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孙尧东准备下班的时候，小张也从现场回来了，见了孙尧东，客客气气的叫了声“孙老师”。
今天孙尧东难得话多，问了他一句：“还适应吗？”
“嗯，还好，慢慢来吧。”
两人正说着话，周禾来了。
是小张先看见的她，“周禾姐。”
周禾没说话，只冲他点了点头，就和孙尧东说话：“昨天晚上睡很晚吧，看起来这么憔悴。”
“喝了点酒。”
“和苏影一起？”
这句话之后，孙尧东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讨厌一个和自己不亲密的人刨根问底，并且这个人是周禾。
“和你有关吗？”
周禾一愣，她以为，就算孙尧东不喜欢她，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和她说话，况且还是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
可他就是这么说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无措。
小张说：“周禾姐，你要去吃饭吗？我们一起吧。”
“我不去。”周禾一口回绝。
“你就陪我去吧。”他还是坚持说。
“说了不去，你先走吧。”周禾的声音冷冷的，夹杂着十分不耐烦的成分。
小张讷讷的说：“那我走了，孙老师，再见。”
“嗯。”孙尧东应了一声，他也想现在下班，但又觉得，该说清楚的事情，不如一次说个透彻。
小张离开以后，周禾委屈的看着他：“孙尧东，你对我有偏见。”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哪点配不上你了？”
孙尧东低头看她，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就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说：“周禾，你是个好刑警，但是我不喜欢你，就这样。”
话说完，孙尧东抬腿要走。
周禾拉住他的手腕，说话的时候带了些哭腔：“那你喜欢苏影吗？”
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说：“这是我的事。”
孙尧东离开的时候，心里有一些不忍，但也只是一瞬，周禾是个单纯的人，单纯到有些过分，他没有义务去纵容她。
天气彻底冷下来了，街上已经有些人穿上了棉衣，孙尧东要抗冻些，穿了一件厚外套，倒也不冷。
他突然想起，苏影那么怕冷，钥匙现在出来，一定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下午他请了假，去参加刘奶奶的葬礼。
葬礼很简单，刘奶奶生前没什么亲人，去的人也少，大多是她生前和她接触比较多的人。
葬礼很快结束，孙尧东在回去之前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排骨、山药、红糖和姜。
几十分钟之后，他站在苏影的家门口，敲门。
苏影打开门，从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
孙尧东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笑了。
“好些了吗？”孙尧东问。
苏影还是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她点点头。
“让我进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要给他开门。
其实敲门声响的时候，苏影就猜到是他了，毕竟自己这个地方，除了他也没有别人来过。
他一进去，苏影就看着他手里的购物袋，她很想念他做的菜了……
“你带了什么？”
“嗯……排骨，还有些别的。”
“我正好饿了。”苏影抬头冲他笑。
“等一会。”
孙尧东说完这句话就进了厨房，但苏影却愣在了原地，他……刚才又摸她的头了。
他的动作好像越来越自然了。
苏影坐在餐桌旁，等着他做好饭。
过了十几分钟，孙尧东端出来一碗姜汤，放在苏影面前说：“喝了它。”
苏影皱眉：“姜汤？”
“嗯。”
“太辣了。”苏影不喜欢姜的味道。
“没关系，我放了很多红糖，喝了吧。”
苏影低头尝了一口，甜甜的，只不过咽下去的时候，喉咙有一点点辣。
孙尧东见她喝了，就转身进了厨房。
姜汤没有很多，只是一小碗，苏影喝完，看着厨房里孙尧东的背影，拿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照片，想着有时间的时候把这个画面画下来。
因为很好看。
其实苏影没有给人画像的习惯，她除了学习画画的时候，其余从没给人画过，可是自从那天画了孙尧东，似乎就……上瘾了。
想起那副画，苏影进了房间，想找出那副画来看看。
她记得上次就放在抽屉里了，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一个人生活惯了，她不会乱放东西，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苏影手忙脚乱的翻着抽屉，突然，动作一顿。
