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弯弓从此去,飞箭如雨集

　　以下摘自中国空军霍山将军（淞沪会战时西北陆航第51歼击轰炸大队大队长）的回忆录《壮志凌云》：

　　虹口围歼战中日军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缺乏制空权。而日军失去制空权的主因是8月20日的异常惨烈的嘉定-苏州空战失利。这个史实却是日本人编的军史里面竭力回避，视而不见的。

　　当时敌我双方同时出动了共195架战机拼死缠斗。其中嘉定上空的战斗机空战这是史上最大规模的空战。这个规模仅是计算空对空战机格斗，空对地的机场轰炸等等不算。这场空战消灭了日军的空战能力，之后的虹口日本海军陆战队完全失去制空权，所以才被西北野战军痛宰。

　　1937年8月14日，汤凌云总监飞来广德空军基地指挥西北陆航第51歼击轰炸大队的作战，成功阻击了日本鹿屋航空队对广德的轰炸，击落日本九六式陆攻重轰炸机7架。从第二天开始，第54歼击轰炸大队也逐步来到广德，与我们第51歼击轰炸机大队组成了广德歼击机群，与西北陆航扬州机群配合，在上海战区轮流执行空中巡逻任务。因为此时日本海军航空兵于8月16日对上海战区进行了猛烈攻击，所以我们与日本轰炸机群进行了遭遇战。这个阶段我第51歼击轰炸大队又歼灭了八架敌机。

　　之后的第二天，我们的侦察机和军事情报部门均报告说，发现日军在上海以东群马鞍群岛一带的航空母舰上集结了五十至六十架战斗机。他们的机型是九零舰战、九五舰战、九六舰战等。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与我驱逐机群作决战，夺回淞沪会战制空权。

　　中央空军-西北陆航联合指挥部根据情报，制定了一个伏击日本海航的计划：他们把马丁重轰炸机、第五大队（装备可以俯冲轰炸的霍克战斗机）、第二大队（诺斯罗普轻轰炸机）集中于苏州机场，并散布消息，声称要用重轰炸机去袭击日本本土，用第五大队、第二大队的俯冲轰炸机和轻轰炸机去猛烈空袭虹口日本陆战队，指挥部希望用中央空军的轰炸机部队精华部分作为诱饵，引诱日本海航大举来袭，用西北陆航主力伏击之，歼灭日本海航的战斗机部队主力，从而为南风行动创造条件。

　　联合指挥部把伏击日军战斗机队的任务交给了广德机群。当时广德机群的第51歼击轰炸机大队已经先后击落了17架日机，尤其是第151中队，更是战绩卓著，分队长蒙术是当时西北陆航头号歼击机飞行员。

　　由于西北野战军情报部门已经破译了日本海军密码，预先了解了日军的编队部署和行动时间。根据战争后透露的情况，当时日本海航编组了两个大编队，一个是战斗机编队，他们通过间谍和汉奸的汇报，并参照了我军故意泄露的密码情报，得知我机战斗巡逻的规律，于是他们拼凑了五十架以上的舰载战斗机，企图凭借数量优势硬吃我方在上海上空的战斗巡逻机群。第二个大编队是三十架轰炸机组成的编队，他们的任务是利用中国战斗机被日本战斗机编队纠缠的机会，迅速偷袭苏州机场，歼灭集结在当地的中央空军轰炸机群主力，彻底消除中国空军轰炸航空兵对日本本土和虹口海军陆战队的威胁。

　　8月20日清晨，随着联合指挥部一声令下，我们组队飞向上海上空。

　　这次行动我们人人都知道任务艰巨。一是时机难以把握，从广德到上海的直线飞行距离和从马鞍群岛到上海的基本一样，为了保证有充足油料与日机缠斗，我机群将在收到日军机群起飞的消息后再起飞，如果稍有不慎，我51大队过晚赶到，日机群将以五十余架战斗机围攻我上海上空之巡逻机群，由于我巡逻机群分为南北两股，每股仅仅一个中队，这将造成相当危险的局势。二是，即使我大队及时赶到，敌军仍然占据数量优势。

　　我们事先准备了各种措施，以防万一。

　　指挥部部把沿途的一串串适合迫降的机场或我军阵地位置详情通报给我们每个飞行员，紧急情况下我们可以随时迫降到我军阵地上，陆军相关部队到时候会组织实施救援行动。

　　气象飞机也纷纷出动，实时报回前方气象资料。

　　一架侦察机快速领先飞行做探子，在预定的飞行航线上为我们打探日军动态。

　　上午7点半，我们到达嘉定a上空。飞行高度约五千三百多公尺。

　　正如我们担心的，日军早有预备已经与巡逻的来自扬州机群的第53歼击轰炸大队的一个中队战作一团。他们至少有五十架战机，飞行高度为三千三百多公尺，约36架敌机正在围攻我机，而另外十几架敌机在上空几百米处逆时针盘旋监视。负责监视的敌军编成个大V字形，敌机总数量上对我们占到优势。

