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的时候，天还阴沉着，气温自然也跟着下降了，苏影穿了一件驼色的毛衣，搭一条高腰裙，长发规规矩矩的扎在脑后，肩膀上背着她的工具。
关门的时候，孙尧东也从家里出来了，见到她的样子，微微一勾唇。
苏影转身问他：“笑什么？”
“你穿这样挺好看的。”孙尧东毫不吝啬的夸奖她，脸上还有笑意。
苏影抿了抿嘴唇，转身说：“快走吧。”
外面雨下的不大，不需要打伞，细细的雨珠打在脸上很舒服，苏影也没有化妆，一张脸看起来很素净。
两人开着孙尧东的车，在车上，苏影回想起昨晚孙尧东说的话。
“有个老人病危了，我想让你帮忙画一张画，让老人家开心一下。”
“当年她儿子遭遇了意外，是我经手的案子，这些年来老人也挺依赖我的。”
“另外……老人家总是催着我找对象，你能不能……”
想到这些，苏影转过头去看孙尧东，他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时候神情很认真。
他似乎很喜欢黑色，总是穿一些黑色的衣服。
就这么看了他一会，他似乎是感觉到了，转了一下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他转回头去，问：“怎么了？”
苏影没有立刻回答，又看了他几秒钟，才把视线转移到窗外，对他说：“我在想你昨天晚上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孙尧东嗤笑一声：“我看起来不像个善良的人？”
苏影咬咬嘴唇：“也不是。”
到了一个路口，红灯，孙尧东停了车，转头看她问：“那是怎么？”
“房东先生，我总觉得你另有所图。”苏影也转过头来，看起来一本正经。
孙尧东听了她这话，忍不住笑起来，他咳了一声做掩饰，发动车子。
苏影也转过头去，忍不住笑意，随后他听到孙尧东的声音传来：“我是个善良的人。”
二十多分钟之后，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
下雨天路滑，苏影穿着高跟鞋，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孙尧东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苏影也没有抗拒，被他拉着进了住院楼，最后到了刘奶奶的病房。
孙尧东走在前面，推开门，他回头朝苏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时间还早，病床上的老人在熟睡，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孙尧东找了两把椅子，坐下之后，他就从桌子上调了一个苹果，拿在手里开始削皮。
苏影坐在他旁边，把自己的东西轻轻放在一边。
放完东西刚起身，孙尧东就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喜欢吃苹果吗？”
苏影觉得耳边酥酥麻麻的，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病房里太安静，一时间只剩下孙尧东削苹果的声音。
苏影没有事情可做，又不敢乱动，就歪着头看他。
他的动作很娴熟，削完一整个苹果，果皮都没有中断，苏影心想，手真好看。
她的注意力群在他的手上，猝不及防的时候，苹果已经递到了她眼见，伴随着一点清香。
孙尧东轻声说：“吃苹果。”
苹果被他分成了两份，苏影接过一半苹果，对他说：“谢谢。”
老人都习惯早睡早起，但刘奶奶身体虚弱，往往都要睡上很长时间，将近九点的时候，苏影刚好吃完了苹果，老人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刚醒来的缘故，老人一时有些模糊，孙尧东握住她的手说：“奶奶，我来看你了。”
反映了几秒之后，刘奶奶把目光落在苏影身上；“这是……”
“我带女朋友来看您。”孙尧东说。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苏影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
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甚至她走动的亲人也几乎没有，更不用说这样的老人了，一时间，她觉得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朝着老人浅浅的笑了一笑，算是礼貌。
没想到老人拍拍孙尧东的手，欣慰的说：“真漂亮，小孙啊，好眼光。”
孙尧东把她扶起来，在身后垫了两个枕头。
“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孙尧东本想替她回答，却不想苏影声音甜甜的说道：“奶奶，我叫苏影。”
“这姑娘真好……”
苏影说话时的样子落在孙尧东眼里，她是笑着说的，两颗小虎牙楼在外面，看起来很俏皮，又有些稚嫩。
陪着刘奶奶聊了会天摆好了画架，上面有一张白纸，孙尧东和老人坐在床上，画面一派和谐。
