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能保护他的只有我
他正承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门被人推开，旋即一股药味传来，走来的那个人几乎是狠狠的将流樱推到旁边。
是风澈。
流樱也没有计较，而是将门合上，又寻来一盏琉璃灯点上，捧在手中，立在夜槿羽身旁。
风澈在牢狱里虽然没有受到折磨，但也极其的狼狈，当时被挂在城墙上，他几乎是第一个受不住晕过去的人。他的银针一枚枚的在夜槿羽身上排开，而流樱也注意到他眉头紧蹙，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待夜槿羽的上衣被全部脱掉的时候，流樱也是一惊，他左边身体，几乎全部都开满了那蓝色的花朵，像诡异的图腾落在他雪白的皮肤上，足足有好几十朵。
流樱全身冰凉，如果没有记错，那晚夜槿羽非要嚷着她温纯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这些绚丽绽开的花朵。而这些花朵，虽然艳丽，却给人阴森感觉，看上去，像是暗夜里的一双双眼睛，正偷窥着世人。
当风澈将夜槿羽身上的蔓蛇花数完之后，他身体一晃，险些从旁边的凳子上倒下去。
流樱手一伸，忙将他扶住，谁料，他抬眸盯着流樱，眼底竟然涌出丝丝缕缕的恨意，旋即一掌击向流樱的面门。
流樱 脚尖一点，后掠几步，避开了他的攻击，双瞳也不由沉了下来，杀气凌然的盯着风澈。她手里依然提着琉璃灯，里面的火，并没有因为她刚刚那个动作又丝毫的晃动，而黄色的灯光将她消瘦且十分疲惫的脸照得有几分朦胧不清楚，可那双眼睛，一如当初那样坚定。
两人在屋子里冷眼对峙，周遭空气格外的阴寒，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压迫。
风澈似乎恨着流樱，可眼前女人的眼神，却那样的锐利，他咬了咬牙，“你出去。”
流樱气力早就消耗殆尽，此刻站在和这里也仅仅是凭借那份对毅力，刚刚避开那个动作，让此时的她，站着已经吃力。
“出去？”流樱眸光森寒，“风澈，你到底背着我对槿羽做了什么？你曾说过，你绝对不会伤害他，那他身上的这些蔓蛇花是什么？”
“伤害他的人不是我。是你！”风澈指着流樱，声音竟有几分尖锐，“我当初提醒过你什么，离他远点。可你不信，还让他为你中了诅咒，每日都要承受那噬心之痛。为了靠近你，为了照顾你，他主动提出将蔓蛇种入他体内，甚至还求我，让我对你撒谎说找到了破解白嫣若诅咒的方法。”
“呵呵呵……”他冷笑起来，“看到了吧，这就是那方法。蔓蛇是什么，想必你多少也知道。为了你，他成为了一个连光都不能见的人。”
流樱望着夜槿羽，只感觉到大脑一片晕眩，呼吸全都堵在了胸口。
“现在，又因为你，他躺在床上。”风澈斜眼盯着流樱，冰凉的声音越加嘲讽，“你还好意思说，是我伤害了他？”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白皙手腕上，有一道道浅色伤痕。
“这世界上，伤害他的，是你慕流樱。而能保护他的，只有我。”他垂眸，睫毛落在脸上，不知道是叹息还是喃喃自语，声音很小，可流樱却听得仔仔细细。
她楞了片刻，目光回落在莲降身上，那要靠近他的步子一时间不敢上前。
风澈似瞥见了她的犹豫，冷笑道：“你现在还顾忌什么？蔓蛇已经扎根在他体内，白嫣若的诅咒因此而破解，他不会再承受这心绞之痛。”他声音顿了了片刻，目光落在了夜槿羽脸上那花纹上道：“至于这花纹嘛……多开出一朵，他就有致命的危险。”那些细小的蔓藤还在皮肤下游走，时刻准备钻出皮肤，欲欲盛放。
风澈说出的话字字如针，让她从头到脚都刺痛，她凝望着夜槿羽，屋子里十分的安静，能听到战场上最后的胜利之声。
许是太久，风澈有些不耐烦的看了过来，流樱将琉璃灯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转身扶着肚子缓缓往外走。
沉重的脚犹如灌上了铅，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将它往下方拽，仅仅几步，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手放在门框上，一时间竟然没有力气将它们打开，手指扣在上面，瑟瑟发抖。待好不容易开了一条缝隙时，夺目阳光顿时照射过来，她眼前一花，突然想起冷色走丢那晚，她出去寻找，结果第二天夜槿羽打着一把伞到客栈寻到了她。那个时候，她不明白，外面并没有下雨，为何他拿了一把伞。
原来，当日的他，是在畏光。
想到此处，流樱用尽力气飞快的跨出房门，并迅速的将门合上，可整个人却像被人抽取了魂魄那样无力的靠在门上。
远处有人慢慢走了过来，对方穿着穿着黑色的袍子，一张看不清岁月的年轻面容，一双淡蓝色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
流樱扶着门框的手，终究因为极致的疲惫，而缓缓下滑，整个人也跟着无力的倒下。
屋子里再次黑暗，风澈看向门口，注意到依靠在门上的女子，眼底泛起碎冰似的冷意，而唇角却勾起一抹深意的笑。他从旁边掏出一柄短刀，那把短刀做工精致华美，刀柄上更是镶嵌了名贵的宝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风澈将其握在手中仔细打量，眼中有几分悲戚，“槿羽，你还记得这柄刀么？”他抚摸着上面的一颗颗宝石，“从小的你就爱敛财，暮离宫，甚至整个回楼最名贵的珠宝几乎都被你收刮一空，你说，你要攒世界上最多的钱，然后娶一个媳妇儿，好好的养她。那媳妇要像你母亲那样漂亮智慧，要让你爹爹嫉妒的吐血。然而，十三岁那年，你父母却留下一封信说要走游大洲，你独自在房顶上坐了整整三日……三日里，无人敢靠近你，哪怕是父王将他最心爱的夜明珠送给你，你也不看一眼。我想，你应该是要一件更美丽的东西，于是我命人连夜做了一把短刀，让华贵的珠宝镶嵌在上面。你看……”他将刀放在眼前看了几番，“这天下还有比如此华美的刀么？这把刀是我设计的，独一无二，我小心翼翼的将它送给你。然后你看了一眼，倒是毫不客气的接过，回头打量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他自嘲一笑，“你的确应该记不得我，三岁那年，你父亲说见我天资聪颖是学医，亲自授予我医术，并将他自身珍藏的书送与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你生下来一直体弱多病，为此，我学得更认真。多半时间，我都是在书房里研究医术，自然碰面的机会少。不久之后，你也要离开回楼，因我是你父亲的徒弟，所以你同意带上了我。”将刀放在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凝结成妖娆的血珠滴落在碗里。
“我一直以为你留着……却不想，这把刀你丢在了回楼，却是清瑶来时，将其带来。”血滴滴落定，在安静的空气中发出孤寂的声音，“却没想到，不久前，你将它赐给了青楼的一个女子。”
叹息完，他简单的将手腕包扎好，俯身在莲绛耳边道，“这世界上，注定我们才是无法分离的。”
流樱睁开眼的时候，天边残阳似血，黑烟并未全部散去，依旧有一场惨烈大战后的萧条和落败。
“你醒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十流樱扭头看向旁边的男子，迎上对方蓝色的双眼时，她一怔，“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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