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考验与＃幻想时刻＃

之后的几天里，枫叶别墅中便只剩下蒂萨诺与安室透二人。其余人都处理自己的工作去了。
  说实在的，这几天是安室透卧底组织以来最健康的日子了，他在警校时都没这么幸福过。
  九点睡，八点起，按时吃三餐，闲暇时和蒂萨诺一起下国际象棋、看电影、打游戏。
  丝毫不提给他安排任务的事情，也没见到蒂萨诺处理事务。
  真是清闲的生活啊，黑暗组织的高层都这么会享受的吗？
  与蒂萨诺相处的这几天，安室透对他的性格与形象也有了初步了解。
  提及“金善在”这个身份时，他自己当即就承认了，还翻出一张签名照送给安室透。
  “应该可以在市面上卖出高价哦。”他是这样开玩笑的。
  或许他对自己的名气没有准确概念，根据这几天安室透上网的观察，金善在的相应物品简直是有价无市。
  即使是脑袋空空，单纯靠脸吃饭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蒂萨诺，姓名金善在，混血，对外身份是韩国知名模特。受过高等教育，非常聪明，大约是组织内部的财务人员。
  身形瘦削，武力值似乎不高。为人温和友善，素质很高；喜欢花艺和古董收藏，擅长各种绘画，对古典音乐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与刻板印象中或冷酷暴躁或阴险狡猾的组织成员形象不同，蒂萨诺是个看起来十分无害的文艺青年。
  训练场的那次冷脸......看起来他似乎不喜欢勾心斗角的氛围，还真是一点都不符合黑暗组织的设定。
  笑起来非常好看，非常的......动人。
  不得不承认，在相处的这段时间中，安室透对蒂萨诺产生了轻微的好感，他自认为这无关情爱，而是对亲切美丽之人自然而然拥有的感情。
  这样的人是怎么加入组织的呢？
  能在组织里干到高层，能力自然是出众的，外面社团的财务人员......做到高位的手上也不怎么干净，估计就是在这期间撞到组织出任务，被卷进来了吧。
  至于他为什么如此悠闲，没有半点不乐意的样子。
  想来不论是哪儿的会计，干的活都差不多，说不好在组织里还能少做点假账。
  安室透与橘真佑月面对面下国际象棋，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橘真佑月心中暗笑，面上却不显。
  这几日是他的休假时间。无人打扰，也没有通告与文件，彻彻底底地休息。
  只是别墅里还有人在，这也是他与新人相处观察的时间。
  人倒是比较规矩，没有鬼鬼祟祟的嫌疑，身上也没有所谓老鼠的特质。
  查阅了下他过往的资料，地下情报贩子，来日本不过小半年，在底层里世界算是有点名气。看起来倒是不错。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家伙是有资格获得代号考核的机会的。
  “安室，”橘真佑月抬头望向他有些慌乱的眼睛，将手中的棋子放到他的掌心，“今天晚上有事情交给你做。”
  准确地说是从琴酒那里薅过来的小型任务，难度不大，但有点棘手，用在新人身上试试水、验验货倒是不错。
  他自己手里的任务大多不涉及外勤，关于组织内部的信息较多，连下属都很少带着去，更别说新人了。
  “需要我怎么做？”
  “诶？这也需要我来告诉你吗？好的员工应该具有主观能动性哦。”
  我们这里还真是财团吗！
  安室透沉默了。
  橘真佑月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琴酒他们组这一个月排下来的任务单子。
  他顺手把这些信息拉了个表（财务人员拉表很熟练的），按照任务难度和悬赏金额，还有隐秘程度三项划分。
  筛选排序，找到最末尾的那项，就是你了！解决一个小帮派的首领。
  组织最近要开拓一个新港口，这个帮派就在那周围活动，前去交涉的外围成员被打伤了几个，表示不接受合作。
  朗姆觉得这家伙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懒得跟他谈什么合作了，干脆直接把他给搞了算了。
  “解决山下组的老大，具体信息发你邮箱了。”
  橘真佑月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似乎在发送什么消息。
  Disaronno:
  12月任务清单（已筛选）.excel.