　　一见敌机，我们纷纷甩掉副油箱，急速爬高。敌机一见我们，也大部分都放弃了对第53大队巡逻机队的围攻，立刻折过方向，气势汹汹地加速向我们冲了过来。那边他们仅仅留下了十几架战斗机与我巡逻机队纠缠。他们气场强大，完全不同于自8月14日开始空战后我们一直看到的日军那种猥琐样。

　　我下达了必要的命令，就带头俯冲了下去。

　　一分钟后，短兵相接，双方阵形一下子就乱了，变成了打群架一样的单机互殴版。我方西北鹰歼击机在各方面的技术优势立刻显现了出来。当时日本海航最先进的是三菱公司制造的96式战机。后来欧美盟军对96式起的代号是式相对于我方的西北鹰75歼击机有着飞行速度慢，航程短，火力弱，机体脆弱等劣势。九六式舰载战斗机的起落架也是固定式的，驾驶舱没有罩盖，完全是敞开式的。

　　而且就是这种远远落后于西北鹰的九六式舰战，当时日本海航在淞沪战场也只有区区六架。日军更多的是更为落后的双翼九零舰战或者九五舰战等机型。在我第51歼击轰炸大队赶到以前，敌机群围攻的是我第53歼击轰炸大队的一个中队，即使日机占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也没有占到便宜。

　　我亲自带领一个分队，以四指编队向着六架九六舰战冲了过去，这货很好分辨，这时候日本海航的战斗机都是双翼的，只有它们是单翼的。打蛇打七寸，干掉日军最强的，其它的日机就是鱼腩。要说鬼子就是鬼子，很滑溜，他们分成两组三机编队，各自向左右翻侧滚躲到一旁，我急忙提醒编队内的一架长机，他一个右侧翻，带着僚机去对付右侧的日本三机编队去了，我则不知死地直冲过去，给左侧翻的日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果然，日本编队长机看到我竟然还是照直往前冲，高兴地认定我是个蠢货，他马上来个加速右转，想带队靠在了我的侧翼。我其实早有准备，一个向上大回转，机头正好从上面对着那架九六式长机。一阵机枪之后，敌机报销了。我的僚机得到我无线电提醒，很默契地和我一同动作，他也漂亮地点射掉了一架日本僚机，

　　我再把战机急速拉起，恰巧位于刚跑开的残余一架日本僚机机的后方约四百五十米的位置，这个是绝对有利的攻击位置。我加大油门开足马力拉近与敌机的距离。要说鬼子海航飞行员素质真不低，他们这个三机编队被这么干脆打残是因为长机太轻敌了，你看这个敌机以一对二，就能顽抗一番，他做出转身，翻筋斗，急转等一系列特技动作，成功避开我的扫射。敌机还做急转弯反过头来咬住我并向我射击，但敌机这个动作没做好，在我的僚机干扰射击下，他慌乱中射出的枪弹全部射偏，没有一发打中我。我急翻一个筋斗后就到了敌机后方约一百五十米处，然后扣下扳机。枪弹拉着亮弧就射了出去，漂亮的长点射喷射到敌机的引擎上。立刻，敌机机头冒出乌黑的油烟，机身向东面坠落下去。看着敌机最后坠落到地面上像一朵蘑菇一样爆炸开来。

　　当我欣赏完敌机的毁灭，带领僚机返回主战场时，在我面前，至少有六架战机中弹冒烟在往下掉。与此同时，耳机里传来飞行员们兴奋的呐喊声，每个人都在疯狂格斗中杀得兴起。

　　突然，又有一架漆成银灰色的九五舰战向我冲了过来。

　　我正闪开一下准备接招之间，另一架西北鹰在其上方一个大回转，正好从上面对准这架敌机开火，捷足先登把敌机打爆了。我一看编号原来是马步英这个愣小子，立刻破口大骂：“比麻一号你个混子，又把僚机甩了。”他从来不守规矩，老是炫技，经常把自己的僚机甩掉单干，后来他干脆告诉僚机，如果打起来就去和分队另一个长机作三机编队，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马步英知道我又要骂他，干掉日机后随即一个急转，招呼也来不及不打一声就又去战斗了。空中到处是敌机，马步英岂能空回？很快我又在无线电里听到他有特色的的狂笑声：“老大，你帮我鉴证一下战果啊。”我恼火儿地说：“你小子下次再不带僚机玩，就不给你记录战绩。”转睛一看，

