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秋风吹来,并没有什么麦浪滚滚,只有枯黄的草根。宋吟风摇醒时镜,“这是你们太子府的田产么?怎么像抛荒三十年的。”
时镜以前并未涉及太子府的产业打理,还是这几天太子派人悄悄给她通气,她才弄明白的。记忆中这一块是太子名下的田产,但是现在她也不确定了。
“车夫,找个有人的地儿停下。”时镜伸出脑袋,和赶车的小厮打好招呼,心中警觉起来。
朝堂之中多是皇后刘氏的人,各部都在想方设法地抓殿下的错处,夺殿下手中的兵权,殿下为了保护暗桩,经常会在明面上刻意留些空子。此处若是殿下故意下的套,很可能有齐王和皇后的人。
但是宋吟风在旁边,时镜不敢公然给时墨传消息。
吁————
马儿停在一排低矮瓦房前,几个庄稼汉打扮的汉子在门前捉牌九,袖口撩到胳膊,黝黑的肌肤裸露在外,腱子肉像小山包一样把衣服撑得鼓起。白色坎肩上统一印着黑色太子府简章。
怪不得她今天视察了一圈,任务进度一动不动,原来是问题在这里。天高皇帝远,干吃粮不干事,摸鱼也摸得有点过分了。虽然宋吟风自己也摸鱼,但是她的活还是会完成,这不明摆着是欺负曲烬没人帮忙,管不过来吗。
小厮下车,想要扶宋吟风下车,“太子”
“嘘”宋吟风对小厮竖起手指。把私章交到时镜手里,取下太子妃凤钗,戴上帷帽跳下马车,走到那些庄稼汉面前,“大哥们,可否得空啊?”
庄稼汉常年生活在荒郊野岭,猛一见到身段窈窕的女人,眼光像无骨蛆一样在宋吟风身上来回扫,看的宋吟风生理性反胃,开口道“我家相公仙去,留下几亩良田无人打理,路过此地见诸位都是做庄稼的好手,不知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做个长工。“”
“嘁,原来是个寡妇。”先前看的最狠的汉子一听说是寡妇瞬间没了兴趣,扭头去看牌。
“滚滚滚,晦气,克死男人还有脸出门。”
宋吟风手中帕子一甩,“诸位大哥别着急,相公仙去,家中由我做主,我可以给出双倍工钱,只要将家中良田打理好即可。”
“小娘们,”一汉子唾掉口中草根,哈哈笑,“你知道哥儿几个工钱多少吗?咱们可是给太子府做活,你去窑子里卖也付不起的工钱,但是你给哥儿几个睡一觉,咱们去帮帮你也不是不行。”
宋吟风拉长嗓子喔了一声,“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这里的田都荒了,如何能是给太子府做的呢?殿下盛怒,谁也担待不起啊。”
“呸,什么狗屁太子啦,那个短命鬼,咱们有命种,他也没命吃啊,我们只消坐着就有钱领啦,去你家,你能供着茶请我们收钱吗?”
“就是说,土地撂荒也没事,诸位还照样领工钱?这可是个好差事。”宋吟风语气冷下去,不知为何,听见别人说曲烬短命,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庄稼汉吊儿郎当地站起来,想要掀宋吟风的帷帽,“是啊,小娘子要不跟了哥儿几个,跟我们玩玩,我们也给你工钱。”
工你大爷工!
宋吟风一脚向庄稼汉的下面踹过去,她学过女子防身术,力气不大,但因为是精准打击,虎背熊腰的庄稼汉疼的蹲在地上嗷嗷叫。
“时镜!”