  不用谢。
  我要最后那个。
  Gin:
  。
  知道了。
  好闲啊他，居然还秒回。
  *
  安室透收到了山下组的具体资料。
  他一目十行地阅读完文件。
  这个山下组在港口边驻扎产业数十年，想来有一定的底蕴和实力，组织派去的外围成员被打伤了好几个。
  他们这个港口主要偷渡毒品与违禁药品。
  一个小小的黑道组织，二十年内竟也发展得像模像样，看来利润空间相当大。
  都不是什么好货。
  黑吃黑啊......
  他心中喃喃自语。
  虽然之前为了证实身份，在地下交易所混过一段时间，但情报贩子需要杀人放火的场合还是不算多。

  说起来他还真没杀过人，虽然为了自保，对别人开过枪、也与那些黑道成员互殴过，但手上还真没沾过血。
  这下真要真枪实弹地杀人了。
  他既然选择了卧底，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黑吃黑总比伤害无辜的市民要好。
  安室透将心中的那点不适感强力压下，“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
  *
  夜晚。
  临到年末，较为传统的黑道组织会有类似年终庆贺之类的晚会，就是年会。
  大约就是老大和高级干部喝酒吹牛做总结，还有业绩突出的小弟的表彰，和外面的家族式企业也差不多。只是大家做的生意不一样。
  山下组的年终总结晚会就在今天晚上。
  大约是那几个被打回去的底层人员是朗姆喊去的，中年大叔的面子被扫一下，整个人便轻轻地碎掉了。少帮主脾气坏了一下，朗姆便想着把他和他爹都杀了。
  这可真是#养儿防老#啊！
  橘真佑月为这个地狱笑话默哀了一秒，又在心中偷偷嘲笑了一下朗姆越来越坏的脾气，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拿起安室透交上来的行动计划查看。
  “真不愧是情报人员出身，安室君的计划十分详细呢。”橘真佑月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
  他们正坐在橘真佑月的宾利T2中，当然，今天的司机自然是安室透。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实践能力吧。”
  *
  安室透穿着服务生的着装，戴着头巾混入了酒会之中。
  山下组的高层们，倒是符合一般人对于黑道成员的刻板印象。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有的还戴着黑色墨镜，在那里推杯换盏。
  壮硕的肌肉几乎要把大号西装撑破，脸上、身上的刀疤非常骇人。
  为首的是一位气质凌冽的中年男子，就像是电影中演的那样，穿着藏蓝色的和服，头上带着印有“山下”二字的头巾，红光满面、面带笑容，拍着下属的肩膀说话。
  真是热闹呢。
  要不是下面有磕嗨了躺在地上抽搐的小弟、还有喝酒喝多了开始肉搏的高层，还真以为这是什么家族财团的正经年会了。
  和蒂萨诺那边的氛围一比较，山下组果然要显得逊色许多。
  安室透低头端着盘子，上面放着几杯香槟，于会场之中穿行。
  他今天做了一点简单的伪装，旁人一看只会觉得这个人是大众脸，丝毫没有印象。
  见那边气氛正好，估摸着要尽兴畅饮了，安室透端着盘子走了过去。
  途中他特地经过少帮主，状似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少帮主是个有些傲慢的年轻人，不过他此时有些微醺，只是没好气地看了安室透一眼；见他手中的香槟，想起今晚忙于和高层们打好关系，还没有与父亲交谈，于是抢过他手中的香槟杯，有些凶狠地说：“滚出去！”
  “好，好的！”
  安室透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走出会场，却无人看见他嘴角的笑容。
  少帮主走到主桌前，将一杯酒递了过去，笑容满面：“父亲，新年之际，我敬您一杯。”
  山下组组长接过儿子手中的酒，爽朗大笑，和他碰杯，于是父子二人痛饮香槟，庆贺这一年里的丰收。
  安室透此时已经迅速离开现场，在巷子里上车了。
  “好了吗？”
  “快了。”
  港口为了庆贺，还准备了烟花秀。
  当璀璨的烟火炸开的那一刻，父子二人近乎同时吐血倒地。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
