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宫图

　　

　　通过几天的细致观察，我发现尧诺他每次放学都要乘一个五彩泡泡，于是有一天，我把墨上居门口的泡泡全部赶了走，自己变成了一个泡泡，他看到我这个唯一的泡泡却没有乘上来，只走过来缓缓说道，“你的兴趣是变成泡泡吗？”

　　我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识破了，但作为一位身份尊贵的公主，又不好意思变回去，只得灰溜溜地飘走了。

　　项珣每次都会在我失落的时候安慰我，“公主您作为四海第一美女，与那位东海大皇子当真是天生一对。”有一次不小心被璎珞的小宫女听到了，然后璎珞就来纠正，说自己才是四海第一美女。

　　我向来对美女不美女第一不第一的没多大兴趣，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在他面前我必须是最好的，这样才能与他相依相配。

　　我以前从来不会在意口红的颜色或者胭脂的深浅，但现在每次来念书都会把自己收拾地妥妥当当，女为悦己者容原来就是这么个意思。

　　关于尧诺，有传说他是盘古大帝身边的第一颗夜明珠转世，因此引来了带有神念和魔念的两条龙，却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两条龙在哪里。

　　其实我见过，在课堂上，我因为一直偷偷瞄他，看到他袖口的龙纹动了动，我以为是错觉，揉揉眼睛再一看，一条龙的眼睛正和我对视，我怕自己看错了，拉了项珣来看，他却只看到绣的栩栩如生的龙纹，没见什么游动的龙。

　　我便也没多说，我觉得这是我和尧诺之间的秘密，别人都不知道也看不见，这样好像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近。

　　有次，那条龙盯着我看了大半天，我也睁大眼睛盯着它，不知不觉竟越凑越近，整个脸都差点贴在尧诺的袖口上了，一抬头，正碰上尧诺的目光，我忙解释道，“我没有偷窥你，是你袖口这条龙，它在偷窥我，你看它眼睛里还放着光，简直比我贼胆还大。”

　　尧诺理了理衣袖，“许是公主看错了吧，哪里有什么龙？”

　　璎珞也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是哦，哪里有什么龙，夕颜你是不是眼睛不大好，出现幻觉了，连心智都不大健康的样子。”

　　那只龙看看我又看看尧诺，一副不知道该看谁的样子，我道，“它明明就、、、”

　　“听课。”不等我说完尧诺就淡淡地打断了我的话。

　　隐约又听到一个沉静的声音，他说，“乖些。”我抓了抓耳朵，还是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一抬头看到正在怒目瞪我的老慕，便乖乖地打开书本，乖乖地听课，乖乖地不再向旁人说起游龙的事情。

　　从我五千岁开始，每个月末都要去一趟恶魔沼泽，父皇把我关在这个结界里，连同里面的毒蛇猛兽一起，我只能挥舞刀剑，把他们一个个斩杀，不然被杀的就是我。

　　记得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吓地边哭边尿裤子，但是身边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只能一边哭一边闭着眼睛拼命砍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遍体鳞伤，躺在床上无比委屈，母后才去世不久，父皇居然这样待我。

　　后来才知道这是父皇对我的历练，他希望我以后成为西海龙王，史上第一位女龙王。

　　再后来父皇娶了现在的母后，生下了我的七个妹妹，我们家始终是没有男儿缘的。四妹尔兰嘴甜，天资聪慧恋权位，终日吵着要帮父皇分忧，父皇慢慢地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龙王，因此我也乐得清闲。

　　我的理想只不过是嫁给尧诺而已。

　　我有时候会想自己到底喜欢他哪一点，是因为他刚好在我情窦初开的年纪出现了吗？尧诺的那张脸，我一定见过，在哪里在哪里，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后来有一次，父皇去凡间视察旱情，却动了凡心，和一个凡人度了春宵良辰。后母死活不肯同意父皇纳妾，那位凡人诞下一个男婴便难产离世了，我们家终于还是出了一位男儿，我的九弟翎羽。