她今天，好像让孙尧东帮自己找药了，那副画……
苏影从房间出去的时候，孙尧东已经做好了汤，一人一碗。
他说：“等急了吧，这个做的时间长。”
苏影没吭声，走过去坐下，想开口问问，确定一下他看是不是看见画了，却又开不了口。
“怎么了？”看见她不自然的样子，孙尧东问。
“那个……”苏影犹豫着，“我放在抽屉里的画，你看见了吗？”
“哦，我拿走了。”
这事被孙尧东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苏影懵了一下。
哦，我拿走了。
就这么简单？
自己偷画他被发现了，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苏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埋头吃排骨。
几秒之后，她听见孙尧东幽幽的声音：“你画的还挺像。”
“嗯……哈哈。”
苏影尴尬的笑两声，心里在想：当然像了，我那么多年素描白学了？
“只有这一张吗？”
“就……就画了这一张。”
“我挺喜欢的。”
“……”
苏影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幅画送给孙尧东，现在他自己拿走了，也好，不用藏着掖着了。
苏影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孙尧东突然开口问：“你画的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吧？”
她嘴里还嚼着肉，就模模糊糊的说：“嗯，是啊。”
“怎么想到要画我的？”
苏影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他会这么穷追不舍，那自己干脆不把这事戳破，就假装自己不知道画不见了，这下好了，这让她怎么说，觉得你脱衣服的时候很性感，所以就画了？
“就……随便画画。”
之后苏影埋头吃饭，把孙尧东问的问题都糊弄过去，等他离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甚是松了一口气。
而刚刚出了门的孙尧东，上一秒还嘴角带笑，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他忘了去找林路拿钥匙。
孙尧东在楼道里点了支烟，倚在墙上抽了一口，打电话给林路。
“喂。”那边传来林路短暂而急促的声音。
“干嘛呢？”孙尧东问。
“嘿嘿！”林路贱兮兮笑了两声，“给一妞儿修车。”
“我去找你拿钥匙。”
“别呀兄弟，我这给你创造机会呢，你再去影子那住上一晚。”
“我现在去找你，等着。”
“行……”
孙尧东下了楼，外面冷飕飕的，一只手在外面夹着烟，冻得有点疼，他上车之前熄了烟，扔进了机桶里，搓了搓手才开始开车。
林路的汽修店路程不近，孙尧东觉得有些累了，刚才抽了一支烟倒是清醒了一些，还不至于开不了车。
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孙尧东到了目的地，汽修店里只有林路一个人，他好像刚忙完，自己坐在沙发上喝水，没有看见孙尧东。
孙尧东走过去，开口说：“你的妞儿呢？”
林路这才看见孙尧东来了，他把水放在一边，说：“提了车就走了。”
“钥匙呢？”孙尧东过去坐下。
林路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孙尧东接过来。
“那我走了？”孙尧东说。
“嗯。”林路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林路往沙发上一靠，说：“累了。”
孙尧东一笑，“你也有累的时候？”
“你是真喜欢苏影吧，别人你怎么玩我管不着，不过苏影不行，你必须是真心的。”林路的语气突然强硬了很多。
孙尧东皱眉，看着他，一脸的考究。
林路瞬间笑了：“你放心啊，我跟苏影不可能，要不然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哪还轮得着你？”
孙尧东也笑，起身说：“我走了。”
林路一直没说话，直到孙尧东快走出去的时候，才说：“还没回答我，是真心的吧？”
孙尧东离他有些远了，背对着，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小了，但还是很清晰。
他说：“放心吧。”
孙尧东走后，林路在沙班上坐了半晌，许久之后，才被手机铃声拉回到了现实。
“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传来清亮的女声。
静默了一两秒，林路才说：“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问问。”
“哦。”林路的声音有些僵硬。
“早点回来。”
林路没再说话，烦躁的把手机扔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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