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里佳期
那夜，争鸣梦到驰渊在上课时突然晕倒在了自己怀里，几乎整个人压在了自己身上。
然后，两腿间的某处突然一阵颤抖。
“该死！”争鸣清醒过来。
活了这么多年，这种反应只要一出现，他就知道自己又是在做梦。
只不过这是第一次，有那么一个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从起床到出门，争鸣都是一副魂不守舍，但又……挺幸福的模样。
以致在校门外碰到峰峰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精神怎么不大好的样子？”
第二句话是：“眼神中却有一丝真心的愉悦，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争鸣瞥了一眼李丛峰：“你特么属蛔虫的？”
“我果然猜对了，快给我讲讲。”峰峰简直要扑到争鸣身上。
“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赵云突然幽幽地打旁边来了这么一句，吓得峰峰不轻，“李丛峰同学，你是庭花还是月？”
“小赵云，少惹你峰哥！”峰峰作势就要追上去揍赵云。
争鸣有所预感地回头一看，果然捕捉到了驰渊的身影：“早啊。”
“早。”驰渊笑道。
“同学们，今天我们晚一些开始军训，大家先把这份家庭信息调查表填一下。”美女班长在讲台上说罢便将薄薄的表格分了下去。
“话说班长叫啥来着？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争鸣就随口来了这么一句，便立刻遭到了身边两人的攻击。
当然不会是驰渊，而是赵云和峰峰。李丛峰同学今天被某人的春梦吊得心底直痒痒，舍弃了一众女同学，破天荒地和他们坐到了一起。
“班长的美名早就传遍一中了，你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你家真的没通网吗？”
“给我记住了！她叫赵梦柔！”小赵云温润君子竟也有迷恋世俗的一天。
驰渊在一旁捂嘴一笑，与李丛峰同学交换了一个吃瓜群众的眼神。
争鸣却没懂，侧身将自己英俊的面容挡在了两人中间：“你俩有啥好挤眉弄眼的？”
“没什么，本以为你终于开窍了，没想到……唉，朽木！”峰峰笑着叹道。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赵梦柔语气轻柔，目光洁净，颇有书香门第的文艺风范。
赵云方才为人家而激动，现在人来了，却像个闷葫芦似的，一言不发。
争鸣本着乐于助人，你不说我说的原则，道：“在夸班长你的名字好听，有什么寓意吗？”
“你们猜猜？”赵梦柔将表格发给他们，笑盈盈道，“给你们点时间，等我发完了回来揭晓答案。”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赵云小声道。
“赵云同学不愧是我的本家。”赵梦柔刚欲走，微微一愣，回过头来。
“名字是好名字，不过这寓意嘛……好像也就小赵云能猜出来。”峰峰感叹道，“该不会是喜欢人家，一直在研究吧？或者更变态，一直在打探人家的消息？”
赵云红着脸摇手道：“没有的事！我真的是开学刚认识的班长！”
“我作证。”驰渊适时伸出援手。
“我们家小渊都这么说了，李丛峰同学你不服也得服，人家就是肚子里有东西，谁都能跟你似的？除了游戏和妹子，脑袋里就没其他。”争鸣道。
“呵，还‘我们家小渊’，搞得人家校草承认似的。”峰峰展现出他最后的倔强后，便坐直身子开始认真填写表格了。
争鸣看向驰渊，似乎想寻求后者的支持。
驰渊并不表态，手中笔尖游走：“别闹了，赶紧写完还要下去军训呢。”
“好。”
争鸣的视线无意中滑过驰渊的家庭信息表，只见父母家人信息全部空着，备注栏里静静地躺着“父母亡故”四个隽秀的小字。
“争哥，你爹不是在家开农场吗？怎么工作填的公务员？”趁着争鸣纳闷的功夫，峰峰已经把头伸了过来。
争鸣忙收回目光道：“哦。我爹说开农场那是他亲近大自然的天性使然，算是爱好，公务员才是工作。”
“我陆叔真行，赚两份钱，堪称当代好男人典范。”
“怎么？争鸣同学的父亲不姓争啊？”赵云伸着脑袋问道。
不待争鸣开口，峰峰便抢答道：“争哥随妈姓，她姐姐随爹姓陆。”
“争鸣同学还有个姐姐？真羡慕。”
“可不。”
……
一来二去，赵云和峰峰就“独生子女的劣势”这一命题直接跨过挤在中间的两人开始了交流，然后嫌脖子举得太累，便一起下了楼，临走都丝毫没想起来后面的两人。
“你爸姓陆？”驰渊少有地对一件事情表现出兴趣。
“嗯，你要看看吗？”争鸣赶紧抓住机会，甩了甩手中的信息调查表。
驰渊抿了抿嘴，摇头道：“不了。”
争鸣眼中光彩流转，一下便窥透了对方的内心：“原来他是不想和我互换。”
这是争鸣通过《摸鱼指南》获得的第五个技能，可以说是阉割版的读心术，可以大致感受到特定对象的想法，而且会自动屏蔽黄赌毒等不良信息。
争鸣选择的特定对象当然是驰渊，今天他就要看看这家伙明明挺喜欢自己，为什么总要装作毫不在意。
