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花眸子
杨承年提了州城有名的糕点，去了李府。
彼时李尘阳正抱了念七，另一只手提着裙边上马车，听到骏马的嘶鸣声，她扭头看过去。
杨承年正停下，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头顶落下的花瓣落在两人相离的中间，李尘阳看着杨承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后面护着李尘阳上车的连珠见她停下，也顺着看过去。
“杨公子？”
李尘阳也反应过来，抱着念七下来。杨承年已经下了马，提了东西给她。
李尘阳一愣。
“这是什么？”
“糕点，你说过你爱吃的。”
李尘阳“啊”了声，怀里的念七，探出半个身子去够杨承年手里的东西，被杨承年伸手抓着头扭到了一旁，惹的念七极度不满的叫着。
李尘阳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她爱吃的？
她记得她前段时间和杨承年出去，路过一处地方时，只觉得香味扑鼻。尝过后，便觉得那里的糕点好吃的紧。
当时杨承年问她怎么样，她便说爱吃，没想到这无心的话，竟让他记在心里了。
“你们去哪？”
李尘阳陷在回忆里，一时没有脱离出来。
连珠急忙回应:“小姐说在家闷得慌，要出去走走呢。”
“是么？”杨承年看了眼李尘阳，指尖弯成个半圆，靠近唇边，吹了声口哨，他带来的那匹马就过来，到了他身旁。
杨承年上了马:“走吧，一起去。”
李尘阳:“……”
连珠小心的掀起马车内的布幔，探着头瞧了一眼，杨承年正跟在车旁，抿着唇不说话。
听到声响便扭过头来，见是连珠，就微微点点头。
连珠抱着念七笑了下，坐回来。
李尘阳正抱着杨承年塞给她的糕点，闭着眼睛休息。
“小姐。”
李尘阳睁开眼睛:“嗯？”
“你不觉得，杨公子变了吗？”
“嗯。”
她听过很多次，关于杨承年变化了的这件事，说他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了，还有……
李尘阳在心里问:“你在吗？”
那边没人说话。
她就自顾自的说:“任务是杨承年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惩罚自己，具体是什么，我也不问了，我肯定会知道的，可是他现在变化好大啊，我都觉出不一样了，为什么啊？”
“也罢。”
李尘阳想了想，随后听见马车外响起杨承年的声音，他在和马夫说一处地方。她掀起了布幔，只一眼就和杨承年对视上，那双眼睛仍旧好看的紧。
“承年哥哥。”
“嗯，怎么了？”
“咱们去哪里呀？”
杨承年看着她的面容，怔了怔:“到了就知道了。”
“哦。”
她的语气里有几分失落的意味，听的杨承年心里一阵软，随后软了语气:“你可能忘了，是你之前爱去的地方的。”
“爱去的？”
“嗯。”
李尘阳有些不解，回头看了下连珠，连珠更是疑惑，她家小姐爱吃什么，爱去哪儿，她最知道的，可是现在这个地方，她怎么没来过？
杨承年笑了声:“休息休息，马上就到。”
李尘阳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这路途有些遥远，她坐着就有些想睡，靠在一旁打盹时，不知过了多久，就感到马车停下，接着靠近她的地方的车厢被轻轻扣响。
“到了。”
她没想到，杨承年一个看起来那么冷清的人，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广阔的草地上，不少幼童在大人的陪同下放纸鸢，这里和州城的喧闹相比，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思。
“这里……”李尘阳待在马车上，有些呆住。
连珠伸出手:“小姐，先下来。”她有些担心李尘阳，她正站在马车边，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的样子，连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怀里的念七已经因为兴奋而跳了下来。
连珠下意识的弯腰去抓。
她抱住念七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杨承年已经走近马车，向着李尘阳伸手。李尘阳自然是一愣，不过她想起来，原身在别人眼里应该是……
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笑着给他牵。
“当心。”
杨承年话音刚落，李尘阳已经接着他手臂的力，跳了下来。
杨承年心里猛的一跳，顺势接住她。
李尘阳被他贴进怀里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那么强烈的心跳，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呢。
“小姐！”
李尘阳“啊”了声，慌忙从他怀里起来，抬头偷偷瞥杨承年，他的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她。
她心乱的很。
杨承年背过手去，两手在背后悄悄握紧。
