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微笑的她
“顾帅，加完班了”去完厕所回值班室的刑警小张见顾清昀提着包，拿着车钥匙往外走，无比羡慕道。
顾清昀点点头，纳闷道：“你今天不是不值班吗，怎么还不回家”
“唉，刚才接到个报警电话，一位女市民被抢劫了，小李小马出警去了，局里没其他人了，我只能帮忙盯一下班。”小张有些郁闷道，“等他们回来了我才能回家。”
小张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二十了：“估计他俩也快回来了。”
说着话，就见小李和小马领着一位年轻女士进了大厅。
顾清昀转头一看，和柳知云四目相对。
“怎么回事”他快步走到柳知云面前，却是向小李小马问道。
“这位女士刚出电影院，就被飞车党抢了包。”小马见顾清昀皱着眉，语气有些冷肃，不由挠挠头。
“怎么一个人去看这么晚场次的电影”这次他问向柳知云。
小李看了眼顾清昀，又看了眼柳知云，意外道：“你们认识啊！”
“这可不怪这位女士，她是和男朋友一起看首映的，因为她男朋友有急事先离开了，才剩下她一个人。”小马替柳知云解释道。
柳知云无奈地点点头，“没想到今天晚上这么倒霉。”
顾清昀一听到柳知云和男朋友一起去看的电影，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紧接着听到她男朋友因为急事先离开了，心头猛然升起一股无名火，不过好歹还有两分理智，没当场骂出来。
“顾帅，我们先带她去做笔录。”小马对着浑身散发出“我不高兴”的顾清昀小心翼翼道，“你……要不……”
顾清昀点点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笔录很快就做完了，柳知云出来后，见顾清昀坐在休息区座位上还没走，有些纳闷：“还在等人吗？”
顾清昀站起来走到她旁边，“没，等到了。”
“在等我”柳知云指了指自己鼻子，有点惊讶。
“嗯，我送你回家。”顾清昀走在她前面，懒洋洋道。
“谢谢你，不过不必了，我打车回去就好。”柳知云心里有点感动，“现在这么晚了，你到家就太晚了。”
“你也知道现在这么晚了”顾清昀转过身，拉住她的手腕，向停车场走去，“如果不想再被抢一次，就老老实实的。”
柳知云被拉住手腕的那一刻，像被烫到一样，想把手缩回去却挣脱不开，如同被灼热的镣铐给禁锢住了，整个脑子懵懵的，傻乎乎地跟着顾清昀上了车。
顾清光握着她细弱微凉的手腕，满脑子里却都是心惊。
她的手腕怎么这么细，感觉一捏就碎。
顾清昀开得不快，即便路上车辆寥寥无几。
“怎么认识的这个男朋友”
“同事介绍，相亲认识的。”
“这么不靠谱，还是早点分了吧。”
“他平常对我挺好的，只是今天有急事。”柳知云早就想和贺明康分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顾清昀的质疑，她下意识摩挲着被他握过的手腕，不服气地嘟囔道，“而且他长得不错，事业有成，性格也好，又有房有车。”
“你是八百辈子没见过男人么”顾清昀心里的无名火蹭地一下子冒上来。
“我就是八百辈子没见过男人！”柳知云语气里也不由自主带上了火气，“你不缺好女人投怀送抱，当然理解不了我们这种普通女人，难得抓住一个好男人凭什么让我放手。”
“呵，好男人能留你一个人大半夜回家被抢劫”顾清昀简直要被气笑了，“那你去找你的好男人！”
“找就去找！”柳知云毫不示弱，“你放我下车！”
顾清昀却立刻加大了油门，心想我让你下车找他，没门儿！
片刻的沉默中，柳知云的火气很快下去理智回归，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冲顾清昀发火很没道理，便十分尴尬，想道歉却一直开不了口。
一直到了自己家楼下，她下了车，才鼓足勇气，用鞋搓着地，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对车里的顾清昀说了句“对不起，我错了。”然后像只兔子飞奔进楼道。
顾清昀望着老式单元房楼道里，一层层的暖色灯光次第亮起，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丝笑意。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向他主动道过歉的女孩，但却是第一个让他想道歉的女孩，只要她再坚持一秒钟，他就会投降认错，真的。
过了一会儿，他调转方向开车离开。
是夜，他第一次梦到了柳知云。在她家楼下，他拉着她细弱的手腕，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她不听，一直想和不远处面目模糊的男人一起上楼离开，他便固执地不肯放她离开。
第二天上午醒来，顾清昀意识到，这很可能是“犯贱这种劣根性”在作祟，也有可能是……他喜欢上了柳知云。
