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生意

　　“准确的说这是戴在耳朵上的铃铛，那颗也不是假牙，而是套在牙齿上的，这个给你，侄子。其他的，你们每人一个，这样的话，即使相隔很远，你的命令他们也能听到。”

　　法英哥试戴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挺帅。

　　“那么，头儿。以后谈情说爱的时候，记得不要让我们听到。”

　　新来的没资格参与赌博，看着一帮混蛋靠自己大把赢钱，法英哥羡慕的咬破了嘴唇，他是今天大宅里最不幸的人，不但没有赢钱，浑身还湿漉漉的冒着热气。

　　刚刚赖尔泼了一盆水叫醒他，虽然这个办法是公认的有效。但是大管家出于对贼的反感，别出心裁的用了开水，他发现在这里，自己这个贼都算得上行为体面了。

　　令他难以接受的，不是上了这艘贼船，而是姐姐的病情。

　　唐的东方医术并不算是顶尖，不过东方的医术靠的是根据一个人的脉搏判断她整体的情况，以状况来说，很难醒过来。

　　除非，有超越医术的方法，或者，还有一个人能够帮忙——明娜。

　　明娜和自己从小都跟随爷爷学习过东方的医术，高斯精通的是疗伤、而明娜擅长治病。

　　高斯了解法英哥的心情，当初他发现已经没有亲人的时候，也曾感觉到这种无力，还好姑姑并没有真的死去。

　　姐姐情况很不好，续命能勉强做到，不过也只能是个活死人。

　　法英哥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问了要自己做什么。只要不是皇宫里的东西，他都有把握弄到手。不过任务并不是让自己去偷，而是让自己寻找一些眼线，打听消息。

　　“这不难，我这一行很多小哥们都听我的，他们打听事的本事能吓您一跳。还有，如果我手痒，路上干几把活没关系吧？”

　　“你自己看着办，平时你把消息汇报给劳尔，而他会告诉你具体的任务。如果你那些兄弟出了什么事，我可以帮忙，但是不要太明目张胆。你那些人也要靠得住的。”

　　“放心吧头儿，干这一行最容易分辨那些人能信任，那些人靠不住。”

　　这些流窜在卫城各个角落的小毛贼，十分的机警敏感，任何太阳底下发生的事，都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皮，如果想干点大事，这些小人物很有用。

　　竞拍这件事，福特和培波之所以能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去跟权贵们交手，灵通的消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点给了高斯很大的启发。

　　不过眼下自己的人手还没有达到理想状态，如果能够将几个计划中的位置落地，这样也就能保证自己的实力有一个基本的局面出来。虽然眼前最重要的目的是接出明娜，但是以后也要继续维持局面。

　　大宅的人慢慢多了，也会越来越复杂，劳尔建议把相邻的两处空宅院买下来，一处为将来的计划做准备，一处可以让法英哥这样比较扎眼的人物出入方便一些。而高斯想得是整个街区如何布置，大宅是自己的大本营，但这个位置实在算不上好。

　　整个街区的宅院几乎都是空的，也不知道这里久经有什么毛病。向西是卫城中心，但是向东不远就是贫民区鸟笼城寨，高斯对这点不是很满意。因为他有个计划想使用这边的空地，城寨里龙蛇混杂的情况非常不利。

　　而卫城另外一块理想的地方，附近也有老市场这个更加混乱的地方。

　　自己的计划，可是想要秘密进行的。这个计划一半是他自己的想法，一半是马克那边的任务。

　　眼下就看福特竞价结束后，还能给自己节省多少钱。是应该谋划自己的产业了，虽然车行有自己的股份，但是分红不会立刻到手。最重要的，那毕竟是福特控制的生意。

　　马上要过冬了，能有些什么生意可以快速赚钱呢。

　　“赚大钱可不是一笔生意挣多少，而是你在同样的时间里能做多少生意。”，老实了好久的逃婚者似乎知道高斯现在在想什么，即便他已经瘦成了一张薄薄的铜片。

　　“不用担心，我没有读取你思想的能力，但是我也从你这个阶段经历过。有段时间，我正在在大街上寻找富有的家伙，但是很久都不能遇到一个，后来我决定偷那些普通人的钱，但是一次只偷一点，不过那段时间，我却过得比偷富人时要好的多。”

　　高斯品味着逃婚者的话，想着自己该做些什么。

　　天气渐渐变冷，不过自己穿的还是那件猎装，早已经让赖尔去联系采买冬季的服装了，看来这家伙又偷懒了。

　　“少爷，我可不敢偷懒，我可不想再上街去卖货。”，面对少爷的质问，赖尔很惶恐，“我催过裁缝好几次，但这么多件衣服实在急不来…..”

