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坦白（二）

　　本来心情是紧张忐忑的，说完后，钱多多像是松了一口气。一个秘密藏在心里十多年，委实憋屈。

　　“王爷，我说的话，你相信吗？”

　　沐阳点头。这让钱多多有些喜出望外：“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很扯吗？”

　　“这世界上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各种能人异士。若真有鬼魂的存在，那有能够接触到他们的人，也不足为奇了。”

　　钱多多笑了，心态变得轻松起来：“王爷，其实我可以编各种各样的理由跟你解释，可是我选择了说实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告诉你这些事情吗？”

　　沐阳看着钱多多，示意她说下去。钱多多于是慢慢地讲起自己的故事。

　　“十八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有一个孕妇在家烧柴做饭的时候突然胎动了。人们常说，十月怀胎，她才怀了八个月，谁会知道她会那么快就生产，没有做好准备。村里只有一个稳婆，住在村头，而她住在村尾，来回一趟得花好些时间。因为孕妇没有钱，稳婆不常过来看望调理。稳婆跟她说，若是突然胎动了，就在树上挂一条红丝巾，邻里的人看见了会通知她的。可是孕妇的丈夫远在塞外打仗，不在身边，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冒着雨一次次地把丝巾挂在树头，可暴雨却把它一遍遍地打下来。上天好像跟她开了个玩笑，几经辛苦，孕妇忍着剧痛，将孩子生了下来，可是她却失血过多死去了。屋外电闪雷鸣，孩子哇哇大哭，不知道娘亲不在了，孩子只知道自己饿了。”

　　“刚出生的孩子，身边没有人照顾，怕是活不下来了，除非有人经过救了他。”沐阳说道。

　　钱多多像个说书先生一样，抑扬顿挫，微笑着：“不不不，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个孩子还是活了下来。饿了自己可以找东西吃，渴了可以自己找水喝，就那样一直自己照顾自己长大。”

　　“不可能。刚出生的婴儿不会说话，不会行走，怎么可能可以养活自己。”沐阳可以接受神鬼说的存在，但是新生婴儿能自己养活自己，他接受不了。

　　“孩子是不会谋生，但是她的母亲懂。母亲虽然死了，但是她的魂魄不肯离开孩子，她发现孩子只要睡着了，她就可以进入到孩子的身体。于是，她没日没夜地守在孩子的身边，只要饿了，她就附身到孩子的身上，悄悄到别人家去偷牛奶、偷大米。

　　“对了，你知道吗，那个小孩天生体质就特殊，只在她意识薄弱的时候，魂灵附上去，就可以可以把孩子的魂魄给封锁住。孩子自己不能把魂灵赶走，魂灵也不能自主地离开小孩的身体，也就是说，如果有恶灵想要小孩的身体，重新做人的话，只要趁小孩昏睡的时候附上身，就可以不用喝孟婆汤，留着自己的记忆重新为人了。”

　　“那小孩的母亲是如何离开的？”沐阳疑惑地注视着钱多多，他感觉钱多多是在讲述自己故事，但如果是真的，那面前的人，究竟是钱多多，还是她的母亲？

　　“一开始孩子母亲也是很烦恼的，她想救自己的孩子，没想到自己却占有了孩子的身体。还好，在她艰难地举起大刀切木条准备煲水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那一瞬间，孩子醒了过来，哇哇大哭，孩子母亲也离开了孩子的身体，在一旁看着她。尝试好几遍，母亲可以确定，只要见血，孩子就可以醒过来了。

　　“本以为孩子可以就这样跟着母亲相依为命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没想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群恶鬼。他们发现了十岁的孩子，想要得到她的身体，再重新活一遍。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与那群恶鬼同归于尽了。从此呢，那个孩子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避开各种魂灵，对人称自己患了离魂症，睡觉的时候也会叫人在旁盯着，一有异状就用细针刺她。”

　　沐阳听是听明白了，但是有疑问：“这跟你愿意说出自己的秘密有什么关联？”

　　“直到有一天，她碰到了一个特别的人。那个人的手一碰到她，附体的魂灵会消失，眼前的魂灵也会统统消失。”钱多多看着沐阳，第一次那么专注认真，“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她看到那个人，就像看到美好的未来，甜美的梦乡，没有惊吓的生活。王爷！”

　　钱多多恳切的眼神，以及最后那句“王爷”，让沐阳心里一颤。“你说的那个特别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是的王爷，你真的是，不但英俊潇洒，还如此聪明绝顶，世界上实在是找不出比你更完美的人了。”钱多多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王爷，你看，我的经历是多么的悲惨，你看，我都好久好久没睡过一个饱觉了，眼圈都是黑黑的一圈。王爷，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让我在你房间里面守夜吧。我就站在那个角落，呼吸尽量小声，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休息的。”

　　沐阳看着钱多多滑稽的样子，心里乐了。这钱多多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以慢慢考证，奇怪的是，沐阳对钱多多并不反感，反而充满兴趣。他觉得，有钱多多在沐王府，以后的日子不会像以前那样乏味。

　　“让你留在屋里也可以。我不是要你背千字文，只要你每天能默写出五十个，那就留在屋里。”

　　“五十个！”

　　钱多多努力回想今日看的那本书：天地……什么来着？这一天下来，就记下两个字，五十个，开什么玩笑？

　　“王爷，这对我来说，好像太难了，要不，看在我知无不言，对王爷的一片忠心上面，减掉一些，二十个好不好？”

　　“做不到就算了。”沐阳起身准备洗漱睡觉。

　　“王爷！”钱多多咬咬牙，“五十个就五十个吧。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会背下来的。”

　　“嗯。”

　　钱多多在沐阳床架侧边的地板上铺了一张被子，躺在上面，闭着眼睛，准备睡上一觉。她现在倒是省心了，如果还是被附体，只要沐阳发现，拍一下她的肩膀，就可以继续睡觉了，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对了，你的父亲呢？你之前说他在你母亲生产的时候去打仗了。”

　　黑夜中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钱多多打了一个冷颤，刚刚还差一点就能进入梦乡了。钱多多在心里骂着沐阳。

　　“回王爷，我小的时候经常在村子里面偷东西，村子很小，大伙都知道了，把食物藏高高的，所以很小就离开家乡，再也没有回去过。我没见过我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子了。”

　　钱多多说完，空气特别的安静。

　　“睡吧。”沐阳轻轻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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