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桃花眸子
州城出了件大事。
杨府家的老爷被官府关押，说是被边疆的人受过关押，回来后带的东西少了大半，只是杨老爷受惊回来，在不明情况下，坚持带回来的东西一点不少。
官府查过后，给了个瞒报的罪名。
杨家是在杨老爷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后，才得知此事的。
彼时杨承年正备了马车要去接人的，听过此事后，心慌的不行。
凉朝自成立以来，主君就提倡商官并行，但两方要各自独立。杨府和李府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展起来。
如今……
杨承年没敢往下想，只是解了马匹，垮了上去。
“公子。”
杨承年低头:“我先去看一眼，告诉我娘，别让她担心。”
那小生低头拱手:“是。”
杨承年执绳把马转了个头，飞快的朝官府过去，他从心里相信父亲，父亲虽然是商人，但是商人以利益也以义气为重，他自小就沉浸在父亲的诚信爱朝的教导里，他父亲从不会违背这些，更何况是如今的状况？
他耳边乱糟糟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让他急得发热的脑袋顿时清明了一些。
“我怎么觉得你好久没出来了？”
若是以往，他一旦有空余时间，就会看看李尘阳在干什么，即使是忙碌时，他也会受到问题就给出答复。
只是今日不同，不只今日，从父亲赶往边疆，他们府内就已经乱遭一片了，谁都不知道父亲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边疆不如这里平稳，境界内简直混乱不堪，凉朝派人定乱，均无果。
那里的声音还在直击心灵，杨承年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
他无法闭上眼睛，就看不到她在干什么，只能在心里给她回复。
【我可不是个闲人。】
“哦。”
杨承年弯了弯嘴角，加鞭快马。
阔落府内一阵宁静，许久，从老远听到一阵马匹赶往这里的声音，随着马的一声嘶鸣，脚步落地，府邸的大门被人敲响。
两个小生开了门，来人一身玄衣，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声音清朗:“请见阔落府大人。”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犯事挺大的人的家人，看来这个男子也是了。
其中一个小生语气颇不好:“不在。”
那男子抬起头，当真长得明眸皓齿，挺鼻薄唇，青丝被高高的束起来，剑眉入鬓，眉下一双桃花眼，所带的情绪却让人在这样的天里，背上生起一层冷汗。
另一个小生被他眼里的情绪所震慑，急忙拱手:“敢问公子是……”
“杨府长子，杨承年。”
“想必是因令尊的事而来，请进。”
杨承年拱拱手，眸子看了眼没再说话的小生。
厅堂上，杨承年刚进去就拱了拱手行礼:“大人。”
他心里忍着一股情绪，他担心他父亲的身体，也担心阔落府是究竟于公于私，究竟有没有把他父亲怎么样。
可这大人长得一副仁义相，见到杨承年后，就急忙下来回礼。
这让杨承年猜不透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大人，家父……”
“啊，不必多说，听来人报过了。”
那大人只听了一句，就制止了他，接着走上堂前，坐那品茶。
“坐，这茶是习京来的，你尝尝。”
杨承年扶了扶衣袖:“不必了，大人，我只是担心家父，家父虽为商，但与其他商人不同，家父更注重义和诚信，若要说父亲因为某些利益，而去伤害我朝，那是断定不可能的。”
堂上的人闻言，端起的茶杯未放下，就微微挑了挑眉，被茶杯遮起来的嘴脸挑了挑。
“是么？”他放下茶，杯与桌子发出一声脆响，杨承年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那堂上的人早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确实是，杨老爷确实厉害，毕竟靠着这起来的，多少有些手段。但是，话不能说的太绝对了。”
杨承年拱手:“是，所谓人不可貌相，谁也不能看出来清廉的外表下，究竟是否是狼豺的心。”
他的双眼清亮，紧紧的盯着堂上人，那大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终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被他的动作晃了出来。
这话简直是可恶！指桑骂槐也不为过！
“罢了，你父亲确实有瞒报之罪，之后的事，另行商议。”
“商议？”杨承年有些不敢相信，低低的重复这两个词，随后，他退后一步，拱手行礼，说话是声音洪亮了几分。
“大人心里怎么想的，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想在真相浮出之前，看一眼父亲。”他的声调故意放的委屈，也很大，刻意让外人听见。
那堂上的人脸色果真一变，随后站起。