　　又是一架九五舰战一晃而过，拉出滚滚浓烟，足足有三倍机身那么长。耳机里又传来分队长蒙术的赞叹声：“萌二威武！”我再一瞧，还有一架九零舰战以奇怪地方式闪过，仔细看看，原来是上面的飞行员已经死翘翘了。估计其手脚还在抽动，所以飞得像抽疯一样。这是蒙术分队罗艺小组的杰作，这个小伙子已经从八一四空战中错误百出的毛头小伙子变成了空中杀手了，战争对人的锻炼和提升是惊人的。

　　满意之余，我发现在我的下方，我们打先锋做探子的侦察机被三架日本战机咬住了。

　　悲催的是，我们这架侦察机不是战斗机，不具备格斗和开火能力。

　　侦察机发疯般地打转转，竭力避开三架敌机的炮火追杀。枪弹在其前后左右纷纷开花。

　　我正要伸出援手之际，晚了。

　　只见两架西北鹰在他们上方一个加速回转，长机一开枪打中了三架追杀他的敌机中最上面的一架的油箱，当场爆炸。

　　那两架西北鹰然后闪开，再一个回转，转头向上，正好对准第二架敌机又是一梭子，第二架敌机当时一个机翼就被打没了。

　　说时迟那时快，第三架敌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西北鹰僚机一个长点射报销了，刹那间其驾驶舱爆成了一团碎玻璃片子。

　　那个神勇的西北鹰双机编队然后擦着我飞过来，其飞行员对我挥挥手，同时开怀大笑的样子，这是分队长蒙术，今天以前他已经击落四架日机，这两架日机击落记录毫无疑问让蒙术成为了中国空中力量的第一批空中王牌歼击机飞行员，也是西北陆航的第一位空中王牌。该组随后驾机向下，为我们的侦察机护航并接出了战场。

　　一架九零舰战从我眼前飞过，显然是在逃离战场。

　　我于是把油门加到超负荷，拉起操作杆。大回转之后就盯上了这架鬼子战机。我心一急，动手早了点，机身还未到位，结果一射未中。

　　我这一炮把自己暴露了。那架敌机一个左回急转，然后机头向下，几乎垂直地冲向地面。

　　我同步也一个左回转并切入其回转轨道的内侧，然后贴着这架敌机一起俯冲，间距小于五十米。我手指一扣扳机，12.7机枪弹正中其机身爆炸，冒出的滚滚浓烟向后朝着我扑面而来。我再加上两梭子，那架鬼子战机就燃成了一团火球，我于是撤了。

　　我方也有损失，就在我前方二百米处有架53大队的西北鹰飞过，其机身涂有两条红杠。这架西北鹰突然爆炸，火焰熊熊。这是159中队队长井星岳）的座机，他就这样死啦死啦的。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的座机肿么就突然爆炸了乜。

　　我驾机回到二千六百多公尺的高度，命令51大队的二十几架西北鹰在这里盘旋编队。少数几架幸存的日本战机落荒而逃，消失在远处，成为几个黑点点。那边纠缠第53大队的日本战机也落荒而逃，战斗就这样结束了。从开始到结束总共就十六分钟时间。

　　奇怪的是，随着日寇战机在天空中的消失，上海的天空平静了，我们在自豪地城市上空漫游，等待着因追杀敌机而跑散的友机归队。

　　这就是我亲身经历的8.20大空战，事后，经联合指挥部通报，在我们于嘉定上空与日本海航战斗机编队激战的时候，三十二架日本轰炸机和攻击机组成的机群也飞向了苏州，在苏州上空有扬州飞来的西北陆航第52歼击轰炸大队的准备伏击日机编队，中央空军第五大队的霍克战机也提前二十分钟升空拦截，然而，由于日本间谍提前发现了中央空军转移马丁重轰炸机的行动（中央空军对自己的本钱十分珍惜），他们在最后时刻用信号弹向日机群报警，使得日轰炸机群提前扔掉*，转向逃走。我歼击机群没有能抓住日机群主力，而日机群在逃跑的半途，遭遇了第54歼击轰炸大队第162中队的战斗巡逻机群的拦截，被击落四架，其他日机落荒而逃。

　　8.20空战最后结果，我军击落日本战斗机36架，轰炸机4架，击伤若干。我方共被击落6架歼击机，四名飞行员受轻伤，二名牺牲，受伤飞行员全部获救，经治疗后都很快又投入战斗。这次空中决战，基本消灭了日本海军航空兵的战斗机部队主力，从此直到西北陆航撤离淞沪战场为止，我军牢牢把握了战场制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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