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顾晗全身一僵,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这声音的确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她等了片刻,里面也跟着安静了,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她握着匕首试探性地撬开其中一角。
突然间,井外传来几声鸟鸣,声音婉转急促,有规律地响了两次。她顿了一下,眼睛在井外和石板间游移。踌躇了一会儿,那鸣叫声又传了过来。她叹息一声,把石板放回了原本的位置,一跃而起,顺着藤蔓飞出了枯井。
她沿着屋顶从都尉府飞出,循着鸣叫声来到了府邸外的一条胡同。
宓竹伏在隐蔽处四下张望,直到看见她才松了口气,立即迎了上去。
“朱雅月回来了。”宓竹一字一顿的告诉她,然后指着都尉府的方向:“身边跟着不少人,正朝着都尉府的方向来。我一着急,就先一步过来唤你。”
看着她焦急的神态,顾晗反而愣了一下,她后退一步,将自己彻底隐在暗处,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她,问道:“多少人?”
“粗略估摸有这些。”她比出五指接着说道:“都是从城东门进来的,而且走得很急。”顾晗思忖片刻,说道:“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就在她们离开不久,朱雅月带着兵马到达了都尉府。身下的马刚停,她立刻跳了下来,直奔门口。门外士兵吼了一声:“都尉回府,开门!”
接着整个院子里瞬间亮起了灯火,一片通明。朱雅月急匆匆地快步走入,问道:“人呢?”
巡逻兵恭敬地答道:“在书房。”
朱雅月风尘仆仆地赶到书房外,看到屋外映出一个人的影子,她定下心神,接着快步推门而进。书房内,一个身穿靛蓝外袍的人正在喝茶。
她侧目看了一眼,又转了回来。掀开杯盖,半开杯盏,轻轻吹着风,水波轻轻浮荡,她满意地抿了一口。
朱雅月见到她有些意外,她解开身上的披风,迅速坐在了她旁边。
那人把手边的密函递给她。朱雅月迅速拆开,疑问道:“还有几日的时间?”
对面的人放下茶杯,回道:“主子说,给你五日的时间。”朱雅月听后脸色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五日?”
“怎么?你还嫌少?”她不由得讥讽道:“现在京城因为这里的事闹翻了天,等她们顺藤摸瓜查到别的事情,你就再也无力回天了。想保命的话,最好赶紧处理,否则后果不是你我可以承担得了的。”
朱雅月还想解释,却被那人摆手拦住了,“因为你的疏忽,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还不亡羊补牢?”
那人说完,把信放到烛火上,眨眼的工夫,密函已经烧成了灰烬。做完这一切,她哼了一声,开门离去。
留下的朱雅月茫然地坐回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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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门的城防军人数众多,从城墙到关卡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把守。”宓竹一五一十的禀报,“东门只有城防军,一个老百姓都没出现过。”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前几日小郎君无意中说过的话:“东边的门会吃人,去了就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顾晗不解地问道。宓竹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关内的老人都会嘱咐小孩子离那边远点。
顾晗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脑海里想到了那座枯井。于是有点走神,宓竹说了半天,见她都不发表意见,双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晗娘?”
顾晗回过神来,问道:“东门有进城的人吗?”
宓竹仔细想了一想,“没有诶!”她恍然大悟,两手一拍,“朱雅月怕是在那边藏了什么秘密吧”!
“这四个方位的城门巡城卫有多少?几时换班?”顾晗接着问道。
宓竹一五一十地把时间,人数报了上来。顾晗心下了然,说道:“这里毕竟不是京城,所以我们一定要策划周全。西门暂时不考虑,我只能从北门出发,然后再转向东边。这样也会安全一些。”众人附和,表示方法可行。
顾晗又嘱咐道:“我们这次的行动至关重要,但是我要你们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保命为主。懂吗?”
“是!”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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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子时,顾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到院子里看会月亮。
她坐在院子里,仰望天空。北域的月光与京城的不甚一样。顾晗没有赏月的习惯,她对这些诗人游子们向往的东西更是不感兴趣。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那口枯井,恍惚间忆起了小时候。末了再看一看月亮,感觉格外皎洁无瑕。
“醒了?”宓竹走到她身后。
顾晗回头看到是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她见状立刻坐了下来。
“你守夜?”