“这是肯定的。”堂上的人深色慌张，大概是没想到遇到个这么个人。
杨承年没说话了，抿起嘴角看着堂上的人。
那人变化极大，片刻后又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杨承年眼里冷下来。
果真不可貌相。
官府里从外面看正派豪气，所带的牢房却尤其森冷。紧紧转了个弯，杨承年就皱着眉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气。
官差拿着钥匙，开了间房，里面的人缓缓的看过来。
“爹。”杨承年过去，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杨老爷抬头，本就因为劳累受惊而略显沧桑的脸，如今看到自己的长子后，所有的伪装都瞬间崩塌。
“承年。”
“爹。”杨承年扶着他坐下，眼睛看了下跟在他身后的人，那人识趣的退下。
杨承年伸手把父亲身上沾上的东西拿掉:“爹，感觉怎么样？”
杨老爷经商这么多年，碰到的事情自然很多，但是大多是些小事儿，根本没有像这回直接进了官府的。所以难免沧桑。
“爹带回的东西，都是些瓷器和饰品，虽说表面看起来没有那么风光，可是里面大多都是边疆才有的，在咱们这，可是稀有物品，偏偏爹老花了眼，拿回来的东西里，有几件是当朝庭内的东西，半路被查出时，就说了这么几件东西，经过比较，我才发现，可偏偏另一箱东西比我早出发，按理说你们应该会收到的。”
杨承年闻言摇头:“没有。”
“东西已经被收了，里面说是少了几样。”
杨承年抿唇，他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东西不见了，要么是他们自己贼喊捉贼，要么……
“承年，他们尚且不敢怎样，若真的是他们自己干的，倒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杨承年点头:“是，父亲所言极是。”
“去查查吧。”
“这个罪名，我担不起。”
“好。”
杨承年出府后，看着送他的人关上了大门，他看着那些人，只觉得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恶意。他的父亲还在里面，必须尽快查出这件事情，这件事情的实质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可怕。
又是这样。
即使时光倒流回三年前，虽然大部分的事情不无改变，但还是有些事情朝着意外之中发展。比如这件事……
说实在点，这件事情也就是就是小偷小盗，不过，偷的东西太特殊了点。
杨承年头有些疼，上马后，迎着风回头看了眼阔落府。
夜晚，杨承年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是东西经了人手，不过具体是谁，怎么问也说想不起来，杨承年“嗯”了声，让人下去。
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是别让太多的人知道，否则府里的人不知要恐慌成什么样子。
杨府里有正院和偏院之分，杨老爷一般和夫人住在正院，二夫人和杨承言则住在一所偏院。杨承年喜静，不爱和别人吃住一起，所以他独住另一所偏院。
那里安静得很，除了他惯用的仆人外，就他一个了。
他除了平时请爹娘安好，其他的也不爱出去。
杨承年合上面前的书账，身子后仰。耳边顿时传出一阵声响。
他闭上眼睛。
李尘阳坐在竹凳上，连珠手里拿着东西逗弄念七，惹的它直往李尘阳身后躲，毛发蹭在李尘阳身上，惹的她发笑。
念七是前几日他送过去的。
杨承年笑了声。
李尘阳的神情一僵，接着声音传来:“吓死我了。”
“嗯。”
“你怎么了？”
杨承年一愣:“什么？”
“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杨承年:“……”
他忘了，自己在她那里，总归还是一个说话机械，尚且无多余感情的人。
以往佯装的挺好，只是最近确实有些累，那些疲惫根本来不及遮掩，就随着语气流露出来。一时不知作何回应。
“罢了，你说怎么最近杨承年不过来了？”
杨承年听到自己的名字又是一愣，随后笑起来:“怎么，你现在想见他了？”
李尘阳在那边顺着念七的毛:“也不是，只是觉得很多天不见了。”
杨承年:“想他了？”
李尘阳的耳朵红起来:“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在担心我的任务……”
杨承年睁开眼睛，看着头顶，听着那边的声音，最终叹了口气。
任务……
究竟是谁的任务，他得知她重生后，伪装成系统，甚至为了能够挽回她，让事情不会重演，还给她派了个那样的任务。
其实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能够学她一样，追她一次。
“会见到的。”
他说。
“马上。”
他又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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