　　父皇更是有意栽培他，但不想他身上凝结了他娘亲的怨气，他终究成不了一个真正的龙族，他的寿命太短，比凡人长命，比我们却太短，我模样没怎么变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青年，娶了一位凡间姑娘，两人倒也过的幸福安然，每每我有什么不解的困惑都喜欢向我这位老成的弟弟讨教。

　　一天我问九弟，“翎羽，你经历得多，作为一个男人，你觉得我们女人该如何俘获一个男人的心，以及他的人？”。

　　他轻声笑了笑道，“长姐，你当真不知道？”

　　我道，“我哪里知道呢？你姐姐我还是一个戴着黄花的未经人事的少女呐。”

　　翎羽低声道，“这个，作为一个女人你得有和他共度春宵的觉悟。”

　　我惊了一下，“啊？和他睡觉？是不是太快了？”

　　翎羽沉思了一下，“长姐莫急着睡，只是要有这个觉悟，让他晓得在他的生活里你是一个女人，而不只是他的一个同窗或者好友。”

　　我似有觉悟地点了点头，男女之情果然高深莫测。

　　眼看着四海众公主都对我的尧诺有觊觎之心，这事当真不能拖太久，万一哪个胆大脸皮厚的公主先和他春宵一度了，这，着实不能拖太久。

　　我化成一个小宫女，偷偷潜进我二婶寝宫，二婶是整个西海最具女人味的女人，她宫里想必有什么可以让人变地很女人的东西。

　　翻来翻去，除了几件露肉很多布料很少的睡衣也没翻出个什么，我总不能穿着这种衣裳去学堂。

　　又翻箱倒柜一通，最后终于在梳妆柜最里头翻出一幅春宫图来，曾和项珣一起在珊瑚林听说书先生讲过这么个东西，听说男人喜欢。画上的人姿势不雅很不雅，隐隐觉得面红耳燥，慌忙揣在兜里溜了出去。

　　就算二婶她发现丢失了这么个东西，也不会好意思宣扬开来，我也就不会被揪出来。

　　我抱着这幅图，一夜辗转反复怎么都睡不着，璎珞常拿些不懂或者假装不懂的诗文请尧诺讲解，明天我也去请教他一番。这事我和项珣都没讲过，隐隐觉得这应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知道尧诺一向早起，我是应该早点去，趁没什么人的时候与他看。哪知因为一夜没睡，临近早晨的时候却睡着了，一睁开眼睛已经快中午了！

　　“项珣，怎么不叫醒我啊，今天我有要事。”

　　项珣很无奈地看了看我，“臣下每隔半刻钟便用巨壳海螺叫殿下起床，但殿下睡的实在是香，没能叫醒。今天有要事？”

　　“没，没什么事。”

　　到墨上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堂课了。“啧啧，有人又赖床了。”璎珞半开玩笑半嘲笑的话语传来，我没理她，只把口袋里偷来的图攥了攥紧。

　　怎料这时候北海大皇子辰曦也刚刚到，一时没站稳，惯性地撞在了我身上，一撒手，那副春宫图就飘出来落到地上了，众人纷纷瞧去。一时间课堂内竟鸦雀无声，全被震住了。连我身旁的项珣都张大嘴巴愣住了。

　　堂内女眷全部羞涩地把头扭向一边，却又忍不住要偷看。男子们也略显局促。我把目光投向尧诺，他方才正看着一本书，觉察到周围的怪异，才朝我看来，然后继续埋头看他的书去了。

　　“这幅图是臣下的，托公主殿下代为保管，殿下她并不知道这是一副什么图。”项珣说着捡起了春宫图，藏在衣袖里。

　　堂上的慕先生让我回位子上坐好，当做没发生这件事。大家也都没好意思提起来这件事，但知道私下里这些公主们早把舌根子嚼烂了，真看不出表面正经的夕颜公主原来如此放荡。

　　这事不想却引来了辰曦的误会，放学后，他拦住欲要回西海的我，“阿颜，如此是有意要引起本皇子的注意吗？难道公主对本皇子早有情思？”

