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秘密是海
“早上好，我的若安殿下！”第二天刚起床，夏若安便被安宸戴着围裙的新式造型给震惊到不行。
今天的安宸穿着一件白色的绵质T恤，上次苏澈寒给夏若安买的樱花粉围裙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
没错，一条只适合一个差不多才一米七的女生围裙，以一种诡异和特殊的造型像是超短裙一样围在安宸身上。
有些可爱，但更多的是有些莫名的喜感。
“安宸？你怎么来了？”夏若安拍了拍睡眼惺忪的自己，希望检测一下这是不是她还没睡醒产生的幻觉。
因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安宸是不会做饭的，而且也是非常讨厌做饭的。
从来没做过饭的人突然围起围裙为你做起了早餐，不得不说，这十分可疑啊……
“什么嘛！我来帮女朋友做早餐不可以吗？宝贝儿，你问得我很伤心诶！”
安宸看着她，手中不停挥舞的锅铲还在冒着热气，头发被抓得像鸡窝似的，粘着些面粉的脸蛋鼓得高高的，一手叉在腰间，嘴巴也配合着卖萌嘟了起来，平时阳光帅气的形象一下变得像个怨气深重的家庭主妇。
“噗~哈哈哈哈，安宸，我觉得煮妇形象很适合你啊，还是你最近准备参加COSPIAY游戏了？不过，你确定你不是来毁我家厨房的吗？哈哈哈哈~”
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小剧场，夏若安走到安宸面前，不停地揉着他鼓着的脸，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喂~宝贝儿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知道吗？作为二十四孝男友，我表示，我现在很生气！”安宸在餐桌旁边挥动着铲子，这个画面怎么说呢？
呃……搞笑的诡异，嗯，应该是这样了。想到这里，夏若安同意似的点了点头。
“安宸，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夏若安抱着安宸的腰，一边担心这家伙会不会炸毛，一边又实在是忍不住奔涌的笑意。
原谅她，她的笑点就是低得这么可怕。
近来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每天都在为了各种事情担心，混乱的心绪像是杂在一起的线团，还没理清却又被扔进滚烫的油锅里。
混乱、复杂、疼痛，整个人像是不受控制坠入海底，越来越感觉到窒息。
好不容易在安宸的煮妇造型下感到一点点开心，于是夏若安便悲催地忘记了昨天晚上因为熬夜为她整理资料而刚刚睡下的苏澈寒。
大概是调笑的声音太大了，夏若安还没从安宸的搞怪里平静下来，就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若安，你在干嘛？”苏澈寒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站在门口，头都不抬地继续揉弄着还没怎么睁开的眼。
“澈寒，你醒了，是不是我太大声吵到你了？对不起啊澈寒……”
夏若安正准备从安宸怀里离开，却被那人紧紧地圈住，挪动不得。
“没事儿啦，不过你刚刚…哦，原来是安宸来了。我就说，你刚刚怎么笑得那么欢……”
苏澈寒悠悠地抬起头，本来想说的话在看到安宸那刻便收了回去，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暗淡下去，扯了扯嘴角，却终究还是无力地笑。
“那个，不好意思啊澈寒，我忘了你还在睡觉了……”
看着苏澈寒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夏若安尴尬地想要解释刚刚的行为，心里也莫名变得特别难受。
只是不等她解释，一直沉默的安宸却突然开口，“澈寒你醒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只是想来给若安宝贝儿做点早餐，没想到吵醒你了。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你看，我就说嘛，你和若安，又不是恋人，两个人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根本就不方便。要不让若安去我那儿住吧，这样也可以为毕业后结婚做点儿准备，也省得节外生枝，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让别人说闲话。你说对吧？”被迫被安宸抱在怀里，夏若安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她不傻，安宸语气里的挑衅和嘲讽她不是听不出来。
安宸，你这是，在干嘛……
“安宸！你说些什么呢！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不喜欢！再说，我和澈寒住得挺好的，没有什么必要搬去你那儿！”愠怒地回过头瞪了瞪安宸，夏若安使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苏澈寒苦笑着低下头，苍白的脸愈发看不出血色，嘴角也像是冻僵了一样，表情好像很难过，又像是料到结局般的释然。
“呃……那个，安宸这样说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爱的人和别人住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不介意呢？若安…你…你要是想要搬走的话就搬走吧，我没事儿的，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是好兄弟嘛。安宸说得没错，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你也会更开心的……那个，我先去洗漱了，你们聊……”
