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年
那日过后,皇帝虽没有直接责罚将军府,但到底是下了皇后的面子,就连带前些日子红火的方良媛都失了宠。
大抵是不乐意让妃嫔们看热闹,皇后便免了众妃年前的请安。
天气也渐渐冷了,众人也不大愿意出去,偌大的后宫倒是安静了一段时日。
宁若瑜更是除却去太后宫里便是整日窝在望舒阁,享受着难能可贵的悠闲日子。
闲静的日子并未能持续太久,转眼新年将至。
年前终是落了一场大雪,屋顶廊边,处处是雪的痕迹。
往日里最是热闹的御花园此时万花俱寂,枯枝败叶丛生,层层白雪覆盖只得等来年春天仔细打理。
倒是望舒阁成了这冬日景致最好的地儿。
不得不说,当年住在望舒阁的梅妃很会享受。
伸长的屋檐隔断了雪,开口的格外大的窗并未多做窗棂,只糊厚实却通透的桐油纸,外头挂上棉帘便阻隔了寒意。
想要赏景时便将帘子掀开,日光打下来外头的梅花隐约映衬到窗纸上别有一番韵味。
至少宁若瑜是喜爱且享受的。
某日,她来了兴致想起了那句民间谚语:夏至三庚入伏,冬至逢壬数九。
交九未过,她便叫人备好了东西在窗纸上绘起了九九消寒图。
恰好那日侍寝,叫祁晏看见了窗纸竟是要同她一起画。
自那以后祁晏几乎是日日来一趟,有时来了画完便走,有时则是顺带的留宿下来,甚至忙起来过不来的时候,也要特地派人过来让宁若瑜把他的那份一同画了。
也是因此,那段时间宫里人纷纷猜测宁若瑜是用什么手段,将往年在年关忙碌时节便不爱进后宫的祁晏留住。
传到了她耳朵里,到让宁若瑜听了哭笑不得,这真正的原因怕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十二月二十前朝正式封印,忙碌了一整年的祁晏终于放下了政务。
距离前世时间隔得实在太久,宁若瑜记不清前世这个时候祁晏在干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像现在这般。
倚在宁若瑜往日最喜欢的窗边的软榻上,一边悠闲的品着梅花茶,一边看着宁若瑜在旁边作画。
宁若瑜这时候倒是十分真心大逆不道的不是很欢迎他,若是在平日里,被暖炉熏着、在这榻上瘫软自在的定是她自己而非祁晏。
此刻却因祁晏在这,让她不得不收齐一贯的懒散样子,故作姿态画起了冬景。
却说祁晏在这书画上的造诣的确不逊色,一早晨的交流指点倒真让宁若瑜画出来了两辈子最好的一幅画。
祁晏亲自提了诗在上头,还当即让路程收了挂进了乾元宫。
看宁若瑜略有些幽怨的神情,祁晏难得的生出几分夺人所好的愧疚。
“待到盛夏,朕作一副夏日图送给爱妃,作为这冬景图的交换如何?”祁晏将宁若瑜拉到软榻边,柔声哄慰。
“陛下当真?”宁若瑜此时的欣悦却不作假,祁晏虽然画技高超可画作可是甚少予人。
祁晏瞧着那满是欢喜的明眸,笑道:“朕乃天子,岂会骗爱妃不成?”
宁若瑜喜笑盈腮,心底却道:莫说来年夏天,怕是春日一到连最你素来宠爱的灵淑仪都得弃之而后。不久前红火的方良媛可是在那寒天里等了数个时辰都未能得见天颜。
作势欣然俯卧在祁晏怀里,遮住眼底的冷然。
时隔不久,合庆宫众妃再见。
同样的位置,众人心境已然不同。
失宠后的方良媛如同脱胎换骨,再不似从前高傲寡言的模样,热情洋溢的招呼着周边的几人。
宁若瑜不知该感叹皇后折磨人的手段厉害还是方良媛这人的适应速度快,这才不过一月有余。
同上次不同因是新年,众妃的打扮自然是百般艳丽。
宁若瑜当然也是用心打扮了一番。穿着皇帝赐下的金丝云锦梅纹裙,搭上配套的皮毛大氅,宛若梅花仙子入了凡尘。
就连向来穿的肃静的秋选侍也未在这天作妖,穿了身淡粉色袄裙。宁若瑜看着她才想起来,不知是祁晏有意还是无意,这秋选侍自进宫来还从未侍寝过。
最为瞩目艳丽的自然还是灵淑仪,红织锦长裙曳地金丝绣祥云,层层纱幔重叠。的确艳极,只是
“淑仪娘娘这一身不像是过年,倒像是要出嫁了呢。”叶顺仪这一声引得众人纷纷掩面而笑。
宁若瑜也止不住连连点头。
红衣华丽,可灵淑仪这繁复的样式着实是有些怪异与不便。
灵淑仪的位置靠边,待她入座后除去周边几人并无多少人注意。
宁若瑜离着她倒是近,却瞧着灵淑仪一个抬手,衣袖的纱便钩挂在了边上一个貌美侍女的手环上。
那婢女似是怕极,当下便一声不吭的跪下掌起了嘴,怕是平日里做惯了这样的事。直至那白皙的脸蛋红肿灵淑仪才不耐的挥手,侍女自个儿遮住脸走了出去。
宁若瑜同知源岚依换了个眼神,岚依便悄悄退了下去。
待到帝后二人同太后入座,夜宴便算正式开始。
皇后主持安排的夜宴自然是规整大方但却实在是缺少新意。
头一年参与的几人到是还好,可年年看这些的人却属实觉得无趣,又不敢显露,偏得做出一副看的认真的模样。
没多一会儿太后便离席休息,只是这次不好再带上宁若瑜。
前世也看过数次的宁若瑜自然也是无聊至极,她悄悄瞥一眼,见皇帝也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在她那模糊的印象中,约莫记得有人提了什么意见,尚未等她想起来,那人便自己出来了。
正是灵淑仪。莲步轻移,至殿中软腰下拜。
“陛下,皇后。自诸位新妹妹入宫还未有机会好好交流,臣妾斗胆提个建议。今儿是新年,便让众妃献艺以贺新年如何?”