　　“没有，没有，那只是一个不小心。”说完我拉着项珣就走，背后却传来他的声音，“阿颜阿颜，本皇子也有此意。”

　　我装作没听见，捏了个飞龙诀，逃一般地跑了。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从此，凡是辰曦要出场，总归是要先施法降一场鹅毛大雪，不偏不巧地落在我头顶的海域，飘飘扬扬的雪花，遇水不化，芦花一般穿梭在海底，别有一番景致。辰曦说这样显地浪漫，在他们北海都是这样追女孩子的且从不失手。

　　我同他坦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辰曦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更美的更出尘绝艳的女孩子。”

　　辰曦却不以为然，“阿颜你这样说是为了测试本皇子的诚意吗，我也万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他总是这样，对人的感情热烈而明显，以至于四海之内，各位皇子王公都以为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而断了向我父皇提亲的念头。

　　这样也好，免了我很多的感情困扰，让我可以全心全意地去暗恋尧诺。

　　一天项珣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些瓜子来，粒粒饱满，黑中泛着点蜜色，项珣说这是蜜汁瓜子，他在凡间一个老字号的店里排了很长的队买来的。如此美味，当真要细细品尝，我们渡到海面上，看阳光不错，便坐在沙滩上，吃起瓜子来。

　　项珣正向我诉着他对云娘的相思之苦，天空突然飘了雪，这艳阳高照的，必是辰曦来了。我邀他一同品尝瓜子，他说他舍不得吃，都要留给我吃，项珣看了看所剩不多的瓜子，也不好意思吃了，两个男人直愣愣地看着我把瓜子嗑地噼里啪啦地响。

　　我问辰曦，“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他理了理他的狐裘大衣，缓缓说道，“你屁股大。”

　　一粒瓜子仁生生卡在喉咙里，着实惊到我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句，“什么？”

　　辰曦很认真地说道，“母后说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我们北海这一代就我一棵独苗，父皇和母后终日催着我成亲让我找个屁股大的女人。”

　　我在心里默念，辰曦你也太实在了，况且我屁股哪里大了。一旁的项珣忍住没笑出声来，也是憋的很辛苦。

　　我对辰曦说“你，你先回去吧，让我磕点瓜子冷静一下。”

　　可能辰曦他在烈日下穿着狐裘大衣确实有点热了，便退到海面下，回了北海。

　　如此，我也没什么心思玩下去了，尧诺他会不会嫌弃我屁股大，再说我哪里屁股大了，只不过是因为我腰肢纤细，才显的屁股大，那只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而已嘛，项珣很同意我的这个观点。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向海面走去，一回头看到我和项珣坐过的地方，为什么我那片沙凹陷下去的面积，比项珣的大，我感觉好忧伤。

　　更令我忧伤的是，刚才一幕居然被巡海的叉叉看到了，我道，“叉叉，你作为夜叉界第一美男，诚然是很深沉有内涵不爱传人八卦的。”

　　叉叉挺了挺腰杆，“诚然不诚然不。”我只得忧心忡忡地走了。

　　叉叉回到海底遇到了要好的蚌精，蚌精看到叉叉面色凝重，“叉叉哥，有什么事需要妹妹分忧吗？”

　　叉叉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才没有遇到夕颜公主呢。”

　　蚌精凑上来小声说道，“咱们公主又做了什么？”

　　叉叉趴在蚌精耳朵上，“蚌蚌你作为蚌精界第一美女，诚然是很深沉有内涵不爱传人八卦的。”

　　蚌精理了理额前刘海，“诚然不诚然不。”

　　叉叉看了看四下无人，“方才啊，夕颜公主正在沙滩上嗑瓜子。”

　　蚌精大笑道，“夕颜公主原来是******公主”

　　叉叉嘘道，“小声点，小声点。”

　　然后蚌精又遇到了海螺精，海螺精又遇到了鲤鱼精。我居然因此再次名扬四海了，尧诺他会不会嫌弃我。哎，最近特别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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