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盟约
“长公主既然自有主意,何必求助于本宫?”果真是气势汹汹,只听声音便能知道,声音的主人怒不可遏,若不是苏念烟有长公主的身份在,早被对方剥皮削骨。
苏念烟抬手,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下。“贤妃来得真巧,本宫正在瞧贤妃抄写的佛经。”苏念烟搁下手里的佛经,反而拿出方才收好的认罪书,摊开放在桌上。
见到认罪书,张贤妃脸上的怒意顿时全消,变脸似的露出笑颜。“贤妃可不要错怪本宫,宁安堂不是本宫要去的,事儿不是本宫指使的,人也不是本宫打发的。”苏念烟并未收起认罪书,反而将其折起,放于烛火之上点燃。
“死无对证。长公主一病,当真大彻大悟了?”张贤妃由宫婢扶着,缓缓坐下,看着认罪书一点点燃尽,心才稍安,“长公主无非是嫌本宫毫无动作,但无须牵扯巧儿,她还是个孩子,如何经得起这番折腾?”
“此言差矣,本宫与贤妃并未盟誓,何来嫌弃。”苏念烟端着架子,努力让自己不露怯,“如今贤妃即来,想是有所求,不妨摊开说说。”苏念烟松开手,任由即将烧尽的宣纸落入水碗中。
“陛下后位闲置已久,文官们多次上奏,都被陛下拒绝了。”张贤妃一双凤眼盯着苏念烟,眼看着对方在自己眼前越来越瘫软,最后连个长公主的仪态都不顾了。
“武惠妃协理六宫,当得起这个位置,陛下虽犹豫不决,却也要遵从母后的懿旨不是?”苏念烟想到过这点。
与其说是皇帝反对,不如说是太后反对,太后希望将皇后之位拿捏在自己家族手里,可惜母家不争气,先皇后薨世后再无可用的女孩,如今家族最大的女孩才十岁。
“巧儿的婚事……”还未说完,张贤妃便自己打断,用团扇掩面,笑了起来。若是武惠妃能封后,大公主的婚事必然不用苏念烟来操心。
可惜苏念烟没明白这个意思,只当张贤妃想要撮合大公主和那位沈将士,便觉不妥,蹙眉说道:“世上儿郎千万,大公主当配个更称心如意的,何故非要个将士不可?”
“长公主觉得不妥?”张贤妃轻挑眉,目光缓缓从烧尽的宣纸灰上,移到苏念烟的脸上。“若是大公主便觉得此人最是称心呢?”
总感觉对方挖了个坑等着自己跳。苏念烟抬手按住一直在跳的眼皮,沉吟片刻,说道:“将士志在报效朝廷,娶了公主,可就成了京中的金丝雀,大丈夫一腔热血埋于心底,必然埋怨困于自己的人,来日未必善终。”苏念烟端起茶盏,小心翼翼偷看对方。
“长公主当日执意要嫁给顾将军时,可想过这些?”张贤妃笑道,也端起茶盏,看茶面山水正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有注意到苏念烟翻的白眼。
这一日,苏念烟翻的白眼足够多,都担心自己的眼珠子转不回来。果然对方埋了坑让自己跳,可现在自己有求于对方,跳就跳呗!等自己离宫修行,就再也不用面对这些心机深沉之人了。
“长公主若要出宫,单单靠禅师几句佛言可不顶用。”张贤妃并未动盏中的茶水,轻轻搁在桌上,“边陲战事虽急,却有禅师在宫中诵经,长公主还需要找个更好的由头。”说完,起身便走。
“难得奴婢做的好茶水。”杜鹃耿耿于怀,自己做得这么好看,张贤妃居然一点也不赏脸。
“笨蛋,用来吃的东西,做得这么精致,让人如何下嘴?”苏念烟看着消失在寝殿门口的张贤妃,伸手摸了摸温热的茶盏,若没有这个温度,自己还以为方才发生的全是梦中事。
“贤妃娘娘这是答应了?可奴婢怎么听不明白?”杜鹃有样学样,也看向寝殿门口,可即使是她眼睛看酸了,也没瞧出什么门道。
“算是答应了,收拾东西,睡觉!明儿一早给母后请安。”苏念烟撑起身子,为了不辜负杜鹃的心血,将张贤妃那盏茶也喝尽。
“长公主,什么是更好的由头?”杜鹃问道。
那自然是宫里长辈病了,然后自己出宫祈福修行了。掰着手指头算算,皇帝身体康健,还能再谈个几百集恋爱,苏念烟病重他都不会出事。而宫里的老太妃不作数,嫡母亲娘太后还在,断没有为太妃出宫祈福的道理。
只能等明日,苏念烟在太后面前做场戏,希望能够感动太后,让对方装病一场。就这几日观察下来,太后还是怜惜苏念烟这个小女儿的。
次日,苏念烟收拾齐整,带上杜鹃和小红同去给太后请安,可是她有些紧张过度,起了个大早,现正被安嬷嬷拦在太后寝殿外。
“长公主来得这么早?娘娘昨夜没睡好,如今倒不好见的。”安嬷嬷也是才醒,见苏念烟摆出委屈的模样,忙道:“长公主先进去歇着吧,等娘娘醒了,一同用膳,长公主近日倒见消瘦,可有好好用膳?”
苏念烟含糊的笑着,抬手用一个素色的团扇挡住脸,既然太后还未醒,她这提着的一口气便维持不住,困意席卷而来,偷偷打了个哈欠,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安嬷嬷,不得了了!”还不等苏念烟进屋,寝殿伺候的宫女出来,那宫女看了苏念烟一眼,跪下说道:“娘娘突然烧起来,昨儿还是好好的,想是起夜时被风扑着。”倒是不慌乱,苏念烟很欣赏眼前这名宫女。
“去太医院请李太医,再将此事禀告陛下,我这就进去看看。”安嬷嬷转身便要进,苏念烟也想跟进去,却被安嬷嬷拦下,道:“长公主大病未愈,恐过了病气,且在偏厅等等,待太医来看过后再进来吧。”
说着,安嬷嬷便让杜鹃将苏念烟带去偏厅,自己钻进了寝殿。
这么巧?苏念烟频频回头,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太后真就病了,莫不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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