苏影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才开始落笔。
老人家都喜欢艳丽一点的颜色，肯定不会喜欢素描，就像黑白照一样，所以苏影带了一堆颜料好画笔。
她画画的时候很专注，画一会就抬起头来看看，每次抬头的时候，她总觉得孙尧东在对着自己看。
老人身体不好，摆了一会姿势就累了，于是一幅画渐渐短短，画一会休息一会。
中午的时候，孙尧东和苏影一起在医院的食堂买了吃的，和刘奶奶一起吃了饭，老人就休息了。
之后又是磨了一下午，一幅画才算是完成。
苏影拿给刘奶奶看，对方小心的捧着画，声音颤抖着：“画的真像，画的真像……”
正当刘奶奶看画的时候，苏影看向孙尧东，不出所望的得到了他赞许的目光。
晚上八点，老人该休息了，两人才离开。
这时候晚上有些冷了，苏影穿的不少，病房里又暖和，出来的时候被风吹着，还感觉很舒服。
孙尧东就不同了，他就穿了一件T恤，外面穿一件黑色的薄外套。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苏影问他：“你冷吗？”
他把把外套的拉链拉起来，一直到最顶端，然后转头对她说：“还行，上了车就好了。”
孙尧东的车停得比较靠外，两人很快上了车。
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正好有一辆救护车停在了急诊楼前，车门打开，一个人躺在担架上，七手八脚的被抬下来，又匆匆忙忙的被推进去。
天黑了，苏影看不清人脸，却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上面，脑子里想的东西乱七八糟，没有头绪，抓不住重点。
总之她是被这幅画面吸引了，从心底里，涌起一种实实在在的悲悯。
车子开到了路上，然后平稳的行驶。
“累了吧？”
孙尧东的声音把她拉回到了现实中。
“还好。”她转头朝他笑笑，目光温和。
“想吃什么？”他问。
苏影撑着脑袋看向窗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吃的，随后恹恹的说：“我也不知道哪有好吃的，你决定吧。”
“好。”孙尧东应了一声，开着车在车流中穿梭。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孙尧东问她：“平常你都吃什么？”
苏影认真的可想了想说：“都是软件上推荐的一些，嗯……乱七八糟的东西。”
孙尧东笑笑，大概猜到了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车子开了好一会，最后停在一家小店门口，这个时间点，店里没什么人。
孙要说：“下车吧，你会喜欢的。”
店虽然小，但是装修精致，也很干净，两人找了位子坐下，老板娘拿过来一张菜单，热情地说：
“吃点什么？”
孙尧东把菜单拿给苏影：“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我也不太懂，你看着点吧。”苏影把菜单推回去。
孙尧东随便点了几样菜，把菜单交给老板娘。
墙上特这一张海报，上面介绍上海菜的特色，苏影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字。
孙尧东解释说：“这家店的老板娘的上海人，所以这里基本上是上海菜，合你口味吗？”
苏影眨了两下眼睛，回答他说：“嗯，我喜欢。”
这间店存在有些年头了，去年刚刚装修过，离公安局不近，但大家不忙的时候还是喜欢到这里来吃饭。
人上的时候上菜也快，四盘菜很快端上了桌，装盘很好看，透露着上海人的精致。
苏影拿筷子指着其中一盘肉问：“这是什么？”
“醉鸡。”孙尧东答。
“醉鸡，里面有酒吗？”
“嗯，有绍兴酒。”孙尧东认真的回答她，两人都还没有动筷。
正当苏影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人。
那一刻她突然后悔，今天没有好好打扮一番。
周禾穿了一身的黑色，两条笔直细长的腿格外惹眼，她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两人停下了脚步，在离苏影不过一米远的地方。
夏天渐渐过去，天黑得也越来越早，华灯初上，难得不加班，周禾到了法医科，那里也找不到孙尧东，最后在解剖室看见小张，他说：“孙老师啊，他今天请假。”
原来是请假了……
周禾顿时觉得失望，转身要走。
“周禾姐，今天没事吗？”
周禾有气无力的回他一句：“嗯，下班了。”
没想到小张十分热情的说：“周禾姐你等等我，我这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周禾没找到孙尧东，根本提不起兴趣来。
结果小张坚持着说：“别呀，你就当陪陪我，我自己一个人怪孤单的。”
“好吧。”
周禾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却没想到，一进了餐馆，就看到了孙尧东。
并且还和另一个女人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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