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一方巨大的药池,以寒玉砌成,池面薄薄的水雾缭绕,曲烬坐在中央,只露出半个胸膛,墨发在水中如藻荇飘散,浑身透着潮/红,宛如枝头坠着的红桑果。
宋吟风忽略了这画面有多少儿不宜,因为她现在的医术是系统开挂的,一眼就看出曲烬情况不妙,扑通一声跳到池子里。
妈呀冻死了。
像是有一万跟冰针精准地插入毛孔,宋吟风手脚并用地爬上来,“时墨,快把殿下捞上来,这水会冻死他的。”
时墨解释道:“钩吻发作时,静脉逆行,内体如烈火烹油,灼热难耐,泡在池中,凉水的寒气可以减缓灼烧感。”
“凉水只可以暂时减缓灼肌肤表面的灼烧感,但是寒气堵塞毛孔,体内热气不散,早晚把五脏六腑烧坏,殿下泡了多久了?”
“太子近日内力消耗过大,压不住毒素,今晨太子妃走后没多久,便毒发了。”
算算已经快十个时辰了,宋吟风觉得自己半条命也跟着快没了,“快去把他给我捞上来!”
“太子妃说的,老夫也想过,但是中了钩吻就无活着的道理,殿下这命也是吊一日算一日,虽说会损伤内体,但总比丢了命强啊。”薛大夫也算是医者翘楚,他如此说,这毒断然不是轻易可解的。宋吟风能瞧出问题所在,却不同药理。
急得在原处团团装。
做个任务,死里逃生一趟,总不能和曲烬再一块儿死啊。
啊,她忽然想起来,做任务的积分还没用,她立刻调出系统,“我的任务积分,可以用来换曲烬的解药吗?”
系统:“可以是可以,但是对你来说有点难,这样做相当于开启了最大的任务之一,你现在能力不够,规定时间内完不成任务,也会被抹杀的哦。”
两害相权取其轻,晚死总比早死好。
宋吟风:“开启。”
很快,她进入了任务说明,也是曲烬的专属医疗体系。这个任务就是帮曲烬解毒,但是因为受世界的逻辑限制,她不能直接获得解药,而是需要根据线索提示自己去找。
系统只会根据积分提示药的位置和用法。
宋吟风给自己准备的积分只够查看缓解病情的药方,她一口气全花了,撕下自己的裙子,捡了快刚刚灭掉的碳做笔,凑合着把药方记下来,“薛大夫,劳烦您按照这药方抓一帖药,时墨现在立刻将殿下捞出来。”
薛大夫接过药方,揪着胡子,犹豫不决,时墨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宋吟风的身份还没完全洗白,要是她趁乱作怪,殿下必然无力招架。
宋吟风心知二人不信任自己,对薛大夫说:“烈阳草属火,入体内易与钩吻相容,辅以其他温性药物,将热气从周身肌肤引出,毒素混在热气中,也随之排出,薛大夫信我一回,殿下是我夫君,我决计不会害他。”
薛大夫又将药方读了两遍,“可这烈阳草若是引不出来,殿下高热不退,风险太高了。”
“薛大夫言下之意是此计可行了,都是九死一生,何不信太子妃一回。”时镜夺过药方,“太子妃,我去看着药童煎药。”
时镜和宋吟风经此一难,关系拉近不少,加上宋吟风先前临危不乱,对她多加照拂时镜比其他两人更信她。
“时墨兄长,你若不把殿下扶起来,我就亲自去了。”
“时墨,”宋吟风轻声说,“如果殿下去了,我给他陪葬。”
此话一出,三人都静了,只剩药池浅浅的水波声,时墨看着宋吟风,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时镜拉了拉她的衣服,“太子妃”
宋吟风安抚性地握了下她的手,“你先去。”
“卑职这就将殿下送回寝殿。”
暗卫不知从何处飘来,四人如鬼魅一般,宋吟风低低尖叫一生。几人悄无声息地将曲烬送回寝殿。
“送瓶酒来,还有剪子和温水。”
宋吟风坐在床边,将酒按照七比一倒入温水里,制成酒精,利落剪开曲烬的衣裳,自腰线向上全部裸在空中,露出整个胸膛和肩颈。
时墨剑出到一半,感觉不太对,又按了回去。
宋吟风瞥了他一眼,声音冷淡,“见不惯就出去。”
打湿的细棉巾在曲烬身上反复擦拭,脱离了生冷的井水,他烫得像个小火炉,宋吟风只能先用物理降温,让他稍微舒服些。
擦了不知道多久,门被推开,“太子妃,药好了。”
“呀!”时镜端着药背过身去,太子妃果然和普通女子不同,也太生猛了些。
时镜好歹是女孩子,宋吟风态度没有那么不耐,亲自去端了药,“你去门口守着吧,有事儿我还叫你。”
好在曲烬喝药似乎已经喝成习惯,勺子递到嘴边,他自己就知道往下咽。双眼虽紧紧闭着,但是眼尾那一抹红却依旧勾人心魄,唇形姣好,褐色的汤汁流了些在嘴角,宋吟风轻轻给他拭去,他乖乖地,一动不动,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却得一副纯良无害的样貌。
“妖孽啊。”宋吟风走个神,欣赏了一下美貌,又继续给他擦拭。
烈阳草药性起来后,灼烧感超过了曲烬的忍耐力,浑身汗湿,宋吟风一边还未擦完,另一边又冒出来,像脱水的鱼,在榻上挣扎,下唇咬的死紧,渗出点点血丝。
宋吟风看着,松了一口气,排毒的过程虽然痛苦些,但是能让他在平日里好受点,但他看着又实在可怜,宋吟风揉了揉他的耳垂,低声哄道:“难受就叫出来,没人笑话你。”
说罢,又用指腹揉开他的下唇,将那可怜的唇瓣从齿间解救出来。
一直到晌午,曲烬的高热才渐渐退去,宋吟风差时镜进来换过两次水,一直给他擦到他不哼唧才算。不知几时,宋吟风也失了意识,趴在床榻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暮色四合,霞光半霰。