不知道是不是夏若安的错觉，她好像，看见苏澈寒的眼角变得更红了。
看着苏澈寒走过去时有些颓废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里翻涌起来。
夏若安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情绪，只是好像这些年，她看过很多次这种背影了。
在和欧阳牧交往的时候，在和安宸在一起之后，夏若安仿佛变成了苏澈寒生命里最大的克星，带给了他很多莫名其妙的伤痛。
她问过苏澈寒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他什么都不肯说。
所以，夏若安也只能茫然。
“安宸！你刚刚是怎么了？！”夏若安强忍住怒气，明显不悦地看着安宸。
“我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吗？谁知道你们俩住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一句话，我就是不想你和他再住在一起了！或者说，是不允许！实话说了吧，我今天就是来接你过去的，你必须跟我走！”
安宸看着她，脸上都快被生气和任性给占满了，语气倒是很坚定。
夏若安还没来得及反驳，苏澈寒就走了出来，表情复杂，可难过和自嘲却表现得异常清晰。
“澈…澈寒……”
看着神情难过的苏澈寒，夏若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道歉，今天这出荒唐的闹剧，又该怎么向他解释。
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除了愧疚和不安的沉默，她什么也给不了苏澈寒。
“好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安宸，我和若安…真的只是好朋友。若安很爱你，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至于我，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会死皮赖脸地去粘着一个完全不爱我的人。若安她心里只有你，我很清楚，她只把我当朋友，我也很清楚。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还不至于那么犯贱。还有，若安，你…你还是搬去安宸那儿吧，相爱的人才适合住在一起，安宸说得没错，是我自私地缠了你那么多年，好像也该放手了。即使是好朋友，我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界限。这么多年，是我大意了，都是我的错……”苏澈寒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带着明显的沙哑。夏若安刚想说话，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堵了回去，“都是我，是我一直不肯承认，我的若安，其实，早就已经不需要苏澈寒单薄无力的保护了……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澈寒低着头不肯看她，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哽咽。
碍于角度问题，夏若安看不清苏澈寒的脸，但她知道，那个心思细腻的苏澈寒，心里估计快哭了。
苏澈寒是个很Man的人，夏若安一直都知道。记忆里好像除了她和苏澈寒的母亲，还没有谁能让苏澈寒哽咽过。
“澈寒…澈寒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许你这么说！澈寒……”着急地跑过去拉着苏澈寒的手，夏若安急得都快哭了。
苏澈寒，原来你一直都以为，你是我的负担吗？原来你一直都以为，是你在犯贱地缠着我吗？原来你一直都以为，什么都是你的错吗？
苏澈寒，你，怎么会那么想呢……
“若安乖，别任性了，和安宸过去吧，我真的没事。好了，我还有点事要去找林澈，可能不能帮你收拾行李了。对不起了，那我先走了……”
苏澈寒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眶里湿湿的，眼角也越来越红肿。不等夏若安说话，他就轻轻地拉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声音并不大，只有一声清脆的碰撞掺杂着沉闷的叹息，可夏若安却觉得，那声音好大，大到她觉得不仅耳朵生疼，就连心脏也疼得快不行了。
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可是这次，她知道，苏澈寒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得意扬扬地回来抱着她，再给她一个得逞的微笑了。
心像是突然坠进了深深的冰窖，在短短的几秒钟里被冻在了冰上，寒冷、疼痛，却又动弹不得，无可奈何。
夏若安，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连对自己好的人都保护不了的废人而已……
“现在这样，你满意了？！”苏澈寒走后，夏若安冷笑着看着安宸，这场闹剧，她真的演不下去了。
“若安，你什么意思！你就那么在乎他吗？！苏澈寒都让你搬走了，你是听不懂吗？！”
安宸生气地看着她，态度强硬，涨红的脸狰狞得有些扭曲。
夏若安看着眼前的人，冷意像是从胸腔里钻出来，瞬间蔓延全身。