此话一出,众妃皆知了她的心思,灵淑仪貌美又善舞,只怕是习了新舞要讨皇帝欢心,拖她们下手陪衬才是,如此繁复不便的衣裙怕是专做来跳舞的吧。
祁晏听了这话的确来了兴致,当即便允了,皇后虽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命人下去准备。
宁若瑜正思索着如何搪塞过这场面,上面祁晏却直点了她的名。
“宁良媛善画,就莫要琢磨着其他了,只将今夜场面画下便是。”
宁若瑜自然是从善如流的应下,为了让她看的方便,祁晏还叫人将画桌支在了他身旁。
丝竹管乐之声盈盈不绝。
待到夜宴尾声,宁若瑜的画纸也画满了美人。
献舞的灵淑仪和秋选侍、高歌一曲的江充仪、作诗一首的莺妃、舞剑的王才人,奏响琵琶的静昭容,琴萧相和的陶良媛和叶顺仪。
以皇后的规矩谨然自是不会下场表演,宁若瑜便邀皇后在画前题词。
待画到了祁晏手上,欣赏一番却拿起了笔,待他停笔探头一看。
画的正是仔细作画的宁若瑜。
这画自然也被收下去,藏于乾元宫。
祁晏心情大好,当即便让路程宣告了大封的旨意。
“灵淑仪进位昭仪,静淑容进位昭容,宁良媛进位芳仪,陶良媛进位嫔,王才人进位美人,陈宝林进位采女。”
路程的声音响彻大殿,得到进封的自然是喜不自胜,未得进封的几位也神情不一。
连入宫三年未有子嗣的灵昭仪都距妃位一步之遥,而伺候皇帝九年育有三子的陈秋禾仍只是妃位,莺妃却神色不变已久笑容温和,无人看得出那心底的惊涛骇浪。
面色最不好的当属江充仪,她也是府邸跟上来的老人了,确只是堪堪五品充仪。只是现下她怕是想不通祁晏始终不愿给她提位份的缘由了。
连升两级宁若瑜自是欣喜非常,只是她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太后要离宫了。
太后信佛,历年正月初五便会离宫前往皇家法寺居住礼佛,直至夏日方才回宫。
今年因有了宁若瑜,太后留到了正月十五才走。
将近半年的相处,骤然要分开心情自然是难以平复。
“这时候应当已经到了吧。”宁若瑜望着日头,呢喃道。
岚依见宁若瑜只穿着里衣站在窗户边上,忙拉上帘子,让宁若瑜烤上暖炉。“主子莫要担心了,您给太后做的手套衣裳一件不落的都带上了。倒是您,再这般吹风着凉才要叫太后放不下心呢!”
宁若瑜笑笑,忽而想起了昨日在太后宫中,祁晏听着太后对宁若瑜的种种叮嘱,竟是吃味地问太后离宫后会更念着谁。
祁晏是薄情的君主,仅有的那些许温情也就只有太后和那位分到些许。
“算算日子,南启公主也应当快要到了吧?”
未想到宁若瑜突然问了这个,岚依仔细算了算回道:“应当月底便到了吧,主子缘何关心这位公主?”
宁若瑜摇摇头,将手伸到前面感受着暖意“只是好奇南启金枝玉叶的公主会是个什么样子罢了。”
温暖的气息,如同前世她伸过来的那双手。
那时候你帮我护住了家人,这辈子我也会尽力护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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