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挫败的尼休斯

　　处在欧洲北部的诺夫哥罗德已是寒风刺骨，尤其是黎明刚刚到来，露珠尚未从野草尖头滴落的时候。

　　在罗斯人口口相传的启示录中黎明时分每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都是一名骁勇战士的灵魂，当花瓣与野草不堪重负，当露水滴落的那一刻，一名骁勇善战的罗斯族战士便从此回归了大地之神的怀抱。这是天地最为宁静的时刻，也是罗斯文化中除了宗教人士所在的深夜之外最神圣的时刻，往往在这个时候早行的罗斯人都将驻足原地，目送勇敢的同袍离去。

　　但此时无数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却零散滴落在了泛出腥味的土地上，浸透消散远处的天地仍是一片寂静，近处已是步伐阵阵。经过一夜短暂休整后，少年们再次在武士的督促下踏上了行程。

　　薄雾笼罩在透不进任何光芒的森林，微弱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散在空气中，从远方传来的鸟鸣声空谷悠长，近处的少年们则是打足了精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生死考验。

　　此前很少有人能够料到路途会这般遥远，竟然还会在充满了未知危险的森林中度过漫长的一夜，但随着脚步的逐渐放慢，少年们都意识到伏击地点就在眼前。

　　果然，在登上一处并不算陡峭的小坡后，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崎岖的道路，低洼的水坑，杂草丛生的两侧与从树木枝干处洒下的点点光斑让人很难相信会有商队从这里经过，无论如何这都不像是一处安全通道，更倾向于是由猎人或是牧民自发趟出的一条捷径。要想运送着价值不菲却重量惊人的货物从此经过，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米贾维奇麾下的武士们却并不对自家的消息来源感到怀疑，经过一番勘察，草草告知了众少年伏击地点后，二十余名浑身散发着杀气的武士便向着四周散去，转而消失在了少年们的视野中。对此，少年们不感惊讶，短暂的沉默与安静后，此前被雷奥认作为实力处在第一梯队的几个团体率先向着不同方向走去，开始选择自己的埋伏点。

　　剩下的少年们则是心照不宣的等到几大团体均是选好了各自位置后才纷纷散开，而唯一一位孤家寡人雷奥也是在此时脱离了大队伍，向着一处极为偏僻，并不起眼的位置靠去。

　　与那些有落脚点的位置不同，雷奥观察了好一阵才选择的这个偏僻地点虽然隐蔽性极强，但换来的却是没有落脚点的尴尬局面。也就是说当伏击发生的一瞬间，他并不能从小坡上一跃而起杀向对方，反倒是必须绕开自己侧前方的那棵大树，以大树侧面的一块青石为踏板跳下才能加入战斗。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愚蠢的行为，尽管隐蔽，但偏僻的位置注定了处在这里的雷奥一不能快速加入战斗，一旦出现转瞬即逝的良机根本无法抓住，二便是即使他能够抓住机会，可绕上一圈从青石上跳下的行为太过明显，简直就是送死的行为。

　　因此，前几名经过这里的奥地利少年只是略作思索便果断放弃了埋伏在这里的想法。

　　有了前一次的历练，他们自然不会犯下这样自讨苦吃的错误。

　　所以，当雷奥紧随其后到达这个位置，并且观察片刻开始剥开杂草准备匍下身子的时候，就连最后对他还抱有着稍许提防的少年也不屑一笑，收回目光。独自一人，不善兵刃，没有经验，这三点叠加在一起即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侥幸避过了第一次劫掠又怎样？还不是一具尸体！

　　一阵紧锣密鼓的稀疏准备声后，森林逐渐安静了下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少年们在等待着。

　　闻着身前刺鼻的土腥味，雷奥情不自禁的缩缩鼻孔，接着又尽可能让自己放松下来，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初升的红日在天边冉冉升起，微弱阳光照射在茂密的丛林上，天空逐渐明亮了起来，遮天蔽日的森林终于明亮了起来。

　　一身戎装的尼休斯单手握着马缰，甲胄随着崎岖的地势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而这样的清脆之音在整个行进的波兰商队中并不是个例，无数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黎明谱写出一首令人血脉喷张的低沉战歌。战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在前方战旗的指引下前行着，荣誉与财富的感召驱使他们前进，豪迈的血气在心间流淌，未来将在这场旅途中，在冰冷的刀剑下被刻画出应有的样子来。

　　“大人，大人！”急促的马蹄声中，一名贵族骑士从前方策马赶至尼休斯的身侧，从他焦急的语气能够看出前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平凡的事，他是整个波兰商队特意布置在前方的探哨之一，强壮的马匹与精湛的骑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传到到商队最高指挥官尼休斯身侧。

　　“呃怎么？”尼休斯涣散的眸子重新恢复了神采与专注，他转过头来看着这名骑士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下意识心头一颤低声问道如果是坏消息那么尼休斯才不需要其余的士兵能够听到。尽管此刻他极力保持着镇静，但干涩的嗓音却出卖了他，熟悉他的亲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此前即便深陷重围之时也没有见到过尼休斯露出这样的语气。

　　但亲卫怎能知道尼休斯此刻心中的挫败感呢？

　　作为王子的坚定支持者之一，尼休斯这一次来到诺夫哥罗德公国可不仅仅是为了行商！看看他此刻所率领的这支所谓的波兰商队吧！除了少许的随队行商外，其余大部分可都是真正的职业军人，甚至还有着多名骑士保驾护航，这样的强力阵容可不是所谓的商队能够拥有的。

　　可让尼休斯感到挫败的是尽管他如愿见到了诺夫哥罗德大公，以及公国多名举足轻重的贵族，但无一例外，对于他所传达的提议大公与贵族都保持了沉默，并未给出正面答复，更为重要的是拜访市长与宗教领袖的请求更是遭到了直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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