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在军校，每天的生活就是上课，训练，枯燥无味，就这样乏味的生活过下去居然一眨眼就到了寒假前的考试周。
军校的考试并不比地方大学简单，甚至要求更严苛，尤其是考场纪律上面。
在军人大会上面，易东成他们就被迫听了两个多小时的思想教育，队长和教导员苦口婆心、老生常谈的向他们诉说考试作弊的后果。
而所有人都坐不住，临考前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多宝贵，一分钟都不能浪费，几乎所有人笔记本下面压的是复习资料，缩印的密密麻麻的，这根本不是为了作弊，而是为了在开会或者上军事课时候能多看两眼书准备的。
大会开完了，每个人还要签一份保证书，里面内容大致就是保证在考试期间遵守一切规章制度，绝不违反，如有违反自行承担一切后果等。
开完会，一部分人回宿舍，一部分人回到教室里面上自习。
冬日的夜晚来的特别早，学校里的华灯初上，橘色透亮的路灯透过玻璃倾斜着照进来，把每个焦虑不安的身影印在玻璃上，是考试周独有的剪影。
“要死了，今天又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听废话。”陈灵静把书扔到桌子上，懊丧的捂住脑袋，“我看不下物理啊，简直要死人了，太难了。”
易东成也顺势趴在桌子上面，“我也不想看书了，能及格就行了。”
蒋阅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习题集，也明显有点心浮气躁，“这道题怎么做？”
易东成看了一眼，“我这道题也不会，只能用猜的，需要我猜个答案给你吗？”
蒋阅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扔硬币也不相信你。”
这时候顾西就跟班里面几个男生一起走进来，然后找了空位坐下来，蒋阅抬起下巴，努努嘴，“问顾西就去。”
“为什么是我？我又不需要做这道题目。”
“你要是会做你来做给我看啊，万一考到了呢？”
“人生在世还能没一两道不会做的题吗？考到就认怂呗，你真是要求太严格了。”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老老实实拎着习题集，走到顾西就面前，他正在复习化学，笔记本上黑色的字迹和图形，工工整整，漂漂亮亮，重点也被勾画了出来，一目了然。
“笔记借我复印。”
“复印不行。”他一口回绝了，“待会拿去自己写。”
她顺势就坐在旁边，“好，对了，这道题怎么做？”
他扫了一眼，笑道，“这是中科院物理考研的一道题，稍微有点超出我们学的范围，要使B物体恰好弹起，则A物体到达最高点时弹簧的伸长量至少应为mBg/k，这步你能理解吗？”
她点点头。
“假设力F作用下弹簧的压缩量为X0，则设弹簧无变形时A的坐标为。”
她瞅着方程，“等等，我好像会做了。”
他轻笑一声，然后递过去笔和草稿纸，“慢慢想。”
记忆中全是她高中时候不知道哪次就开始理直气壮的霸占了他旁边的座位，然后这个叫“易东成”的病毒开始在课后无人教室里面蔓延。
只属于他们两个的下课时间。
她思考的时候爱用指甲抠笔杆，她不知道的是，曾经她无意中把他涂卡用的铅笔抠花了，绿漆都掉了，最后他带着这支笔上了高考的考场。
现在也在抠。
他实在忍不住，拿钢笔拨开她的手指，“什么坏毛病。”
她动作停下来了，但是整个人沉浸在思索中，她不知道在笑什么，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嘴角边的小酒窝深深地陷下去，那双眼睛鲜活灵动，自言自语道，“耶，做出来了。”
“那就好。”
复习时间越来越少，大家都拼死拼活的看书，作弊的那点小心思都收起来了，要说高数物理化学这种课程，考前不复习就砸锅。
待到进考场时候，才发现严防死守作弊并不是学校和督导随便说着玩玩的，一个大的阶梯教室，临床跟国科大大一其他专业随机抽取学号排列座位，除了笔其他一切都不准带入考场。
更别说前台教员俩眼睛瞪的跟灯泡一样，广角一百八十度巡视，看谁都有作弊的嫌疑。
拿到高数卷子时候，就有人喊“卧槽，这回死定了” 。
全考场诡异的安静了一下，然后稀稀疏疏的笑声就传来出来了，易东成坐在班级最后面，最后拿到卷子，扫了一眼紧张的心才放下来。
对她来说高数真的就是小儿科，考试最后还剩半小时时候她就写完了，因为不能提前交卷，她只能无聊的到处张望。
顾西就坐在她前面两排的走道处，她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脸微微侧过来，然后左手握成虚虚的拳头放在嘴边，眉头紧皱。
似乎在听什么东西。
但是整个考场除了写字的声音还有翻卷子草稿纸的声音，很安静。
等考试结束之后，全考场都一片唏嘘声音，扔书砸笔的比比皆是，而顾西就走到前面一个不认识的男生面前说了一些话，就回到自己座位上整理东西。
易东成好奇，跑过来问他，“你认识别的专业人？”
“不认识。”
“那你跟他说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他，下一场物理再作弊，我就要向教员打报告了。”
易东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作弊？管的这么严格，怎么可能？”
他轻轻一笑，“你当然听不出来，他们用的是摩斯密码。”
顾西就拿出一支笔，然后往桌子上敲了十几下，非常有规律的节奏，“选择题，第二题，C。”
“这些家伙学了半学期的密码学就现学现用了。”
果然，最怕流氓有文化，军校的投机分子也真是非常的高端了。
“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学过，当然听得出来啊。”
她差点星星眼的看着他，但是内心别扭的习惯性讨厌时不时就散发着迷人魅力的学霸了。
剩下来的几场考试都很安静，物理是易东成最怕的，她磨蹭到最后十分钟才把最后一个问用公式套数值瞎写写完了。
“为了没有空白。”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抬起头习惯性的先看顾西就，他应该是早就写完了，低着头，脸都要贴在手指上面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最后收卷了，教员老师一走，她就跑过去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他一愣，“没什么啊。”
“别装傻了，我都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快给我看看。”
他只好把笔袋打开，拿出一枚雪花样的折纸，很迷你，只有指甲大小，可是栩栩如生，有规律的六角形。
“我以前看过一部关于折纸的纪录片， Folds，很感兴趣，然后找了些教程学着玩的，这叫微型折纸，先需要从大尺寸开始折，然后再慢慢缩小，很考验耐心和动手能力的。”
“所以你想当医生想很久了吧？”
聪明如她一眼就明白了。
易东成微笑看着他，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窗外一闪而过的阳光透过玻璃，在空气中激起涟漪般的光圈，连他那双淡然的眸子都微微有些闪亮的光晕。
“送你了。”
他拎着包准备离开考场，然后想了想又退回来。
“晚上会下雪，你不是一直很想看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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