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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她喝醉了


  夜宅。

  午餐菜色精美,流樱坐在夜家古色古香的餐厅里,分切着夜家私厨烹饪的香煎牛肉,开始相信夜楚然和南宫婉华是一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西餐配红酒,南宫婉华动作轻巧,为流樱斟了半杯红酒,示意她尝尝。

  不知是受家庭气氛影响,还是因为红酒醇香,那天中午的红酒很好喝,南宫婉华跟流樱聊了很多。聊生活,聊人生,也聊婚姻。

  她说,婚姻会让人觉得很安稳,一个眉目静好的女子,能够守着一栋房子,等待一个人回家,这也是一种幸福。

  流樱铭记了她的微笑,隐带的皱纹里仿佛夹杂着太多的烟火沧桑。原来,南宫婉华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不过她很聪明,懂得把故事一点点的稀释在岁月里,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如今这副摸样:平和静婉。

  南宫婉华问话含蓄,浅聊流樱这几年的生活,不依靠任何人,生活是否艰辛。

  “父母去世后,留下一笔钱,我上完大学,就找了工作,然后买了房子,不苦。”说话间,流樱低头用餐,不让眉梢流露出半分情绪。

  南宫婉华温和的看着她,不说了。她只知道这孩子独自一人处理完父母的丧事,并不知道她的亲人上门讨要并不存在的债务,这孩子安静说话时,会让人觉得很心酸。  

  倒也可怜。

  午餐结束,流樱有些醉了。

  夜楚然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南宫婉华在讲什么,具体讲了些什么,流樱虽然努力去听,但意识明显跟不上她的谈话节奏,就连思考能力也变得迟钝起来。

  夜槿羽下午驱车回来,只见南宫婉华坐在沙发上看书,夜楚然在看电视,问起流樱,南宫婉华道:“流樱酒量浅,在你房间里睡着有一会儿了。”

  醉了?

  “她还小,这酒不该喝。”夜槿羽蹙了眉。

  夜楚然抬眼嗔他,“小吗?你都要和她结婚了,这时候才意识到她年龄小?”

  夜槿羽尴尬的黑了脸:“我上楼看看她。”

  上楼,到了他的卧室。看到流樱躺在他的床上,夜槿羽嘴角带着笑意,步子放轻,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身体蜷缩着,像是一只找不到出路的小动物。

  她呼吸均匀,是真的睡着了,但她在流泪,这也是事实。

  夜槿羽嘴角僵化了,就连还算柔和的眼睛也结成了冰。

  她梦见了什么?

  俯身帮她擦掉眼泪,呼吸缠绕,近在咫尺,他问:“为谁哭?”

  指腹滑过流樱眼畔,带来记忆中的似曾相识。

  酒精麻痹了流樱的中枢神经,她在夜槿羽诧异的表情里紧紧抱住了他,她的脸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忽然开口,很轻很轻,“槿羽,我好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夜槿羽楞了楞,他低头,她正抱着他的腰身从他胸口处抬头。小脸蛋还红扑扑的,眼睛里的光有些迷离,看起来,就是酒还未醒的样子。

  夜槿羽喉间动了动,抚上她的脸,“还没清醒吗?”

  流樱偏头,顺势拿脸颊在他的掌心轻蹭着,很依赖的姿态,低低的咕哝,“不想醒。”

  夜槿羽皱眉,流樱已经又闭上了眼,她的脸还贴在他的掌心,“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槿羽,我一点也不想醒,也许醒过来,你就不见了……”她的眼睫密密的颤动着,

  “槿羽,我想,我真的太爱你了……”她也觉得自己很狼狈,爱他爱到迷失了自己,让她在他面前彻底变成一个傻瓜。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感情的火焰吞噬。

  若是没有他的回应,没有他的救赎,她就会在烈火中化作灰烬。

  情爱是毒,没有解药的毒。她却甘之如饴。

  槿羽的心随着她的话狠狠的颤了一下,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一会儿,才轻轻一叹,“傻丫头,不是梦,不要怕。”