在剩下的庄稼汉站起来之前,时镜捧着私章从马车上下来,“太子妃,账本上记录这处田产今年产收小麦两千石,玉米两千石,各类细粮无数。”
“好,很好。”宋吟风身姿纤细,却挺得直直得,“按市价折算,多少银子,均摊到每个人头上,没钱的签字画押,折算成工钱,下半辈子就给太子府做工抵。”
庄稼汉们虽然一身蛮力,但是宋吟风气势逼人,说话底气十足,数十个庄稼汉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脑中还没计算出来自己要赔多少钱。
“今日我就在此住下了,咱们先把帐算明白,明日再安排以后的事情。”
“太,太子妃这里条件实在简陋,不如您先回去,我们清算明白了,让秦管事报给您。”领头的庄稼汉率先回过神来,想把宋吟风支走。
可惜,他们玩儿这些把戏都是宋吟风玩儿剩下的,先把领导糊弄走,再把工作糊弄过去,等她过几天再来对账本,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秦管事是吧,让他速速来见我。”
随性小厮立刻去收拾房间,每处田产地产都设置了几个房间,给来视察情况的人住,只是太子身边人手不够,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常常没人管,一直闲置着。
宋吟风住出租屋住惯了,并不觉得多艰苦,只是一直要堤防着那些庄稼汉,精神有点累。没想到她还能吃上当领导的苦。
用完晚膳,时镜已经把帐清算明白,每个人分摊到头上是要承担七十八两八钱,要知道一个庄稼汉一月的工钱也就二两银子不到。要他们掏出这么多钱,还不如要了他们的命,个个苦大仇深地跪在院子里。
宋吟风坐在房檐下,后面一左一右架了两簇火把,红珊瑚耳坠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明媚艳丽的脸庞在夜色下更显妩媚,像山中逃出的精怪。
然而此刻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诸位不同意?那咱们就把历年的账本都翻出来,我立刻从太子府再调些人手过来,咱们一年、一年地核,一年、一年地补,如何。”
下面有人开始动摇,小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
宋吟风不做声,她也不会真的去对账本,懒得对不说,对完了这些人也没钱还,就是吓吓他们。
“秦管事到!”守门的大声喊一句。
屋内顿时炸开了锅,“秦管事来了。”
“秦管事,秦管事。”
“秦管事来了,看她神气什么。”
宋吟风眼皮微微抬起,坐下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坐在向她鞠躬行李,“不知太子妃亲临,老奴来迟了。”
“知道迟了就好,本宫已经处理好了,你从时镜那里领了账本,让他们该赔钱赔钱,该画押画押。”宋吟风不喜拖沓,也不管秦管家是谁,只要她的目的达到就成。
“太子妃,是老奴失职,没有管教好他们,日后一定加倍勤恳干活绝不偷懒,太子妃就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一辈子的庄稼汉,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太子殿下菩萨心肠,爱民如子,一定不忍心把他们逼上绝境的。”
嚯,道德绑架!
可惜了,宋吟风道德底线并不高。
不提曲烬还好,一想到这些人一边坑着曲烬的钱,一边还咒他短命,宋吟风更气了,“确实,都不容易,秦管事真是好心肠。”
“谢太子”
“那秦管家就替他们把钱补上吧,反正这账本也是经秦管家之手呈上来的,既然如此,就由秦管事一并负责好了,本宫乏了,回去休息吧。”
宋吟风心中冷笑一声,带着时镜走了。道德绑架她?她一个风险转移,让他们自己去撕吧。
不过在外头跑了一天,确实很累,宋吟风进屋就打算睡觉,然而一进门,她闻到一股劣质的香味。
她是易过敏体制,一过敏就要去医院挂水,所以对气味很敏感,她记得离开时没有这股味道。秦管家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人,保不齐是谁想害她。用茶水打湿手绢,蒙住鼻子,在屋内翻翻找找。
墙角立着一个劣质香炉,气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宋吟风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抱着香炉悄悄溜到时镜的房间,这次他们出门只带了小厮,并未带护卫,这里离太子府有一个时辰的车程,宋吟风不敢大意。
她敲了敲时镜的房门,小声喊:“时镜,你睡了吗?”
时镜从踏入这处田产就觉得不对,见到秦管家腰上的玉佩,她立刻认出来,这是皇后一族旁枝的家族配饰。她想传信给时墨,但是此处偏僻,用信号箭太过明显。
她先去给宋吟风开门,“太子妃,怎么了?”
“你闻闻,这是什么?”宋吟风把香炉凑到时镜面前。
时镜后退一步,用手扇了扇,立刻捂住口鼻,“迷魂香。”
草(一种植物)
幸亏她机智,先把里头的香扑熄了,不然以她的睡眠质量,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你有办法联系太子府吗?”
时镜武功不比时墨,外头数十个蛮力如牛的庄稼汉,秦管事还带了好几个护卫,硬拼不可取。但是她又不能暴露自己在太子府的身份,纠结要不要告诉宋吟风实情。
“你和时墨,你们两个处对象,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吗?小情人都没点秘密吗?想想,快想想。”
时镜恍然大悟,“对对对,时墨兄长给过我一个信号箭,让我有事就发信号箭,他会赶来救我。”
“还挺浪漫,那快发啊。”
“那个箭动静太大了,我怕把他们逼急了,他们直接动手,兄长赶不过来。”
宋吟风抱着香炉转了一圈,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一会儿我去把厨房烧了,把人都引过去,你去东面发信号箭,发完以后到我的房间碰面,如果他们动手,咱们还能占个先机。”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就是因为她在,太子才撤了暗卫。本以为今天只是出府逛逛,谁知道会踏入险境。
“时镜,搏一搏还有一线生机,等着就是死路一条。我把你带出来,就得把你全须全尾地还给时墨,放心吧,我机灵着呢。”
时镜鼻头泛酸,她短暂地忘了自己的身份,抱了抱宋吟风,“那你务必小心,殿下也在等你。”
“行动!”
这比她前世斥巨资玩的沉浸式密室逃脱刺激多了,宋吟风把繁重的裙摆打结,猫着腰往厨房走去。
月色皎洁,去厨房要从庄稼汉睡觉的院子穿过去,庄稼汉们的呼噜震天响,宋吟风拎着裙子的手微微发抖,万一中途遇上个起夜放水,吃宵夜的,她那套防身术不知道够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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