安宸，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真的陌生得好可怕，你就真的，那么不在乎我的感受吗？
一次，两次……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再沉溺于这种伤害彼此的游戏……
“安宸，我还要和你说几遍，我和澈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他，我根本活不到今天！从小到大，苏澈寒对我的付出，我一辈子都还不完。你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和他只是最重要的朋友不是吗？！你以前也从来都不会介意的，最近你却像变了个人一样，老是怀疑我和苏澈寒的关系！你自己想想，我要是想要和澈寒在一起，当年干嘛还答应你啊！这些年我对你掏心掏肺，唯命是从，为你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一心一意地帮助你做音乐，为了你故意忽视掉对我最好的苏澈寒，为了你拼命地去兼职打工，这些难道都还不够吗？安宸，你到底是怎么了？！”
夏若安不敢置信地捂住起伏越来越剧烈的心口，努力地深呼吸，抑制住心脏受刺激之后带来的窒息感。
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再加上这些年在安宸那儿积攒的委屈，夏若安再也压抑不住，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夏若安！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为我付出你就那么不愿意吗？！你就那么喜欢苏澈寒是不是！是不是？！”安宸疯了似地按住她的肩膀，逼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看着安宸愈发狞的脸，夏若安努力调整呼吸，把情绪慢慢地压了下来，“安宸，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澈寒只是朋友。我只是觉得，自从你从扬州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以前的你明明不是这样的。安宸，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你不会那么害怕失去我。上次你问我关于背叛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
她夏若安不是傻子，既然要说清楚，那就说好了，反正她也无所谓了。
“没…没有…我…我能做什么事！我只是怕你爱上苏澈寒，怕…怕自己会失去你而已！”安宸把脸扭到一遍，眼神闪躲，说话又开始变得结结巴巴的。
夏若安像是突然确定了什么，心里某个想法好想得到了进一步验证，失落和难过从心底弥漫出来，止也止不住。
“安宸，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只有在说谎的时候才会是结结巴巴的……”无力地低下头，除了苦笑，她还能怎样呢？
安宸，你是不是，太高估我的承受力了……
“若…若安……”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安宸突然安静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夏若安，有争吵的难过，还有更加强烈的不安。
“安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夏若安瘫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语气都开始无力起来，脑子里全是苏澈寒刚刚的背影。
“若安，你相信我，我只爱你，真的……”安宸紧紧抱着她，语气不安到了颤抖的地步。
但夏若安知道，这次，她真的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了。
“安宸，虽然…我的命是你救的，可我对你的感情也不是你挥霍不完的，你懂我的意思吗？”她看着安宸的眼睛，看着他闪烁不定的隐藏，终究只是疲惫地笑了笑。
真的，心好像，累得快要死了。
“对不起若安，对不起……”
“好了，你不说也可以，反正你知道我的答案的。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其实夏若安自己也知道，自从和安宸在一起后，她真的是丢掉了很多原则，真的是伤害了很多人，尤其是苏澈寒。
但安宸他救过自己的命啊，每次想到这点，夏若安都会努力地去帮他开脱。
这些，也许就是对安宸的报答吧。
这几年，她活得越来越卑微，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以前那个在苏澈寒的保护下淘气霸道的女孩儿，在她身上消失得干干净净，变成了卑微可笑的样子。
夏若安累了，真的很累。每次都只能讨好着妥协的日子，她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若安……”安宸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把头靠在她的脖子间，声音哽咽，身子微微地颤抖。
“……”感觉到脖子间微微湿润的凉意，夏若安收回了刚要说出口的话。
安宸，我到底，又该拿你怎么办呢？
“若安，我们…我们结婚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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