　　慢工出细活，裁缝是这个习惯，但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如果做事花费的时间太长，就会让这件事变得没有意义。而一个人做所有事，肯定会耽误很多的时间，高斯长大的乡下就是这样。

　　乡下人的饭桌上很少有肉食，倒不是因为贫穷。而是一个农夫既要种植粮食又要养殖，没有几个人精通屠宰，即便偶尔宰杀一只牲畜，因为放血、清理内脏的工艺不对，很难吃。

　　因为麻烦，粗糙的味道也不如面包，大家对肉食不怎么热衷，只有在寒冷的季节才会制作一些熏肉。直到大家发现了父亲的屠宰手艺，可以使鲜肉烹调出的滋味美味无比，才渐渐把肉食当做主食。

　　慢慢的大家发现，根据每个人擅长的技艺不同，把不擅长的事交给别人，比自己做所有事生活的更好。开始有人专门做衣服，有人专门经营磨房，此后才穿上了更结实耐磨的衣服，吃上了不含杂质的面粉，而且省时多了。看来裁缝还没想到这一点。

　　“我相信你没有偷懒，不过你脸上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现，管家脸上长了些水疱，这家伙不会又去花天酒地惹上什么病了吧？

　　“还不是那两头牛惹的祸…..昨天我去牵那两头牛，结果就这样了…乡下经常有人被传染，过几天就会好…..”

　　高斯心头一亮，叫来维特。

　　“你的那个机会，现在又进一步了，如果还有人去捣乱，就告诉他们……然后你到城里去说….这个事你去找那个姑娘…..教他们怎么演戏….就像你那天晚上….一次教完？你傻吗……..一次教完有什么用？…..你得想办法多去几次…..顺便教教那个姑娘怎么摆弄花草….咱们缺个园丁……..”

　　高斯在这件事上最大的受益，就是后来的园丁小姐结婚时自己只给了一份礼金，新郎那份用这些年打赌的赊账顶了......维特唯一赢得一次，就是赢在老婆见到姑姑的时候。

　　高斯今天没有带唐出来，他并不想让唐做自己的保镖，他也不用保护。唐有更大的作用，只不过现在想做这个还缺乏一些基础。

　　今天的计划，就是见见那个裁缝。天冷穿衣不是小事，等着裁缝的慢工细活，自己府上的人都要冻死了。

　　高斯跟裁缝打了个招呼。服装店倒是新招了一些学徒工，看着他们手上的衣料，仍然在赶制府上的订单。

　　大主顾上门，裁缝热情的表示欢迎。不过脸上到没有尴尬的神色，并没有感受到高斯对漫长的交货期不满。高斯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而是对衣服裁剪、缝纫的工序很感兴趣。

　　和秋季的常服不同，冬装对尺寸的要求更加严苛，不能过于紧身，那样不利于添加内衬的衣物，并不保暖，过于宽松的话又不便于活动。

　　而每个人的身体比例多少有些不同，光是花在教会这些学徒根据客人尺码裁剪出需要的料子，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怎样完整的裁剪不留毛边、怎么缝纫可以使针脚不留痕迹也都是要勤加练习才能掌握的技巧，因此培养出一个合格的裁缝并不容易，这也就是为什么店里增加了人手，出货反而慢了很多。

　　“他们现在只能进行裁剪，而且很多地方不能令我满意，最后还是要有我来进行修整。”，裁缝叹了口气，自己的技艺也是用了十多年的功夫才磨练出来，所以并没有责怪这些学徒。

　　“无意冒犯，您跟金币有仇么？”

　　高斯准备提出自己的建议，这些学徒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掌握裁缝的所有技巧，而在此之前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有仇？”，裁缝有些不解。

　　“您大量时间恐怕都要用在调教学徒上，这样既挤压了你的精力，也不能提供直接的收入。”，学徒不同于店员，他们的工作是无偿的。裁缝可以给他们的无非是缝纫的技艺和一日三餐。

