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邮差这件事
翌日刚进教室,赵盼就神秘兮兮的凑到她旁边,“希子——你是不是和苏淮很熟?”
希子扑闪着乌溜水灵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只是木讷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也不是很熟。”
她和苏淮确实也没有那么熟。
“你跟他不是邻居吗?而且有人看见你们两个经常放学一起回家。”赵盼追问希子。
“就顺路,普通邻居。”
“那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赵盼凑到她跟前低声问。
女朋友?初听到这个词,希子心还是觉得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青春期,对于希子来说,很遥远,这句女朋友,是她第一次接触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青春。
“……不清楚啊。”希子微微皱着眉头,“我没有见过,也没听说过。”
赵盼听了,刚刚还是有些失望的脸,一瞬间阳光灿烂的,
“太好了,希子,我请你帮个忙呗。”
赵盼说着凑过来,抱着希子的肩膀,摇来摇去,晃得希子有些头晕。
“帮什么忙?”
希子一头雾水,再加上,给她晃得头晕,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神。
赵盼看着希子,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红晕。她偷偷的塞给希子一个粉色的信笺,说:“你帮我把这封信给苏淮,可以不?”
希子看着这个精致的信笺,上面还贴着鲜红色的爱心,接过信封,希子就闻到信封上有淡淡的花露水的香味。
希子是呆板,但不是木头,她看着这个粉红色的信封,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赵盼写给苏淮的情书。
希子吃惊的睁大浓黑的眼睛,粉唇微张,赵盼是让她递情书给苏淮啊。
他们才初中,这个事情如果被老师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不仅要约谈家长,还要被通报。
“你想让我给你递情书给苏淮?”
“嘘——”赵盼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你小声点,被他们听到了就尴尬了。”
“你也知道啊,被老师看见了你就完了,我也完了。”
“哎呀,你偷偷的嘛,拜托拜托,希子,好希子……”
赵盼对希子一顿撒娇,希子拗不过还是无奈的点头答应了。
苏淮在初三年级甚至于全校都是很有名的。
长得好看,学习好,性格好,也听说有很多女生给他递过情书,但是这些,希子只是听说,让她真切看到的,今天还是头一回。
在希子看来,苏淮确实很优秀,可是,她与苏淮虽说认识,但是在她心里,对他,总有些距离感,也许,对所有人都有一种距离感,只是,对他,她会更加的疏离。
晚自习下学,希子第一次站在校门口等苏淮,倒是让他很吃惊,他依旧是快跑追上希子。
“在等我?”
苏淮微喘着气,眉头挂着满意的笑意。
希子微微的点头,不知道以什么开场白来帮助赵盼递这个情书。
苏淮抑制不住的扬起了嘴角,偷偷笑了。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家走。
他们家离学校不远,步行的穿街走巷也就十几分钟。
苏淮见希子落后了,便又放慢步子等她,直到两人并肩。
苏淮发觉今天希子有些不一样,以前都是他在后面紧紧跟着她,今天她倒是反常。
“有事?”
希子难为情地看了看他,难以开口。
“是不是错题集?”
“……”
“我刚好要还给你。”苏淮二话没说,连忙从书包里掏出错题集递给她,希子也顺手接了过去。
“谢谢。”
“没事。”
“有事吧?”
苏淮看她欲言又止多次,晓得她一定有事说。
希子也没想到,给人递份信能那么难。
“哦,对了,错题集里面有一句话,你有空的时候给翻译一下啊?”苏淮微笑看着她,天已经入冬了,总觉得冷的快到下雪的天了。
希子无措地拿出错题本来,正欲翻开。
苏淮连忙压住她的手。
“没让你现在翻译,你回去帮我看看就行。”
希子轻轻的点点头。
“对了,我妈昨天还跟我说,裴希子这孩子啊,真是不错,学习好,长的又好,还乖。”
苏淮极力的想找些话题同希子聊。
希子狐疑的眯着眼看他,不是半信半疑,是完全疑惑。
她在家周围可是出了名的不听话,还有人这样评价她,她很意外。
“真的,你在我妈心里,完美。”看她不相信的神情连忙肯定,满脸真诚的看着她。
希子淡淡一笑,这样的评价还真是很少见。
很少见希子真心真意的笑,很漂亮,如淡淡的百合花一样的清丽,在她白瓷一样的脸上弥散开来,就像冰冷的夜空中燃得一团炫彩的烟花。
苏淮怔怔看着她,有些愣神。
“小刺猬,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苏淮良久启唇说,不说反而好些,说了希子突然止了笑意。
她确实很少笑,没什么事让她能够开心的。
苏淮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补了句,
“就该多笑笑嘛。”
说着突兀的笑了一声。
心里却想着:果然,烟花虽美,但总是转瞬即逝的。
“快要到家了,你确定不说你的事?”