  药物的剂量下得足足的，除非有人拥有起死回生的超能力，否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听见会场里传来山下组组长新娶的夫人悲伤而不掩喜悦的哭泣时，橘真佑月漫不经心地抬头，对安室透微微一笑：“干得不错。”
  这个笑容不同于往日里浮于表面的客套微笑，而是包含着一种肯定；这意味着，他拥有了与蒂萨诺对话的基本资格。
  还真是......让人激动异常。
  安室透感觉自己的血液几乎都在倒流，初次杀人，用毒药，父子二人，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是后怕吗？更多的是兴奋。
  这种决断他人生命的快感......真刺激啊。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又觉得这可能是正常的；潜伏到黑暗中的第一步，便是将自己也染上黑色，这样才能混入其中，不是吗？
  只要光明一直存在于心中，那便是好的。
  *
  趁着烟花还没结束的间隙，他们驱车离开此地。
  橘真佑月早就发现安室透的不对劲，这家伙，怕不是第一次杀人，从出来那一刻直到现在，手都是颤抖的。
  这点颤抖十分细微，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情报人员没杀过人......倒还是有点新鲜呢，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
  看他那兴奋的样子，自己还是先让他激动一会儿吧。
  才见血的刀，是最锋利的。
  *

  回到枫叶别墅，这里仍然只有他们两人。
  或许是今日的任务完成情况使得蒂萨诺满意，他发给一个安室透一个账号和密码。
  “这是我们组织的内部账号哦，安室你以后就可以在这上面接任务了，完成的任务越多、等级越高，你得到的报酬也越多。”
  “那......内部成员的晋升制度？”
  “安室你是想问如何成为代号成员吗？没什么不能说的，努力做任务就好啦！你足够优秀，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嘛。”
  安室透欲言又止。总感觉蒂萨诺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方才随着烟花一起炸开的，还有燃油桶。
  山下组的高级干部和首领父子一同葬身火海。
  而蒂萨诺只是笑了笑，道：“那位夫人真是有福气，如此年轻，便继承了亡夫的遗产，继子也去世了。我要是她，真是要开香槟庆祝。”
  果然，里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全然无害。
  这样的场景对蒂萨诺来说，只怕是家常便饭。
  他说这话的意思.....虽然并不代表他真做过，可依稀能够看出对待情爱的态度，这样是否有些过于凉薄了？
  真是一位傲慢的美人，邪恶与温柔并存。
  安室透这才获得能够进入枫林别墅的通行券，就开始猜测蒂萨诺对待情人的态度了，还加以评价和指指点点。
  总感觉他开始代入一些奇怪的角色。
  现在是，#幻想时刻#。
  希望他加油吧。
  *
  橘真佑月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和安室透继续相处，而是换了身衣服，让安室透送他去米花高级餐厅。
  是要去和什么人接头吗？
  如果是接头的话，那不会带安室的。
  来接蒂萨诺的是一位相貌英俊的金发男子，安室透认得他，当红歌手阿米林。
  阿米林非常殷勤且绅士地接过蒂萨诺手中的外套，有冷脸暴躁名声的摇滚歌手此时却温文尔雅得不像话：“善在xi，我可一直等着你来见我。”
  又转头看了一眼安室：“你换司机了？”
  蒂萨诺搭着他的胳膊，二人看起来关系非常密切：“公司给我配的啦！”
  这个话题只是为了多和蒂萨诺搭话的客套词，他们没有停留很久，接着一起上了楼。
  安室透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想怕今晚不是要在这里过夜。
  看来蒂萨诺在组织外部也有人，他的自由权限还真是很大，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好金发。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安室透正在酝酿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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