　　不过学徒对师傅同样不承担责任，如果他觉得手艺不合胃口，可以离开师傅。这么一来，不必指望他们会积极练习手艺。那些积极主动的学徒也未必能派上用场，这类徒弟大多是为了快速出师早日自立门户。

　　高斯熟悉这个行业的规矩，和很多底层的行业大同小异。这正能说明为什么真正能很好传习手艺的，大多是家族传承。作为手艺人，传艺的时间太长。作为商人，赚钱的速度太慢。

　　正因为难以赚到更多的钱，裁缝这样的店主只能使用这些不拿工钱的学徒来帮手。而赚不到钱的学徒们心思又不愿放在学艺上。

　　“如果一名工人，不用学习裁缝的所有技巧，只是把其中一个环节做到符合您的标准，大概需要多少时间？”，高斯问道。

　　略微思考后，裁缝才回答：“在我看来，那最简单不过了。比教出一个徒弟要快的多，大概两三天时间就能学会，而一个周左右就能做的很好了，不过只做一道工序能有什么用，如果这十多道工序分给十个人来做，那岂不是要更久的时间？”

　　“如果是做同样的服装呢？十个人，每个人相当于只是把手上的工作做了十次。而我看你的这些学徒每道工序也要返工四五次吧？反复的进行，很快工人就会熟练。生产出来的速度就会快，只需要对关键处进行把关，更多的时间用来创作新的款式不是更好么？”

　　“这样的话就只能招收工人了…..那会是很多工钱，还要置办很多工具。”，裁缝对高斯的建议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大部分主顾可没有高斯这么慷慨。

　　“你觉不觉得，这些学徒并不怎么想学手艺。我看他们都是为了三餐温饱才在这里磨蹭的…您说的话，对他们也没多少震慑力吧？”

　　这倒是事实。一般来说，好的学徒大多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被师傅找来的学徒对手艺没什么兴趣。而裁缝第一次遇到成批的订单，不得不招来这些学徒，他只盼望这些孩子能够尽快熟练，那样就能为自己分担一些，可是这些家伙在意的只是每天开饭的时间。

　　“别人需要你多少，就会服从你多少。”，裁缝虽然还没有信心，至少动摇了，他也对现状不满意。

　　“至于置办工具的钱，你不用操心，只需要考虑如何把这些工序分离，能让一个生手快速掌握，工人需要多少钱，我会帮你。”

　　“这些我能做到，那么多人从哪里找？”，找来这几个学徒都花了不少力气。

　　高斯眼里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棚户区里有足够的人手。仅法英哥住的那一带，就有不少合适的人选。

　　裁缝具体要做的，就是把做衣服的每个工序分开教学，每个人只学一项。这样学习时间就节省了九成，可以快速进行大量生产，熟练后就会减少的损耗，衣服的成本也节省下来，节省的部分从售价上降下来，便宜的价格更好卖。

　　快速生产、快速售卖，看似衣服价格降低了，但是实际上收入提高很多。便宜、整齐、精致的服装不但可以卖给个人，那些衙门公职人员和大人们府邸的仆人也会大批采购。

　　而且这样会多让几个贫穷人有了生计。学徒变成拿钱的工人也会更听话。真正有天赋的工人也可以将精力全部投入进去，从这里面选出适合继承手艺的学徒，也更好培养。

　　裁缝不需要操心售卖，现在他只需要保证生产，养活一帮人就让高斯满意，这只是他要保证的根基，真正赚钱的环节，需要基础才能开展。

　　裁缝觉得不如按照高斯的建议试一试，能得到一个投资人的帮助，对于不会做生意的人来说很幸运了。

　　把任务布置给了赖尔，帮忙采买工具。人手的事不急，可以交给维特慢慢做，法英哥的身份仍然是小贼，不适合干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跟劳尔商量之后，高斯决定成立一家公司，其实公司这个形式很早就有了，只不过那些商号大多是一家人几代传承一个商号，家族的名声就是招牌，基本可以代替公司的作用，而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人，还是需要打造一块招牌的。

　　手续并不复杂，委托一名律师签署一份文件就可以。计划中，裁缝那边的生意只能算拼图的第一块，高斯的目的可不是只做一个服装店的幕后出资人，而且这生意的核心现在还在于裁缝的手艺，所以对将来有可能发生的问题需要早作防备。

　　“少爷，福特先生来拜访您！”，赖尔禀报着。

　　这次的竞价很顺利，福特还有事想跟自己商量。

　　“终于到手了，很顺利。5000金币，之前培波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了，他的生意也需要运转，所以他收回了一部分钱，车行的钱更多都是你我出的。”