“那你帮我交上去。”争鸣不由分说地将表格塞给他，然后跑到了门口。
争鸣此举的意思显然是：你看我的吧，我不看你的。
但驰渊这种时候又偏偏自尊得厉害，所以争鸣站在门口远远接收到了一条信息：【他这么相信我，我更不能随便偷看。】
争鸣：“……”
今天的分组训练，争鸣和驰渊又是同一组，而且站位正面对面。
【怎么又跟这家伙一组！】
争鸣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整整一个上午，但凡是遇到争鸣，驰渊几乎都会抱怨一番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而争鸣在读心术的强力加持下，终于明白自己原来是个讨厌鬼。
临近中午。
“同学们表现不错，所以我带了水来，规则还是我来定。”烈日炎炎，与教官的一脸坏笑遥相呼应。
“大家男女分开，抽签比赛做俯卧撑，做得多的可以得到水，同样可以送给同学，而且必须接受。”
此语一出，叫苦之声迭起。
“教官大大，已经很累了好不好！”
“我不要和争鸣一组！”
“教官！咱班男生有二十五个！”
教官早有准备道：“没关系，争鸣同学轮空。水资源这么珍贵，给他浪费……”
“教官明智！”
争鸣可怜巴巴的表情恰被驰渊尽收眼底，后者竟是微微一笑。
“好你个白眼狼，幸灾乐祸！”争鸣还没来得及读心便扑了上去，也算是发泄一下憋了一上午的怨气。
驰渊利索地来回躲闪着，同时举手道：“报告教官，有没有什么额外的规则，比如能做一百个的可不可以多得到一瓶水。”
争鸣这才停了下来，细心倾听着驰渊的心声：【给这讨厌鬼也整一瓶。】
“可以，同学们要真能连做一百个俯卧撑，一瓶水还不是小菜一碟！”教官大大方方道，“你要试试吗？”
“试一下。”驰渊表面上颇为谦虚，争鸣却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那这水我就收下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三班的同学再次被震撼了，那看起来瘦小的身躯竟蕴含着如此能量。
“九十九！一百！驰渊同学好棒！”
“驰哥，水来了。”峰峰屁颠地拿过两瓶水来，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交到了驰渊手中。
“我不是混混，别喊我驰哥。”驰渊毫不客气地接过矿泉水，目光颇具挑衅意味地看向争鸣：【你说是不是，大混子。】
然后便将一瓶水扔了过来：“请你了，互不相欠了。”
争鸣接过水，听到他的心声却是：【以前我欠你，现在你也欠我了。】
“口是心非！”争鸣笑着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驰渊耳朵倒是灵得很。
“我说小渊亲自为我赢的水真好喝。”
“口是心非！”驰渊模仿着刚刚争鸣的语气道。
下午的军训依然艰苦，几个女生体力不支已经倒下被送进了人满为患的医务室。
练习踢正步时，争鸣和驰渊是遥遥相对的。
也就是说，争鸣可以时刻了解驰渊的内心活动，想想就刺激！
【他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他为什么要怪笑？】
【他是不是有病？】
争鸣：“……”
【又来了！】
驰渊的目光突然变得浑浊，争鸣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失魂之症，然后便离队上前扶住了几乎要晕倒的驰渊。
“报告教官，驰渊同学中暑了，我请求带他去医务室看一下。”
【我没有……，别带我去医务……】驰渊的思维已经断断续续，浑浊不清了。
“去吧。”教官对这两个身体素质出众的学生倒是还不错。
争鸣扶着驰渊出了队伍，后者努力想说什么，可就是说不出口。
“我知道，带你回教室歇会儿，不去医务室。”争鸣说罢，驰渊便放心地昏了过去。
驰渊是被争鸣背回教室的。
这人都晕过去了，扶着反而费劲儿。
艳阳高照，两人身体相贴的部分都已经汗流如雨。
争鸣将驰渊放在座位上，也不知道失魂之症应该怎么处理，只好就那么在一旁等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争鸣，争鸣。”
“唔。”争鸣艰难地张开困顿的双眼，“我怎么反而睡着了？”
“谁知道，你昨晚没睡好吧？”驰渊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这次谢谢你帮我解围了。”
争鸣迷瞪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正色道：“你不要说谢谢，真的想谢就跟我说实话，你这到底什么病！”
“我……”
“还有你刚才晕倒的时候一直在喊‘娘’……驰渊，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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