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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谈心


琉璃易碎彩云散,美梦醒后不识君。

        ……

        潘金莲闻言一怔,她本就是没什么见识的女子,二十一岁了也没离开过清河县。不记得父母,自幼便在清河县大户周家做使唤丫头。原先想着做周家公子的妾室,没想到被周老爷看上,不从就被嫁给了武大郎。这段时间心里恼过、怨过、甚至后悔过。

        刚才她被和离的幸福砸晕了,如今武大郎问起以后,只觉得很茫然。她不是被豢养的金丝雀,但也是从小生活在笼子里。周家是华丽的金笼子,武家就是个小土筐,即束缚着她,也保护着她。

        “也许去江南吧…”

        潘金莲听过教周家公子读书的先生口里的江南,西湖美景,士子风流。

        “江南?那可远了。”

        不论是武清平还是武大郎都不知道清河县在地理上的位置,但水泊梁山在山东,想来清河县也在北方。

        “啊?很远吗?有多远?”

        “最少几千里吧。”

        “那么远?”

        潘金莲很吃惊,一个愿望刚诞生就要破灭,她不认为自己能独行千里。

        武大瞥了她一眼,只觉她好没见识,转而又觉得自己也是如此。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几个字真真切切的应他身上。他不是水浒迷,故事也只知道个大概。甚至都不确定现在的具体年代,只觉得是在宋朝。可是是南宋?还是北宋?应该是北宋,南宋并不占据北方。也不会写繁体字,算个半文盲。

        唉~

        官差们没来,赵大的家人过来带走了不断哀嚎的赵大,没有闹事,想来他们也觉得丢脸。

        武大回到屋里,坐在床上,开始思考未来。钱是最重要的,真·有钱万事足。

        武大叫来潘金莲,打量一下,潘金莲不算是倾国倾城,但绝对是个大美女。心里突然后悔,草率了现在清河县又没有西门庆。

        潘金莲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对方明明是仰视,却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你找我什么事?”

        “和离后你怎么办?”

        “我有嫁妆”

        潘金莲说的很小心,在这个男权社会,即使是嫁妆对方要是不还给她,潘金莲也没什么办法,她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人,如此想来突然对未来很害怕很惶恐。

        “五两银子能干什么?走出这扇门,吃的喝的用的住的,哪里不需要花钱?”

        潘金莲沉默了,光顾着想着离开武大后的美好,转瞬间就要被现实击碎。真要离开,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谋生手段。

        武清平见潘金莲沉默的低头,适时开口

        “与其着急和离,不如你趁着还和我在一起多攒一些钱,到时候手里有钱,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潘金莲很是不满,认为武大郎是后悔了,讥讽着说

        “和你一起卖炊饼吗?”

        武清平并没有想好要怎么赚钱,只是觉得就这么放走潘金莲有些亏,留下既养眼又多个帮手还不花钱,管管饭就行。

        武清平是个不学无术,好吃、好喝、好玩,如今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天时间,想要赚钱就发现了知识的宝贵,那些写在教材书本里的文字公式,都是人类对于世界探索的结果,是智慧的结晶。

        最简单最常见的玻璃,武清平只记得原材料之一是沙子,至于是哪种沙子和别的原材料是什么,武清平不知道。

        ‘原来我这么傻。’武清平拍拍脑袋,使劲想自己还会什么,鉴定古董?这是宋代,家里的尿壶都是古董还用得着鉴定?

        书法?

        对!我可以写字,当个书法家。

        硬笔和软笔有区别,多练练就好了,至于不会写繁体字?这压根就不是问题,随便买本书,不会写字还不会认字?都会认了还不会写?

        不过写字,不出名很难赚钱啊,算了,肯定比卖炊饼赚的多。

        武清平笑了起来,爱好改变人生啊。

        “不用卖炊饼,我可以卖字。”

        潘金莲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武大郎,觉得现实很魔幻,武大郎都要卖字了,忍不住打击

        “你认字吗?你会写吗?有人会买你的字吗?”

        武清平认为前两个都不是问题,至于第三个问题引发了他的思考,行书也好,楷书也罢。不论写的多好,会写的人太多了,想要赚钱,一定得是好东西,一定要吸引眼球,一种武清平很喜欢的字体被筛选了出来。

        ‘也不知道那个被皇位耽搁的艺术家出没出生,’

        瘦金体无疑是最合适的,这种字体个人风格太强了,不管和谁的书法比,都绝对的独树一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买本书,先认认字。”

        潘金莲嘴角张了张,觉得武大郎得了癔症,字是说会认就会认的吗?没人教,如何辨认那一团团黑色方块?

        “你好好想想,等我会写字了,你让我什么时候写休书,我就什么时候写。”

        武清平说着起身就往外走,一方面本就爱好书法,另一方面赚钱刻不容缓。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也没在意回头随口问道

        “你为什么嫁给我?”

        潘金莲闻言心里一酸,怎么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张嘴休书,闭嘴为什么嫁,怎么我花容月貌的配不上你?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是我能做主的事吗?你自己长什么样子心里没数吗?整个清河县,有愿意嫁给你的姑娘嘛?”

        话说出来,心里说不出的舒坦,索性一股脑的全发泄了。

        “那周家老爷看上我了,要我的身子。我什么样貌?他又肥又丑的再年轻个二十岁还差不多!我不愿意,他就羞辱我,将我嫁给你。可跟了你,你没钱没势没样貌,这清河县里,随便一个人都能骑在你脖子上拉屎,凭什么我活该跟你受这窝囊气?白羊、羊肉、羊肉铺真当我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这确实是武大郎自己窝囊,一方面是他自幼走街串巷的卖炊饼,花钱买的心里自觉高他一等。另一方面他身材矮小,自身没有值得人高看一眼的凭仗,性格又软弱。日积月累,武松又不在,这背后可能还有周老爷的乐见其成。

        只能说多种条件促使,武大本身也有最重要的原因,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潘金莲却越说越顺,将心里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你说话!你今天出息了,敢动手打人,也敢站在人前大声说话了。

        你要和我和离,老娘高兴坏了。

        你没钱没势的凭什么张嘴闭嘴休了我?

        “你个狗东西,凭什么就看不上我?想随随便便就打发了我?”

        “我清清白白的那里配不上你?”

        武清平懵了,对面机关枪一样不停的数落,完全插不上嘴,心里一阵茫然。

        怎么说来说去全是我的错了?

        我是武大郎啊?

        怎么听着像是秦世美了?

        你是潘金莲!

        不是秦香莲啊?

        武清平张着嘴不知道该不该反驳,潘金莲说累了趴在桌子上哭。场面很诡异,就像小娘子遇到了负心汉。

        记忆作怪武清平的心里竟生出了许多愧疚,嘴角几次张合,才闷声闷气地说道:

        “我马上就有钱了!我带你过好日子,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你别哭了。”

        “真的?”

        武清平没回答,走过来擦掉潘金莲脸上的泪花,潘金莲闭上眼睛将脸探过去,任由他。

        “真的!到时候你吃鸡腿都吃一个丢一个,鸭舌头装成盘让你吃到饱。”

        潘金莲闭着眼睛也不知幻想到了什么,终于笑了出来,没敢睁眼,也不知是怕梦醒还是不想面对武大郎的那副尊容。

        ‘小脸手感不错’

        武清平收回手:“我去买本书,顺便买些纸笔。”

        潘金莲闭着眼,很温婉的点头。柔声细语的回话:“嗯,官人早些回家。”

        武清平觉得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但又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转身走出家门,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

        祝我财气滚滚!

        【作者题外话】:原句: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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