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
以下内容摘自苏联元帅巴格拉米扬所著之中国回忆录:《西北偏北》。
1937年8月11日到8月20日之间,七十多列发自西北的军列源源不断的将西北野战军淞沪纵队的人员、装备、弹药、车辆运到了上海前线,又满载着从上海、苏州、常州、无锡撤退的工厂设备、技术人员、学校和研究机构设施及人员向西北奔驰而去。这很像是后来苏联伟大卫国战争时期大量西部的工厂向乌拉尔山脉以东撤退的预演,当然了,与苏联对千万工业人员的大转移相比,这次中国的工业和教育科研机构的西撤在规模上是很小的,然而考虑到中国作为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这次转移保存了他们仅有的一点儿工业家底,对他们坚持八年的抗战是至关重要的。
1937年8月17日起,大本营淞沪前进指挥所成立了,统一指挥西野之淞沪纵队和中央军第九集团军围攻虹口和公共租界苏州河北区域的日军一字长蛇阵。十七日夜接到了大本营的暂时停战命令,十八日到二十日在淞沪前指安排下,我军进行了密集的调整部署:从西体育会路向西是我军西集团的作战界,在这里,西野部队悄悄地换下了与日寇北部支队四个半大队对峙的钟松独立二十旅和上海保安总团一部及88师之527团,西起水电路的粤东中学东到沙泾港的河流,这里将是西野的主攻方向,在粤东中学向西南,则是孙元良的88师主力隔着横浜与日军八字桥警备队对抗。从体育会路向东先是我左翼集团,由中央军之八十七师、三十六师、独立二十旅、八十八师528团组成。
我军西集团在X日(8月22日凌晨)以前,主要由八十八师向八字桥等处组织连级规模的夜袭行动,对日军进行骚扰和误导。西野在日军的北部战线则基本保持了沉默,只是偶尔用一两发冷炮进行试射定位。而在平静的假象下面,是西野侦察、工兵、通讯部队紧锣密鼓的战斗准备工作。西野的侦察兵,尤其是炮兵侦察兵,进行了大肆活动,设立了多个观测点,并对每个目标都通过多种方法测定了坐标,有的重要目标在不引起敌人警惕的前提下还进行了试射。
工兵们在北部战线的后方日夜工作,由于西北陆航牢牢控制了战场制空权,所以西野的战场建设和部队调动工作,没有受到干扰,但是日军在虹口的一些高层建筑物上有观察哨,为了不让日军察觉我军企图,我方很多工作是夜间进行的,比如为了机械化部队的开进,我炮兵团下属的两个工兵营利用夜暗的掩护,建造了八座浮桥,张掖炮兵学院的教官大都在苏联接受过军事教育,他们教会了西野工兵们搭建水下浮桥:桥面低于水面几厘米,从上面观察无法发现浮桥,而西野部队自己作了标记暗号,车辆人员可以踏水从桥上经过。
为了部队的安全隐蔽开进和集结,西野部队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挖掘了大量交通壕,这项工作从16日夜间就开始了,陆续到达上海的各部队分片包干,挖出了细如蛛网的堑壕体系,还为步、炮、坦克部队都挖掘了掩体。这些准备工作起到了良好的掩护作用,日军虽然也猜测我军大兴土木是有所图谋,但是无奈我方活动都隐藏在地下,日军只能偶尔对我方堑壕进行炮击来发泄下郁闷,无法对我方准备工作施加重大损伤。
就在西集团磨刀霍霍进行战场准备的时候,张治中指挥的东集团却不甘寂寞,于8月19日起大打出手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八一四第一次总攻以来的东部战事。话说1937年8月14日第九集团军发起第一次总攻,八十七师二六一旅(刘安祺)循其美路与其东侧前进,与敌遭遇于陈家行、张家宅、陈家巷一带地区,连战皆捷,一路超越日本海军操场,又一路迫近租界外线之西姚家桥,敌军左翼据点之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在我包围之中。同时,八十七师左翼部队二五九旅(沈发藻)沿黄兴路、大同路、华原路、军工路,以公大纱厂为目标,攻击前进,与敌激战于陆家宅、观音堂,进至公大纱厂,并向引翔港镇攻击。
八月十六日,敌增援的海军陆战队赶到上海,向我各处阵地进犯,我军早有准备,同时出击,予以重创,敌不得逞,且将公大纱厂放弃,八十七师刘漫天团进入占领。在此之前,由武汉调来的十八军九十八师(夏楚中)二九四旅(方靖)于八月十五日晚到达新市区,张治中命其归八十七师师长王敬久指挥,接替军工路、虬江码头一带任务,以便沈发藻旅全力进攻。第三十六师插入八十七、八十八两师之间,并肩攻击前进。八月十五日至十八日,我军各部奋勇攻击,进展至日本海军俱乐部附属园、海军操场、西姚家桥、引翔港亘公大纱厂之线,形成有利态势。但敌大量增援,而且利用公共租界作战,便利很多。8月18日,根据淞沪前指命令,东部前线也进行了调整,第九十八师调出去防止日军登陆,由独立20旅、上海保安总团接替其防务,8月19日17时,张治中接到第87师师长王敬久电话,第87师左翼已突入杨树浦日租界至岳州路附近。张治中决心立即扩大战果,突入贯穿日租界至汇山码头,截断日军左右翼联络,而后向东西两个方向压迫歼灭日军。