曲烬觉得口中像堵了一嘴沙,渴得厉害。他想说话,张了张嘴,嗓子哑着说不出来。发现自己不在药汤中,而在寝殿。扭头就看见宋吟风趴在他床边,睡得正酣。
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有烧焦的痕迹,头发也胡乱裹成一团,脸上蹭着几道黑印,只有搭在他枕边的小手还白白净净的,只是掌心发红。
他哑声笑了笑,知道的以为这是太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从街上捡回来的小乞丐。
他一动,宋吟风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一骨碌坐起来,“你醒了,好点了吗?还有哪儿不舒服?”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宋吟风立刻懂了,给他倒了一盏茶,“我一直叫人温着。”
曲烬喝完,那热茶仿佛从喉管流进了心里,整颗心都暖融融的。他上次抱怨茶是凉的,不过是想逗逗她,谁料到她今日还记得。
喝口茶的功夫,时墨,时镜,薛大夫全进来了。宋吟风只有个解毒的医疗技能,不太能说出一二三,推脱着让薛大夫给曲烬检查。
只见薛大夫脸上表情一会儿一变,最后惊喜道:“毒暂时是稳住了,而且没有井水的凉气入体,身子竟比毒法前还好了几分。太子妃妙手仁心,是老夫见识浅薄了。”
宋吟风赶忙虚扶一把薛大夫,“我也是碰巧,比不得薛大夫医术高明,日后还要靠薛大夫多调理。”
时镜开心地蹦上来,挽住宋吟风的手臂,“太子妃胆识过人,有勇有谋,医术还如此高超,幸亏昨夜有太子妃在,不然如此凶险,可过不去了。”
时墨低头盯着鞋尖,委屈巴巴。昨晚实属他闹的最凶,可他也是担心殿下安危,再说太子妃先前才因为齐王要死要活,怎的忽然就变得医术高超,还敢以命做赌,深深吸了口气,他走到宋吟风面前,跪下行了个大礼,“昨夜是卑职有眼无珠,差点延误殿下救治时机,请殿下,太子妃责罚。”
宋吟风根本不会把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往心里放,只是,通过这次她也意识到,讨好曲烬还不够,他身边都是甘愿为他卖命的,没点地位以后完成任务肯定阻力重重。
她扶起时墨,“没事没事,你是殿下最信任的下属,昨夜也是心急,殿下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太子妃。”
“好了,无事就退下吧,本王乏了。”待几人说了会话,把昨夜的事情说开,曲烬就开始清人。
宋吟风想跟着几人准备出去,被曲烬留下,“太子妃留下吧,本王身边需要个人照料。”
宋吟风:“???你叫个丫鬟进来不就行了,我要回去睡觉。”
时镜忙出来帮腔,“府中丫鬟不懂医术,太子妃就辛苦些吧,回去给妾您锤腰捏肩,还给您做做喜欢的锅子。”
宋吟风声音冷了冷,“还自称妾呢,也不别扭。”
两人互相推搡着,只留宋吟风还在房内。曲烬穿着亵衣,胸口大氅靠在软枕上,眉眼含笑,目光温柔如水。
宋吟风被她看的别扭,坐到脚踏上,毫无形象,双目失神地看着地面,“还好你醒了,不然我可怎么办。”
听这话,曲烬一口气没提上来,咳得脸色通红,宋吟风给他喂茶,又给他顺气。从上至下抚着他的胸膛,不时蹭过他的肌肤。他觉着消失的灼热再渡席卷而来,忍不住抬手,将宋吟风耳边的碎发撩到她耳后,指节不留痕迹地蹭过她脸颊,“我死了又不要你陪葬,紧张什么。”
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宋吟风抠着茶杯坐在床榻上,“我年纪轻轻,可不想守活寡。”
她气鼓鼓地,脸颊都涨起来,脸上的两道黑印更显滑稽,真是愈发可爱了,曲烬又用指节剐了一下她的脸颊,“那太子妃还是去换身衣服吧,现在这样,比收活寡好不了多少。”
“你!”宋吟风作势要打他,被曲烬捏住手腕,脸上笑意骤然收起。看她手心里全是被扎出的细小伤口,“谁伤的你?”
宋吟风眼珠一转,把胳膊腿全部亮出来,“还有这里这里,超级痛诶。”
将田庄的事情细细给曲烬复述一遍,又暗暗夸了自己如何进行尽力,对方如何赶尽杀绝,自己又是怎么英勇机智,等曲烬脸色难看到要杀人的程度,宋吟风才收了声。
“下次受伤了,先紧着自己,让时墨看顾我就行。”曲烬轻轻碰了一下她手臂上的淤青,就收回手。时镜尚且难以应付,她手无寸铁,该是害怕极了。
“先去叫薛大夫看看伤,末了好好休息,旁的事先放一放。”
宋吟风又累又困,还浑身疼,不想睡那贵妃榻,开开心心回霜雪殿补觉去。寝殿内只留曲烬一人,至小访便名医无数,皆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他全不在意,二十五年,足够他做完该做的事,只是宋吟风这样贸然闯进他的生命,又这样依赖欢喜他,他若死了,她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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