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兄妹试探

太后没由来地病倒，皇帝虽然收到宫人禀报，奈何今日早朝要商议战事，一时无法脱身，只能等下朝后，再匆忙赶往寿安宫。

        “长公主可在？”途中，皇帝冷不丁地问道，跟在轿撵旁的常公公身子一颤，老实答道：“长公主本起早给娘娘请安，奈何娘娘病得突然，长公主还未及请安，现如今侍奉汤药，才回自己寝殿歇息。”

        “母后现在如何？”皇帝合上眼睛，早朝被文臣们闹得头疼。前线战事虽有大捷，却并未结束，文臣们便为如何封赏镇南王吵得不可开交。

        “奴婢问过，太后宫里被太医们围住，过去半日，还诊不出太后病情，只能酌情用些退热的。”常公公一面说，一面跟着轿撵拐进寿安宫。寿安宫外院，还停着张贤妃的仪仗，寝殿外还守着几位年轻太医。

        皇帝简单问询，殿外的太医们只管听差遣，并不知道内情，只能入殿。近年来太后礼佛，寝殿内只点清淡雅致的熏香，太后卧在床榻之上，张贤妃守在一旁。“陛下，娘娘现下昏迷不醒，方才长公主在时倒是有清醒的时候。”张贤妃正要起身，却被皇帝抬手止住。

        “朕去长公主处坐坐，若是母后醒了，着人来禀。”皇帝蹙着剑眉，看来候在屏风后忙碌的太医们，抬脚走了出去。

        侍奉汤药时，太后一直紧闭双唇不肯进，那些漏出来的汤药都被苏念烟用袖子接住，才跟张贤妃换了班，苏念烟看着满是汤药的衣袖，正让杜鹃和小红给自己找衣服换上，皇帝就唐突地进来了。

        “陛下。”苏念烟眉眼一挑，不卑不亢的站起身来，将主位让出。皇帝看着苏念烟，目光停留在她那双满是汤药的袖子上，抬手让殿内伺候的宫人都退下。

        身旁宫人都被遣退，皇帝的茶水只能由苏念烟负责了。苏念烟看着手边的茶具，她可不会做茶，可是原小说里建宁长公主做得一手好山水，苏念烟哪里能企及。只能委屈皇帝喝清汤了。

        “母后病得突然。”苏念烟刚刚递上茶水，皇帝瞟了一眼递来的清汤寡水，突然说道。苏念烟手微微一颤，只能接话，“确实突然，也不知太医们可查出缘由。”

        “母后在宫里屹立数十年，她不让查出来缘故，谁也不敢张嘴乱说。”皇帝搁开茶盏，紧紧盯着自己这个妹妹。皇帝怀疑，是苏念烟和太后联合作局。

        “那倒怪了，陛下是说母后有心病？”苏念烟坐于皇帝下首，表现得乖乖巧巧。“烟儿要留下，就是等顾文君回来？”皇帝语调冷淡，用词却肉麻。

        虽说苏念烟不是第一次听太后和皇帝叫自己“烟儿”了，只是这次，莫名觉得心慌，胸口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皇兄不知，早知今日，皇妹恨不得没有当初一见，”苏念烟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既然见了，何故让他生得那般入眼，皇妹自知身为皇家儿女，享天下供养，当为百姓苍生，若我没见过那般好的儿郎，纵是千里苦寒，我亦能为皇兄远嫁。可我偏生不幸，遇见了他，如何能叫我忘怀？”苏念烟起身，唐突的趴在皇帝的膝上。

        这话自然不是出自苏念烟的口，按照原剧情，边陲惨胜，顾文君失踪，余文茵悲痛厌世，以死相逼，让皇帝放自己离宫。这番话是送走余文茵后，皇帝自己念叨的。

        可如今，情节皆因苏念烟的加入而被改变，先是诬陷皇帝要毁掉自己，后又因大公主撞见皇帝告白，使得纳余文茵入宫的事情被拖下来，反而安抚住了前线的男主。方才交班时，张贤妃告诉她，边陲传来大捷，不日顾大将军便能大胜还朝。

        真可惜，苏念烟还以为惨胜是既定结局，不想也能转圜，现在代发修行之事箭在弦上，自己只能往前走了。

        听过苏念烟的表白，皇帝迟迟未动，片刻后才生硬地将手落在苏念烟发顶。“朕同你，何尝不是一样？”皇帝叹了口气，目光却异常凌厉，问道：“你又如何勾结朝臣，让武家为你说话的。”

        到底是不是亲妹妹，勾结这种词都用上了。苏念烟侧着头，不让皇帝看见自己的脸。

        “大公主也该到年纪议亲了。”苏念烟细声说道。不想张贤妃居然手眼通天，居然能够让武惠妃的母家替自己说话，当真是小看对方，还以为只是个被困在内宫、颇具城府的妇人，竟然能够做出勾结朝臣的事儿。

        皇帝垂着眼，看着自己这个自幼被宠坏的妹妹，许久未曾说话。苏念烟未等到皇帝的话，又不敢轻易开口，如今对方稍有松动，自己可不敢捣乱。

        如此许久，皇帝端正地坐于主位，苏念烟伏于对方膝上，几乎睡着。

        “陛下，长公主，娘娘醒了。”常公公守在门外，隔着厚重的门帘，用尖细的嗓音禀报。“母亲醒了？”苏念烟昏昏沉沉的，听见太后醒了，下意识要起身去看看，可是忘记自己蹲坐久了，双腿发软，一时没站住，栽倒在地上。

        “烟儿！”皇帝轻笑一声，起身将苏念烟扶起，“你且歇着，皇兄去看看。”说完，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寝殿。

        待皇帝走后，杜鹃和小红才敢进来，见苏念烟神思倦怠，一直在捶自己的双腿，还以为苏念烟被皇帝责罚，忙围上来。“方才见陛下出去，面带笑意，怎么竟是罚了长公主不成？”杜鹃到底是太后钦点给长公主的，向来口无遮拦。

        苏念烟并未及时搭话，反而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小红。“奴婢微贱，不敢议论主子。”不想小红过于胆小，即便是苏念烟一个眼神，都要吓得伏地跪倒，恨不得当场磕死在寝殿之内。

        “唉，小红这名字太普通了，如今有新气象，借此给你改个名可好？”苏念烟由杜鹃扶起，往内室更衣。

        “奴婢请长公主赐名。”小红虽然没起身，但却用余光看着苏念烟的步伐，身子也跟随其转动。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首偈子才好，往后你便叫明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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