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微笑的她
许明天是擦灯管时，忽然从桌子上摔下来的，周围同学都被吓懵了，除了跑去叫老师的，其他人围在周围都不敢碰她。
顾清光过来后，先叫了救护车，紧接着抱着许明天去了医务室。等到医务室的校医给许明天清理了外伤止了血，人也清醒过来，跟随到医务室的几个三班班干部和同学才慢慢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
这时，三班班主任也到了医务室，问明了许明天的情况后，提前给她放了假，让她去赶紧医院看一下。
顾清光打电话给自己的班主任请了假后，便立刻带着许明天打车去了医院。
许明天猜想自己这次晕倒，多半是因为停药的副作用。
“清光，我得了抑郁症。”她在出租车里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半个月前我去看了医生，拿了药，一直按时服用，今天停药了，大概因为停药的副作用导致头晕，从桌子上摔下来了。”
许明天的语气很平静，一字一句又轻又慢，但却像一支支钢针插向顾清光的心口，让他心里又痛又涩。
他一直害怕的，终于还是发生了。之前许明天的一切异常都得到了解释。
许明天垂眸望着自己被少年紧紧交缠的左手，心中忽然有些难过，却努力勾起嘴角微笑着对他说：“清光……我会好起来的。”她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想让喜欢她的人难过，即便只能假装，她也想装作“安然无恙”，这是她卑劣不堪的人生中仅剩下的一点点温柔了。
顾清光伸手轻轻抚摸着少女苍白微凉的脸颊，强撑着微笑道：“加油，明天。”他知道这很难，也可能会很痛苦，但他自私地希望她能留在他身边，一直一直。
到了医院，顾清光牵着许明天的手，穿过陌生的人流，排队挂号，带着最妥帖的安静和温柔。
拍了脑CT，医生说没有问题。随后又去看了心理科，医生表示许明天病情稳定。
拿了药后，顾清光带着许明天直接打车回顾家别墅。
到家已经四点半，阴沉了一整天的天气终于下起了雪。
许明天抱着顾小美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顾清光给她准备热水和药片，递到她的手上。
“清光，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许明天乖乖吃了消炎止痛药，笑着问道。
感觉到顾清光真的喜欢她，是从平安夜那晚。本以为会“如偿所愿”地开心，实际上随着自杀倾向越来越明显而越来越惶恐不安。
每天吃了药以后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感受到他的喜欢以及喜欢他。这种状态就像吃了药才能女人发生关系的男人一样，让她痛苦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这种想法会时不时出现在脑中，如果不喜欢她就好了，她也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舍，安安心心地去死，多好。
顾清光坐到她身边，伸手挠了挠她怀里顾小美的下巴，直挠得它舒服地闭上眼睛，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老实说，你既不活泼也不善良，除了长得不够丑，似乎没有哪一点值得喜欢。”
“正是因为你不好，我才想要陪着你，想你变好一点。”
“时间长了，我发现，那不过是我接近你的借口，从一开始我就被你吸引，大概我天生喜欢你这样的坏人。”
许明天忍不住轻笑，乌沉沉的眸子霎时星光璀璨。
顾清光忍不住倾身吻上她的眼睑，叹息道：“明天，你的眼睛好看得要死。”
等到晚饭后，许明天向顾道良和方采如坦白了自己的病情。
顾道良惊愕了一瞬，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严肃地询问道：“明天，你去的哪家医院，大夫是专家吗？”
“人民医院，挂的专家号。”许明天故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应该不会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吧？”
方采如走到许明天身边，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话也没说。
外边的风雪声渐大，顾清光耳边传来轻轻的“呜咽”声。
次日清早，雪积得很厚，踩在上边“咯吱咯吱”的。
顾清光拉着许明天一起铲雪堆雪人。
昨天晚上他上网查了很久关于抑郁症治疗，除了按时严格服药以及接受心理治疗，多进行室外活动对抑郁症患者也有帮助。
许明天见他铲雪做雪人的身体，就脱掉手套，光着手滚雪球，打算做雪人脑袋。
顾清光见她双手被冻得通红，急忙扔下铲子拉起她，把她的双手塞进自己羽绒服兜里，“为什么不带手套”
“带手套不方便。”许明天笑笑。
“你站在旁边，看我弄就好了。”顾清光从她兜里掏出手套，给她带上后，强硬地命令道。
许明天本来堆雪人的兴致就不高，如此也就乖乖地站在一边，看他继续滚雪球，看着差不多了，就安在了雪人身子上。
随后两个人去厨房找来两颗大枣作为雪人的眼睛、胡萝卜作为雪人的鼻子，又剥了两瓣橘子作它的嘴唇。
“还少两个胳膊。”许明天想了想，找来两根树枝插在雪人身体上，“这样就完美了。”
顾清光看得出来，虽然许明天很配合，一直笑着，但她的情绪一直都不高，只是完成任务一样陪自己堆雪人。
他的目的是希望她能开心一点，现在看来室外活动明显改善不了她的情绪。
“明天，我们请个心理医生吧！”他从背后抱住她，语气很轻也很坚决。
许明天沉默了，她清楚她的症结所在，也清楚此结无解，心理治疗于她徒劳无功，不过她还是笑着点点头，“好啊。”
顾清光告诉父母后，身为大学心理学教授的方采如，通过自己的人脉很快联系到一位优秀的心理医生。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和许明天沟通，方采如很清楚，许明天的戒备心太强，很难产生倾诉欲，更别提对熟悉的人倾诉了。
心理医生是个叫贺明康的年轻男人，今年从医院辞职，自己开了间心理咨询室，在新安区，距离新安分局不远。
许明天第二次去咨询室时，很意外遇到了柳知云。
她是早上九点半到的咨询室，做完心理治疗后十一点多了，正好快到吃饭的时间，贺明康跟着她和顾清光一起乘电梯下楼。出了写字楼，她看到贺明康快步走向门口不远处等着的柳知云。
“世界真小啊！”许明天惊讶地感叹道。
“嗯”此时顾清光还有不认识柳知云，也不知道柳知云和他堂哥相过亲。
“贺医生身边的那个姐姐，做过我姐的辩护律师，前一阵子我在学校还见过她，没想到现在又看到了。”许明天难得带着兴致和顾清光低声笑着八卦道，“看样子，她和贺医生才刚谈恋爱不久呢！”
“你怎么知道是刚恋爱不久”顾清光笑问道，“也许人家已经结婚了呢。”
“如果恋情稳定或者结婚，怎么会相距半米”许明天冲顾清光挑眉，“贺医生偶尔会伸手虚扶一下柳姐姐，亲近感明显，柳姐姐既不靠近也不躲避，略显生疏，显然刚开始不久。”
“有道理。”顾清光点点头，抬起和许明天紧握的右手，飞快地亲了她的手背一下，“我们这样子不算刚开始不久了吧？”
“当然。”许明天故作自然地把头撇向一边，看着街道上的车辆，“我们这还没开始。”
“那我们现在开始。”顾清光拉着许明天沿着马路漫步，语气愉悦，“现在就开始约会，先挑一家餐厅共进午餐。”
冬日的天空湛蓝无云，街道两旁林立的建筑将明亮的阳光随意分割，令行人和车辆穿梭于光影之中。在这淹没一切的光影中，行人道上少年和少女的身影分外温暖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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