  “真的吗?”洛汐睁开眼,定定的看着他,眼底那些迷蒙的光早就已经散去,她很清醒,夜槿羽知道。

  他弯了弯唇,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一下,声线轻柔,“嗯,是真的。”何止是她,就连夜槿羽,也觉得自己中了毒上了瘾。却丝毫也不抗拒,心甘情愿的一点点沉沦。

  宿醉的感觉是很难受的。

  一整天流樱都躺床上不想动。头痛脚痛,一身都痛。

  昏昏沉沉的睡了半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拥被坐起,却是心一紧,床对面是一大幅照片,男主角是夜槿羽,初春早晨,空气里还带着凉意,异国街头,夜槿羽像是一个避世者,步伐闲适随性。

  应是年轻时,那时的他脸部线条消瘦,穿着米色上衣,浅色亚麻裤,棕色皮鞋,双手插在兜里。流樱到的夜槿羽,他有一张英俊帅气的面孔,嘴角带着最和暖的微笑。

  这里是夜槿羽的房间,流樱有些后知后觉。

  去盥洗室洗了把脸,流樱对着镜子看,眼睛红肿,她把毛巾浸湿覆在脸上,希望可以消肿。

  显然,她在睡梦中哭了。

  十分钟之后,流樱无比清醒的站在阳台上,白昼尚未完全沉没,天际还有些白,四周还可以看见东西,但已经亮了灯。

  此时是S市的五点四十八分,临近六点。

  夜家大院里,有男人身形挺拔,他在静寂无声的鹅卵石小路上散着步,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在讲电话。

  夜槿羽接完电话,一支烟也吸得差不多了,抬脚捻灭,再抬头,不经意间看见了她。

  楼上楼下,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双手环胸,站在阳台上,静静的望着天空一角,思绪漫漫。

  夜槿羽敛了眸,这一幕跟初夏的郸城何其相似,那一日他站在郸城会所楼上,而她站在楼下,如今无非是换了位置。

  只不过,这一幕她并没有看到。

  那年盛夏,傅寒声23岁,跟随父亲到郸城谈生意,结束后,他站在二楼窗户口,他刚好可以看到会所后面的一家平房的院子。他看着她一个十七岁的少女面对那些人的无理取闹,一一回绝他们,当时他还在想要不要去帮忙,只是他刚准备叫人帮忙的时候那些人气冲冲的走了。

  那年,她17岁,本该单纯美好,笑容如花的年纪,却背负着成年人的无奈与艰辛。

  他看着她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然后捡起地上一个被踩乱的纸飞机,认真的抹平,然后进了屋。

  看到这样一个女孩,他是怎么想的呢?

  夜槿羽23岁,初遇17岁的流樱,当时想的是:“这世界从来都不缺世态炎凉的事情。”

  他早已忘记那飞机的样子,不过后来想想,应该是谁叠给她的,这么想着,烟瘾又犯了。

  打开烟盒,夜槿羽抽出一支烟,拢手打火时,不期然想起下午母亲说的话:“你最近抽烟是越来越厉害了。”

  夜槿羽点烟动作僵了。

  南宫婉华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解酒汤,见流樱下楼,亲切招呼她到客厅坐下,让殷悦把解酒汤端过来。

  见流樱喝汤动作秀气,南宫婉华眉眼弯了:“你酒量浅,以后可不敢找你喝酒了。”

  流樱只当南宫婉华在打趣她,端着汤碗,笑了笑,不作声。

  南宫婉华说这话是有缘由的。

  下午的时候,夜槿羽从卧室出来,不能跟她发火,反倒是迁怒起了殷悦,说流樱喝酒的时候,怎不拦着?

  他火气那么大,殷悦是困惑,夜楚然是好笑,多大的人了,怎发起火来,倒像是在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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