为是一个丧心病狂的色龙!
这两位当事人,一个紧闭府门谢绝来客,另一个躲回海龙宫。然而三人成虎,这件事在众人口耳相传中越传越火热。自此天界迎来了空前的八卦热潮,上至天君下至二郎神君的看门狗,无不叹服龙珠的眼光之独到,口味之奇特,致使八卦的另一主人公司命星君,每每迫不得已出门之时便被无数灼热的视线戳的恨不得遁地而逃。
“司命啊,老来桃花,艳福不浅啊。”
“这老龙王的宝贝闺女都这么主动了,司命你不如从了她啊!”
“对啊对啊,听说这小青龙是海龙宫出了名的美人儿呢。”可惜眼神不太好……
司命一口老血梗住,羞愤欲绝。终于忍不住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日子,呈上一纸诉书,细数龙珠种种罪行,以及这种罪行给自己带来的严重心灵创伤。并威胁天君若不对这罪魁祸首施以严惩,他便一头扎进那断魂天!
天君其实是很想问问司命:听说你被那小青龙扒了衣服?可是看着司命仙君那张涨的紫红的老脸,他又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厚道。安抚了司命两句,他踱着步子去了天后的庭院,打算听听天后的意见。
“这龙珠怕不是思春了吧。”天后犹豫着给出了这么一个猜测。
天君点点头,复又摇摇头,神色怪异:“只是这口味……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若真是这样,不如罚她下凡历练一番,渡个情劫,说不定将来另有一番姻缘,回来就把这司命给忘了呢?”天后实在不忍如此风华正茂的少女跟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仙君组成仙侣,光一想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凡渡情劫其实是算不上惩罚的,天君又是知道那条老青龙护短的性子的,他要是真罚了他手心里的宝贝儿,那老东西非得飞上来搅他老巢不可。这样一来,司命也能眼不见心不烦,也算是抚慰了天宫老人脆弱的心灵。
天君赞同地点点头,就这么决定了!
海龙宫。
老龙王闻讯赶来,抱着闺女就是一顿嚎啕大哭。
“儿啊!你这是什么眼光啊,那老家伙又老又丑,皱纹都能夹碎核桃了,你看上他啥了啊?”
一身玄青色布袍,一头乌发束于脑后,额前几缕发丝俏皮的挑落挡住了眉梢。这便是龙珠的父君,分明是一副少年的模样。
龙珠拼命挣扎:她没有非礼那位老仙君!她没有特殊癖好!她不是饥不择食的色魔啊啊啊!
“儿啊,你别担心,虽然那位确实老了一点,丑了一点,又矬了一点……”少年脸的龙王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道:“但既然是我儿看上的,大不了……大不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给玷污了,到时候他不从也得从!”
龙珠绝倒!
“父君……”龙珠弱弱地开口。
“儿,你说!”龙王一脸悲痛欲绝。
“我……”
“你怎么了,你说啊。”急死他了。
“其实,我去天界……”
“哗!!!”
一个不明物体以倒栽葱的姿势栽进了海龙宫,父女二人面无表情看着那个不明物体抖了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看到面前二人,立马露出一个纯良无公害的笑容。
父女二人同时抖了抖。
“见过龙王。”来人拱手行了个礼,朝龙王挤挤眼睛:“龙王,咱们借一步说话?”
龙王用鼻孔瞥了他一眼,哼道:“本王是你想借一步就能借的吗?”然后率先走出两步,“还不快跟上!”
“……是。”来人迅速跟着老龙王出了殿。
龙珠轻轻松了口气,她其实是不太想跟父君坦白的。
这是少女龙的心事。当然,跟司命老仙君无关!
她只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典籍的记载,得沉星衫者,逆转星轨,篡天改命。这件宝衣极其珍贵,一直被司命仙君一刻不离地穿在身上,但若想搞到手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她便动了心思,连夜潜入了天界。
一缕龙魂香,不费吹灰之力的放倒了司命。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如果没有拎着酒壶突然造访的无妄山人。
龙珠被当场抓包,无妄山人呆若木鸡。
“龙王啊,天君这也是好意,你考虑考虑?”天界来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龙王的脸色。
渡劫……龙王摸摸下巴,甚是忧心,“渡的是个什么劫数?”