宓竹嗯了一声,坐在她的对面,手中拿着一壶不知从哪里淘来的酒,两人一人一杯喝了起来。
北域的夜晚尤其冷冽,几杯酒下肚后,身子暖和了起来。两人对坐在一起,宓竹的视线移到她的侧脸,蓦地想起了什么来,抱怨道:“晗娘,我我看起来吓人吗?”
顾晗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人比她更俊的了。
“怎么那个小郎君一家人躲着我,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他?”她一脸怒容,撒过气后,忽然笑了起来:“不过他爹倒是美得很。”
一阵埋怨,一阵笑,她看起来像个傻子。
顾晗瞥了她一眼,这可是她第二次夸奖人了,想想她以前的性格还真是不多见。
宓竹见她不搭腔,自己干说这些也没意思,只好闭嘴静静地喝酒。等两人把一壶酒喝得一干二净后,顾晗渐渐有了困意,她摆了摆手,转身回屋歇着去了,留下的宓竹则继续守在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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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顾晗一行人顺利地通过了关卡检查,从城北门出发向其东边而去。
约行了七八十里地,终于到了东边的地界。与西南边的景色完全不同。这里的长岭山脉连成一片,崇山峻岭间,只有一条路通向前方。
眼下谁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中间只有一条路,好在两边有很多矮坡可以做藏身之所。即使出现意外情况,也不至于整队暴露给敌人。
她们摸索着向前探去,两侧的山林之间越来越窄,空谷回响,山涧上几只秃鹰盘旋。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叫喊。顾晗示意所有人立刻隐蔽躲在一旁的山坡后,只见一个女人从远处的山涧里跑了出来。
很快,女人的后面追上来好七八个人,个个手里提着刀。前面的女人衣衫褴褛,赤脚踩在地上。跑着跑着,踩到地上的石子,脚下一个趋咧,扑倒在地。
“我,我不想死。饶了我吧!”她飞快地向后挪动身体,眼前的一切令她绝望。
顾晗定睛一看,那些人穿着黑色铁甲,与关内的士兵穿着明显不同。她给宓竹使了个眼色,刹那间,所有人飞身出去,与那些铁甲兵厮杀起来,很快便将这些人毙于刀下。
此时趴在地上的女人瑟瑟发抖,听到身后的嚎叫声,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看见一地的尸体后,她顿时卸下力气,嚎啕大哭。
顾晗走到了铁甲兵面前。脚尖踢开她的尸体,打量了起来,在腰带上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朱字,再回想城内那些城防军的装扮恍然大悟,她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看来这些是朱雅月的私募兵。”
“私募兵?”宓竹等人顿时看向她,朱雅月私自募兵?难道她要造反吗?
宓竹垂眼看向眼前的人,那女人虽然还在发抖,但力气异常地大。她按下她乱挥动的双手,吼道:“没事了!你冷静一下!”
女人听到她的话,停止了挣扎。她打量着眼前的人,突然跪下大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宓竹问道:“她们为什么要杀你?”
那女人脸上晒得黝黑,满脸都是灰土,一哭起来,泪珠就掉了下来,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宓竹忍不住笑出了声,顾晗瞥了她一眼,她连忙捂住了嘴。
女人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抽泣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我”
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到顾晗的耳朵里,她听得一阵烦躁,“赶紧说。”
她吓得立刻收住了哭声,勉强说出完整的字句。“我也不知道,我们一共六个人出来,她们都死了,就我跑了。”
她说得不清不楚,顾晗走到她身前,将短剑抵在她的脖颈上,“我可没有耐心听你绕圈子。”女人的泪花又冲出了眼眶,嘴抿得紧紧的。宓竹无奈地叹口气,把她的短剑推到一边,轻声对那人说:“慢慢说。”
女人怯生生地躲到宓竹的身后,安抚好自己的情绪。缓缓道来:“我,我叫王乔,我是个商人。”
“商人?”宓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王乔伸出自己的双手,手掌上都是老茧和伤口。指甲里满是泥灰,她这副模样与商人压根不沾边。
顾晗冷冷地说:“如若撒谎,你也活不了。”
王乔恢复了平静,看着顾晗的眼睛说道:“我是被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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