到了除夕前夕，蔺思思和林嘉兴都没有来顾家接走林思嘉，顾清昀只好把林思嘉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令顾清昀感到意外的是，短短几天，林思嘉这个表妹就从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太妹变成了素面朝天地清纯少女，染回了黑色头发，身上也没有了劣质香水味，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许明天对林思嘉了解得更多，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有装的成分，那么现在完完全全是“改过自新”了。
她亲眼看到过林思嘉好几次偷偷抽烟，也好几次在抽完一两根之后，把整包烟捏烂扔进垃圾桶里，就像自己当初戒烟的样子。而面对顾清光，也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勾引，变得小心翼翼。顾清光和她打个招呼，她就能开心一整天；顾清光对她皱一下眉头，她就能沮丧一整天。
林思嘉的悲喜都真实而鲜活起来，如同真正十六七岁的少女。
许明天不知道顾清光和林思嘉之间发生了什么，令其变化如此之大，也令原本对她莫名反感的顾清光改变了态度，明显和颜悦色起来。
显而易见，林思嘉喜欢上了顾清光。
顾清光也看出来，林思嘉喜欢上了自己，不同于之前为了争夺而争夺。
除夕时，许明天跟着顾家人一起去了顾老先生家，顾清昀也带着林思嘉也来祖父母家过年。至于顾清昀父母，父亲顾道温由于在外省任职，不能回家过年，他母亲不好丢下丈夫一个人，便没有回来。
每年的年夜饭一向是顾老夫人带着一家人一起准备，顾道良刀工不错，方采如擅长做汤，顾清昀擅长做鱼，而顾清光擀皮是一把好手，无奈奶奶早把饺子包好冻在了冰箱里，他没了用武之地。
许明天厨艺倒是不错，由于被当作客人，想帮忙也没有机会。林思嘉厨艺一般，乐得被安排和许明天一起呆在客厅看电视。
许明天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林思嘉坐在另一边嗑着瓜子，彼此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顾清昀见此，挑了挑眉，回到厨房，低声问身边帮他打下手的堂弟，“许明天和林思嘉她俩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顾清光手下挑着腥线，不在意地反问道。
“别跟我装傻，她俩谁也不搭理谁，跟不认识似的，一看就有问题。”顾清昀轻嗤了一声，“问题不会是出在你身上吧”
顾清光有点尴尬地看了眼堂哥，算是默认了。
如果在以前，顾清昀很可能会调侃堂弟一句“桃花运不错”，并勉励其尽情享受青春。可今时今日，顾清昀却觉得自己和许明天属于同一立场的。
“你移情别恋了”顾清昀估量着油温差不多了，把鱼放进锅里，开始炸鱼。
“哥，你想什么呢，我可不是你！”顾清光拿了个干净盘子放在旁边，“我和明天好着呢。”
“那林思嘉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能控制她。”
“你这种想法非常正确，以后继续保持，千万不要被妖艳贱货勾引。”顾清昀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伸手拍拍堂弟的肩膀，大力赞扬。
妖艳贱货……这是在影射自己的亲表妹吗？
各色菜品上齐，年夜饭开席。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喝之外，少不了一轮又一轮地祝酒。
顾老先生和顾老太太对于顾清昀只盼他早日结婚生子，顾道良和方采如也祝愿侄子在新的一年里能遇到想要结婚的对象。
面对大多数适龄青年所无奈又反感的年初催婚，顾清昀意外地没有觉得避之不及，反而觉得爷爷奶奶和小叔小婶说得挺对，他是大龄男青年了，得抓紧了。
“借爷爷奶奶小叔小婶吉言，我努力在明年除夕带您孙媳妇、侄媳妇回家吃饭！”顾清昀一杯饮尽，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隐约蕴了些醉意。
顾清光瞧了眼被子里只有几度的果酒，心想堂哥的酒量没这么低吧
许明天凑近他，低声笑道：“看你哥这样子心里肯定有人了。”
旁边的林思嘉见顾清光和许明天窃窃私语，亲密无间的样子，忽然有些气馁，她有信心等下去，等三年五年十年都等得起，但没有信心能等到顾清光和许明天分手了。
望着满座众人言笑晏晏，林思嘉忽然想起课文中一句话：“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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