“龙王放心,不是什么大劫数,是个情劫罢了。”来使继续诱哄,“你看,这司命仙君也是位老仙君了,若二人真纠缠出什么姻缘来,岂不是让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吗!”
龙王点点头,来使再接再厉:“这情劫说不定能结出另一番良缘来,届时令爱回归仙位,指不定就将忘年……忘年之恋抛之脑后了呢。”
一声叹息,龙王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与他那张少年脸颇有些格格不入。
“罢了罢了,怪我常年不着家,疏忽了对她的关心。”言毕,他又面露难色:“我倒是不反对这桩事,只是我儿向来不是个言听计从的……”
“这事儿不难!”来使胸有成竹的拍拍胸脯,“天君早有安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交到龙王手上。
“离魂丹?”龙王诧异,这不是太上老君的镇府之宝吗?
“正是正是。服下此丹,神魂抽离,届时由黑白二使引导着,投入凡胎不过须臾之间,只当做了一个梦般,不会有所察觉。”
“如此也好,再过几日吧。”龙王将瓶子收进袖中。
“到那日龙王只需传音地府,黑白二使随时候命。”来使抬袖擦了擦汗,终于搞定这位女儿奴了。
雨后的天空格外明净,金光洒落在一望无涯的海面,泛起粼粼的波光。
万里之遥的皋涂山上,云端伫立着一抹纤瘦的身影,正低着头痴痴望下去。凉风吹过她的黑发,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
她的长相随了她父君,妍丽中透出三分稚气,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站了良久,许是累了,干脆就地坐在一片绵软的云上,手托腮继续看着皋涂山发呆。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托腮的少女轻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地像只偷到了酒的皮猴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云端观望,已变成了她的一个习惯。海龙宫住了几千年,早已变得索然无味。父君流连人间,海里的活物无不惧她,知她是老王的心头肉,行止都带着三分礼让疏离。
她没有一个可以说悄悄话的朋友。
后来她爱上了四处游历,有时是化作凡人的样子,有时闯到妖怪窝里一通兴风作浪,事后报上父君的名字,倒也没人能奈何得了她。有时候累了,便来到这里静静地待一会,运气好能远远感应到那人的气息,她便会开心一阵子。
是从什么时候起,内心的欲望开始膨胀的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直至她闹出这一场笑话来,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远远的观望已经不能让她感到满足,她想要得到的更多。
笑容渐渐敛去,她最后望着皋涂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息一声,转身如一缕青烟飘远。
“父君?”龙珠看着突然出现在海龙宫的龙王。
“儿啊,父君仔细想过了,”龙王看着她,一脸愧疚,“以后父君尽量多在宫里陪你,你想做什么父君都奉陪!”
龙珠脸皮一抽,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你被什么附身了吗?”
“你这时候不应该在人间陪娘亲缠缠绵绵吗,陪我做什么?”龙珠奇道。
“咳……不说这个,来,尝尝父君从人间带来的女儿红。”龙王走到她身边坐下,不知从哪拎出一个小巧的酒坛来,又补充了一句:“你娘亲酿的。”
她就知道。
“娘亲这世投了个什么胎。”浅浅尝了一口,她随意问道。
“唉,是个酿酒人家的女儿。”龙王脸上露出一种名为甜蜜的笑容。
龙珠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父君,你后悔过吗?”
“后悔?后悔什么?”龙王一脸莫名其妙。
“你与娘亲总是聚少离多,她每投胎一世,你便要与她重新认识一回。一世复一世,就不觉得辛苦?”
龙王放下酒杯,难得板着脸一副正经的样子:“父君从未后悔过与你娘亲相识。”他目光悠悠,似在回忆,“她转世一次,便会遗忘我一次。若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比起被她永远遗忘的感觉,这种苦就不觉得难捱了。”
龙珠有点心疼父君,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灵台一片模糊,父君的面容也虚虚实实看不清晰了。
“……情字难解,如果可以,父君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
龙珠头枕在手臂上,睫羽轻轻覆住眼睑,一缕神魂化作白烟飘飘荡荡,落在龙王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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