李尘阳轻咳一声，眼睛朝着前面看过去，小声说话:“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杨承年一直在关注着她，自然听得到她的话，虽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但还是有止不住的失落感涌来。
“自然有的，这个地方，还是有次我心情不大好的时候，你带我来的。”他想，只要她还想听，他就愿意把之前发生，但她忘了的事情再讲一遍。
“是吗？”
杨承年:“嗯。”
李尘阳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她甚至不是原身，而本该看到杨承年心回意转的原身，已经香消玉殒了。
杨承年目光上移，到了一个幼童拉着的纸鸢上。
“你还想试试吗？”
“还想？”李尘阳惊讶于他的问题。
杨承年低了眉，他现在，对于每一件事都有悔意。他后悔在之前没快点发现自己已经钟情于她，后悔在自己左右摇摆之时，没有答应她的一切请求。
她曾经提过想要玩儿纸鸢，但那时的他何止是心情不大好，简直可以说是糟糕，所以没有应允。可现在想想，所有的所有，都抵不上陪她。
李尘阳也有些沉默，她越来越看不透面前的人了，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想看清楚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看他的眼睛，可杨承年的眼睛，让她每每不敢直视。
更何况是他如今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玩儿。”
“嗯？”杨承年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
李尘阳重复:“玩儿啊，我当然想玩纸鸢，尤其是和承年哥哥一起。”
这句话不由得说到了杨承年的心里。
杨承年并非不懂，他身为另一个身份——系统时，曾经听过不少她的碎碎念。
她说自己对原身的不好，为他感到不值，有时又会夸他，说和别人描述的不尽相同。
他怎么能没有私心啊，他利用那个只能读懂她的读心术，和不敢露出真面目的系统的身份，在她面前开始为自己说好话。
可是想来想去，自己能有什么让她称心的事情呢。
“尤其是和承年哥哥一起。”
管它真假，他听的高兴就行。
杨承年笑起来，往前走一步，却突然止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他没拿东西。
李尘阳默默的看着他，随后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就拿了荷包去了一处地方。
杨承年看着她的背影。
李尘阳选了两样纸鸢，都是做工精细的小玩意儿，拿在手上颇有重量。
她掏出荷包，准备给银两时，一双手从她身后探过来，拿走她手里的一只纸鸢。
“只买这个。”杨承年笑看她一眼，给了银两。
李尘阳看着手里的纸鸢，这个她自己心里所想的不同，她原本以为，按照原身的记忆和行为，她大概会选择这成对的鸳鸯纸鸢。
没成想杨承年断了一对儿。
越想心里越疑惑，还有股无名火气，可她的声音最没有底气了:“可是这是成对的。”
走在前面的杨承年身形一顿，缓缓的回过头来:“成对的？”
李尘阳点头:“鸳鸯啊。”
杨承年没有犹豫的回去，把放回的那只也买了，过来递给李尘阳一只。
他靠前，距离李尘阳近了些，把两只纸鸢并排放一起:“这样就是了吧？”
大概他只是无心之举，却让李尘阳的心跳加速，白皙的脸庞，晕染了一层薄红。
声音细若蚊蝇:“是。”
杨承年察觉到什么，眼睛看向她，刚好看见她红了的耳尖，遂发现这个姿势不太对，急忙拉开距离。
“那，我们去放吧？”
李尘阳点头:“好。”
连珠几乎没停下，一直在追赶着兴奋的念七，念七见到两个熟悉的人，就奋力跑了过来。
连珠喘着气，看着手里拿着明显是一对鸳鸯的纸鸢的两人。
“小姐，杨公子。”
杨承年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看着李尘阳的那双桃花眼，也格外的好看。
他不太会放，只能看着旁边的孩童干着急。
那孩童看着两个摆弄纸鸢的人，就拉着纸鸢朝着杨承年靠近。
杨承年看着他。
“哥哥，你陪着夫人过来吗？”
杨承年:“……”
李尘阳:“……”
李尘阳有些不知所措的低着头，随后看着杨承年，她觉得他会说些什么的，结果杨承年同样低了头，嘴角上挑，明显带了笑。
像是……
默认。
那孩童笑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带着夫人过来放纸鸢，自己反倒不会的。”
杨承年喉咙紧了紧。
这句话，他听的莫名的开心。
那孩童叹了口气，看了眼红着脸的李尘阳，说话的声音很大:“姐姐，你别着急，别生气，我教给你夫君。”
李尘阳不知作何回应，倒是背后的连珠听的一愣。
孩童教给杨承年要点，他听的极其认真，有时就偏头看一眼李尘阳，惹的她脸部再次发热，只能扭头到一边，装作无事发生。
纸鸢放起来了，很高，看起来也很好，只是他的放起来了，在旁边照葫芦画瓢的李尘阳始终没放起来。认真的看着孩童教给杨承年放纸鸢，自己的纸鸢却不听话。
杨承年看过去时，李尘阳有些脸红的笑了笑。
那个孩童挠了挠头:“大哥哥，姐姐不是你的夫人吗？如果是的话你怎么不去帮帮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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