　　“不必急着还给我，后面还需要钱，不然我不会都交给你。”

　　听到高斯的态度，福特松了一口气。

　　虽然如愿争得了经营权，但是生意处处要用到钱。如果能劝服高斯入股的话，资金上就轻松多了。然而高斯本来就是这么打算，连实验室和对科学理事会的资助计划，高斯都愿意参加，福特对现在的结果不能再满意了。

　　“生产起来，应该能很快盈利吧，我看那些竞价失败的大人们都望眼欲穿的等待量产型了。”，高斯心情也很好，就问起了后面的事。

　　“我来之前，订单已经排到了五年后。”，福特漏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我的秘书正在忙着按照客户身份排顺序，这么多订单，时间上很紧张的。”

　　“这么久？”

　　福特介绍了合作情况，理事会派了十个工程学者给车行，一辆车从开始生产到出厂需要半年。好在利润比较丰厚，大概七年的时间，能够赚回所有投资。合作双方都不想将技术泄露，所以短时间内无法加大产量。

　　即便没有这个顾虑，培养一个工程学者也很困难。不仅要时间，天赋和知识也是短时间内难以弥补的。

　　车行跟服装店的问题基本是一样的，解决办法也异曲同工。将生产部件的工序分离出来，每种工人只能学会一些基本的技术，对核心的技术并不掌握，既能解决无法增加人手的问题，也不怕关键技术被泄露。

　　而且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手，窝棚区里需要糊口的人多了去了。

　　本来是带着忧虑来的，没想到在高斯有现成的解决方案。几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说起来，高斯出现之后，福特的生意做起来越发顺手。

　　“好伙计，我今天来可不是空手来的，”，福特笑着说，他觉得有必要和高斯更亲密点，“我想给你三成的股份，当然这里面包括着资助理事会的部分。另外，这辆车是你的了。”

　　高斯没有想到福特如此大方，虽然经营权才是福特的主要目的，但是样车同样价值不菲。福特不在意这些，有了办法和人手上的支援，量产的车型很快就能出厂，到那时最不缺的就是车了。

　　那三成股份倒是和高斯的实际投入相匹配，没什么好说。

　　送走了福特，高斯要跟劳尔商量一下，服装店的生意需要扩大，裁缝那家小门面肯定不够用，生产的场地需要尽快敲定，劳尔建议买下附近两所宅院，一大一小。

　　这两处宅院都属于遗产，而继承人都付不出律师委托费没有履行继承手续，劳尔觉得可以低价购入，和小约瑟买下的尖顶楼不同，再便宜也不可能1000金币拿下，经过计算，至少需要3500金币。

　　高斯暂时拿不出这笔钱，除去预留用于服装店的200金币，手里大概就剩600多一点了。看来还要抓紧时间找到原来尖顶楼的那个老人了。

　　“头儿，小弟兄们倒是打听到一点消息，”，法英哥回来了，“那些穷酸不要那座闹鬼的楼，倒也不是因为跟小约瑟交恶的原因。”

　　法英哥的任务，是去寻找那位老人。所以顺便打听了一些尖顶楼的内幕。

　　“那里本来住着很多穷酸，有些人的学识给理事会提供了不少启发，理事会最早是想买下那座楼作为驻地，同时能给那些穷酸提供更好的条件。不过小约瑟买下之后赶走了那里面住的人，这么一来，理事会就没有必要选择那里了。”

　　法英哥向来称呼学者为穷酸，潦倒的学者，自然是穷酸中的穷酸。

　　高斯听到这个消息，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就更容易实现了，他本来是想建一个安置区供那些学者居住，这也是那位老学者潦倒的生活给他的震动。

　　而且自己也答应过别人，要善待这些学者。如果不是那位热心肠的女学者，高斯今天的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他准备履行自己的诺言。

　　“小子，你的任务更重要了，比什么都重要，你知不知道约瑟家准备怎么处置那座尖顶楼？”

　　“倒是有个房产掮客听说我在打听，问过我，据说他们愿意900个金币出售，包括那里的一切。而且如果没有现金，他们能接受先付一半，然后按年付清。”

　　好！太好了！

　　这个小约瑟倒是给自己铺好了路。这样一来，不但能给学者们妥善的进行安置，自己一分钱都不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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