张治中当即向淞沪前指通报了他的决心,屈儒(经文)副参谋长翻译给我后,我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说:“第一公共租界很多钢混结构的高层建筑,日军都借以为永备火力支撑点,以我军目前的技术手段是无法予以摧毁的,我军如果沿着街道推进,必然遭受重大伤亡。第二日军用大量装甲车和轻型坦克作为机动力量沿着街道游击,他们可以从横向截断我军突击队,歼灭突前的我军。第三就算我军付出重大代价,不计伤亡,突击到汇山码头,虹口陆战队的重炮和黄浦江上的日军舰炮也会对我军进行猛烈炮击,我军根本无法有效占领汇山码头,只会遭到日军炮火的覆盖。我建议东集团还是根据淞沪前指原来的部署,在X日与西集团统一行动,这样日军就首尾不能相顾。而且目前我们的航空兵和重炮兵部署未定,无法为东集团提供支援,也不能因为东集团的冒然行动就把现有的炮兵实力暴露给日军引起他们警惕,他们现在进攻只会白白消耗中国陆军的有生力量。”刘琨总指挥对我的意见也频频点头,但是令我不解的是,他没有果断命令东集团改变突贯到汇山码头的行动,但是他确实把我的意见作为淞沪前指的建议,而且以书面的形式同时发送给大本营和东集团。我本来还想继续再争论,屈副参谋长拉了拉我的衣袖制止了我。事后他解释说:“淞沪围攻战本来中央军以为日军仅有三四千众,用常元帅嫡系87、88、36、钟松独立旅、上海保安总团加上投入浦东的张发奎部共十余万众没有打不下来的,没想到日军守御有方,而且不断增兵,后继大举登陆在即,这才让炮空坦步均实力雄厚的西北野战集团军群来主攻。原来围攻虹口的第九集团军本来是黄埔嫡系,一二八的功勋部队,幸好刘总指挥是黄埔副总教习,张治中将军的老上级、救命恩人,第九集团军各师长的老师和黄埔教导团时期长官,又声明了西野完成攻击后就把虹*付中央军,才能让他们让出攻击位置,和西野密切配合。不过军功人人想抢,刘总指挥也是把东线交给了第九集团军让他们建功立业,那边就是给张文白独立指挥的,刘总指挥不好太过于干涉他们。再说,从更深层次上讲,东集团提早发起猛攻,正好把日军主力从北部战线吸引到东部去,这对于加强我们西野在北线主攻的突然性能起到很好的作用。”我说:“可是这要多死多少人啊?”屈冷酷地说:“又不是我们要东集团进攻的,是他们不愿意按照前指原定计划行事。刘总指挥经常说,主帅不明,累死三军。”
当晚张治中率重要幕僚进驻江湾叶家花园第87师司令部部署一切,命坦克配属第36、87师,朝百老汇路、唐山路及华德路一线推进,全面总攻据守日租界的日本海军陆战队,规定在20日零点以炮声为号发起总攻。
八月二十日下午九时起,我军冒敌海陆军炽烈火力,继续全线总攻,颇有进展。第三十六师沿天宝路及其两侧进入租界,分由兆丰路、公平路、舟山路等纵线,向东有恒路、唐山路、东熙华德路、东百老汇路(今东大名路)等横线推进。八十七师沈发藻旅以一部据守公大纱厂策应外,自引翔港攻入租界,刘安祺旅自西姚家桥循华德路横线,突入东百老汇路,以与三十六师一○六旅(陈瑞河)会师汇山码头为目的,完成分进合击之任务。一○八旅(杨光裕)二一五团冲到东百老汇路十字街口,为敌战车所阻,其第二营突入巷内,穿户入室,格杀残敌。各部沿途屡遭敌军顽强抵抗,杨树浦敌以战车六辆阻击,并焚烧房屋以阻我军前进。自虹口至杨树浦东段亘十余里之区域,火光数日不熄。我军各纵队之间连络密接,地形熟悉,一面开设进路,一面攻击前进,间或利用屋上进迫,亦颇生效。
二十一日上午三时起,陈瑞河旅两个营、杨光裕旅一个营配属战车五辆,分头向汇山码头突击,战车的平射炮连毁各十字路口敌之机关枪阵地数处,步兵乘机冲锋,向东百老汇路敌阵猛击,将其射手射杀,并夺获重机枪一挺。旋冲入汇山码头阵地,并行火战与白刃战,达到突破而席卷之目的。
果然如我所料,其时岸上之敌虽溃,但驻泊江面的敌舰纷向虬江码头一带下移至其火炮有效射程内,开始向我进入的部队轰击。同时东百老汇路东西两端之敌,受杨树浦及北四川路虹口公园之炮火支援,向汇山码头夹击。我军鏖战良久,敌舰以烧夷弹射来,房屋着火燃烧,致使应支援与推进之企图未能迅速遂行,功亏一篑。此役三十六师一○六旅旅长陈瑞河负重伤,由该旅二一一团团长李志鹏代理。营长李增阵亡,另两个连长身负重伤,有一连官兵均被焚死;战车两辆被毁,战车连连长阵亡两人;一个步兵营生还者仅数十人。此役战斗的悲壮激烈,为中央军市街战最光荣之一幕。虽然中央军的东集团提前发起的攻势确实为西野西集团的虹口总攻增加了突然性,但是我认为这种牺牲是本来可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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