苏淮快步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难得小刺猬也有温顺的时候。
希子的心理建设还是崩塌了,口袋里的那封情书还是没有那个勇气拿给他。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说着狼狈不堪地快速跑回家,头也没回一下。
希子心里想,替别人递封信这件小事,怎么就那么难?明天,明天一定给他。不然这封情书在她手里跟个不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第二天一大早。
“裴希子,你晚上回来声音小一点,你弟弟睡都睡不好,也吵的我头疼。”
韩荣一大早就扯着大嗓门教训裴希子,尽管裴希子已经小心翼翼的,可是卫生间就在房间的隔壁,洗澡水声也难免大。
“知道了。”纵使希子再委屈,她也不再会反驳妈妈。
她不是没有反驳过。记得有一次,弟弟趁她睡觉的时候薅了她的头发,小小的年纪却能将希子的头发拽的一大把下来。
希子被疼痛惊醒,肇事者裴宇,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脸干坏事的得意。
希子吃了太多亏,每次妈妈总是站在弟弟那一边。
她拿着一撮头发到妈妈面前。
“妈,你看弟弟,趁我睡觉的时候拽了我的头发,掉了那么多。”
希子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妈大笑,前俯后仰的,“乖乖怎么那么大的力气啊,不愧是男子汉。”
妈妈的笑声,希子委屈的掉下眼泪,无论她受怎样的委屈,她的妈妈从来不问缘由的向着她的儿子,仿佛她这个女儿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除了打骂,别无用处。
很多时候,希子对妈妈是有些怨的,可是她还是经常回想,也许,妈妈只是换一种方式爱她。毕竟她从无论是从书里,还是电视里,或者学校课堂里得出的答案都是:妈妈对她所有的打骂,都是为了更好的教育她,为了她好,她也一直坚信着,委屈极了也是自我调节。
至于姐姐裴宜,她文静淑女,顺从温顺,至于弟弟,他才六七岁,真的是很小,不懂事是正常的。
那次,希子还是大声质问韩荣:“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希子唯一一次大声控诉。
不控诉还是好的,一控诉,韩荣的怒火自然而然的被激怒。
“你这个死丫头,白眼狼,你不是我女儿要你留在这个家干嘛,供你吃,供你喝,就让你来跟我能说这种话吗,我现在就后悔当初生下你,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掐死了,让你来讨债!!”
一如既往的甩过来如同刀子一样的话,依旧毫不留情的刺着希子的心,希子的心本觉得越来越硬了,可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妈,是弟弟——拽我的——头发!”希子哭着声,哽咽着。还想说什么,却哽咽地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弟弟那么小懂什么,拽一下能死了啊?!你睡觉自己不把门关好了,你把门关好了你弟弟能拽到你吗?!”
希子的心千疮百孔的,她没有从任何一些地方学过,一个妈妈会这样严词厉色地指责孩子,不分青红皂白。妈妈的温和,哪怕是平淡,对于希子来说都是奢望。
妈妈不喜欢自己,是她得出的结论。
可是光想着这句话,她就抑制不住的呜咽痛哭。
她想不通为什么,因为自己总是做错事吗?因为从小没有在妈妈身边吗?妈妈觉得她是多余的累赘吗?不然,妈妈为什么一直以来对她是这个态度呢?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希子难以置信地一直看着韩荣的眼睛,眼里涡旋着委屈的泪。
“你看什么看,还不服啊。马上放寒假,你外公外婆年前来我们家过段时间,你就这个死样子,你看我到时候怎么说你。”
外公外婆,听到这个词语,希子鼻头发酸。
“聋了啊,我说你外公外婆要来过几天,到时候我让他们听听你说的话。”
韩荣冷冷的说。
自从两年前回家,裴希子见到外公外婆的日子也是很少。
暑假会匆忙见一面,外公外婆一见她,眼泪就掉了下来。
“乖乖,在家里都好吗?”外公泪眼婆娑的,摸着希子的脸,布满茧子的手微微颤抖。
“外公,我好着呢。”说了一句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值得炫耀的事了。
路途远,行路难,路费还贵,所以见面很难,希子在心里,也是很牵挂外公外婆的,但是她不敢说。原因是,有一次她听到妈妈与爸爸议论,妈妈说:“这死丫头,在家就跟客人一样,心里还是向着她外公外婆的,哪里把我们放眼里,给她外公外婆惯坏了,什么都做不好。”
希子也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就是也无从辩解。
自那以后,希子在家很少提外公外婆。
“还杵在这,赶快去把碗洗了。”妈妈用手指关节用力顶了一下希子的头,希子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听到了。”她呢囔地回答。
“又这一副死样子,说你两句就跟委屈不轻似的,就跟谁给你罪受了一样,碗洗过赶快死去学校,我看着你就心烦。”
一样恶狠狠的语气。
希子默不作声的,一直到自己去学校,脑海里还是回荡着这些声音。
刚到学校。
“希子,快坐下。”
赵盼一脸期待地问她结果。
希子没递出去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正在为早上的事失落着,“我没有看到他,今天帮你递。”
“好的,谢谢,希子最好啦。”
希子无奈地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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