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哦!原来,你也在这
九宫山上。
延绵千里的野桃花灿若云霞。
这里，的确是观赏春光的好地方。
皇甫惊云和方楸瑛坐在山顶八角凉亭里喝酒。
“皇甫兄，你最近研究的怎么样？”自家妹子如今是朝不保夕，方楸瑛着急啊！他可没那闲工夫看桃花。
“有点儿眉目了！”皇甫惊云无耐地叹了口气：“虽然我一直都钻研蛊道。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学识浅薄了！”越是研究，越是觉得自己无知。“你怎么突然到九宫山了？”方楸瑛可一直都是个大忙人啊！
“有点儿事儿要办。”方楸瑛无奈地仰头干了杯中酒苦笑：“于是，顺道就过来看看八妹了！”
“这两个月她还算老实！”皇甫惊云看着远处的桃花。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是啊！
那丫头看上去老实了。可是，他却快要崩溃了。
她一直一直问他。为什么她突然多了个师兄？为什么她好像很多事情记不住了？为什么有些事情明明记得好好的。可是好像莫名其妙少了一段儿？为什么她的蛊灵会沉睡？为什么她老是感觉心口疼却找不到原因？为什么她会中阿罗盘陀的毒？为什么……
老天！
十万个为什么啊这是！他怎么解释？
估计天司夜阑那边也是一片混乱。因为，有些记忆的缺失，会直接让他对很多事情无法判断。
方楸瑛无奈地揪了揪鼻梁。心力交瘁道：“天司就没有那么老实了！我们快疯了！”
果然！
皇甫惊云转头看着方楸瑛：“天司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很快适应他所在的环境！”
“是很快就适应了！”方楸瑛摊了摊手：“可是，你知道吗？他现在变得越来越嗜杀，多疑了。他的转变实在是太快了。让我们猝不及防。原本制定好的很多计划都被他打断了。搞得我们越来越忙，疲于奔命。”
“天司夜阑那个人原本就多疑。如今，中了忘蛊。记忆的缺失，会让他的内心产生很多变化。你们能做的。就只能是拖时间了。要是等他冲破了忘蛊，而我这边还没有任何进展。师妹又危在旦夕……以天司那个人的性格。他一定会拼死上九宫山的。到时候，他绝对会和师妹双双殉情。想必，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更不是师妹想要看到的……”
方楸瑛点头。很显然，他非常赞同皇甫惊云的看法。如今，时间便是生命。他们这边，没有谁愿意看到那样的结局。
沉默了良久，皇甫惊云突然道：“我最近可是听说，天司和东晋梁家杠上了！”
提到这茬方楸瑛就更头痛：“上次，梁玉华派人暗杀天司。表面上是一明，两暗，三拨人。可是，我却硬是给堵了另外两波暗。因此，去杀天司的人总共是五拨人。一明，四暗才是最准确的。很显然，梁玉华是非要置天司于死地了。可是，天司中了摧心掌却又活着回去了。这大大出乎了梁玉华的预料。梁玉华那边顿时乱了阵脚。
天司虽然失去了部分记忆。可是，以往积累的情报系统让他很快便适应了大环境。他很明白，这种时候和梁家谈那都是废话。说一百句废话不如杀一个人。这不，硬是和梁家杠上了。
一方面大肆铲除梁玉华和梁先堂布置在边关的势力。一边方面收集了不少梁玉华暗杀他的证据，一状告到了皇帝面前去了。
现在，天司是抓着道理不放。揪着梁玉华的肉就要撕两口。
皇帝也头痛啊！
一开始，梁先堂和梁玉华争得你死我活他看戏看得可开心了。可是，现在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皇后先是哭，然后喊冤。梁先堂一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顺势翻出梁玉华早年间残害皇嗣的旧事儿。试图将皇后拉下来。彻底铲除皇后这个碍眼的叛徒。
因此，现在的东晋朝堂一片混乱。都是两个梁家和天司夜阑在扯皮。”
“够热闹啊！”
“是够热闹啊！可是，我们这些跑腿的就难捱了啊！”方楸瑛一脸苦逼！
“我还听说，天司正将手伸向南秦！”那可是一个泥潭啊！如今的南秦国内一片混乱。军阀割据，土匪遍地。饿殍满地，民不聊生。甚至就连西越都派了大量的官员，以安抚边境难民为由入驻南秦边境城市。更甚者，其余三国国内贩卖的奴隶大多都来自南秦。
国破山河碎，百姓成奴隶啊！
“就算天司不去，梁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今，天司只是顺手从梁家手里将地盘抢过来。”方楸瑛脸上的表情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然后，入驻进去。梁家在边境的势力越来越少，朝堂上，梁家又在和天司扯皮。如此一来，也只能干瞪眼！”
“天司这手段不错！让梁家打头阵。梁家家大业大，白痴一定不少。到时候，绝对会在南秦边境城市把名声弄臭。到这个时候，天司再出手。将名声臭了的梁家赶走。剩下来的就是笼络人心。”皇甫惊云不傻。只要稍微动动脑子便也就能够猜到七七八八了。梁玉华刺杀他天司夜阑，也只是给了天司夜阑一个发难的契机罢了。说不得，天司夜阑他就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呢？只有自身死于度外的气魄。才能干的出走险棋的事儿。也就只有这样，才会赚得更大的赢面。
这是真正的冒险者的游戏，刀尖上的舞蹈。
可不是脑子聪明就能玩儿得了的。
要等得起，玩儿得起，疯得起，舍得拿命去赌。
能站在那个舞台上的。必须要有疯狂又理智的睿智头脑才成。
很显然，天司夜阑便是这样的人。
听了皇甫惊云的话，方楸瑛端着杯中的酒久久没有喝下去。皇甫惊云说到了点子上。他无力去反驳什么。天司夜阑擅长步步为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也重情重义。这也是他跟着天司夜阑去闯，拿天司夜阑当兄弟的原因。
并且，他很清楚。天司夜阑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可是，他确是八妹一个人的好人。
想起八妹……
“哎！皇甫，我八妹呢？”方楸瑛到处望也没有望到自家八妹。方才不是和白鹿在不远处的桃花林玩儿吗？
皇甫惊云丢下酒杯。起身往凉亭外走去。顺手招来一个师妹的贴身丫鬟。
“小姐呢？”
那个丫鬟恭敬毕恭毕敬地上前跪下：“回禀主人。小姐和白鹿到山腰去玩儿的时候。正好遇上从镇里赶来求医的罗老汉！小姐说，罗奶奶病情比较急。派奴婢前来给主人回个话儿。便匆匆下山望镇里去了。”
“镇里去了？”方楸瑛瞪圆了牛眼睛。
“怎么了？”皇甫惊云莫名其妙地瞅着方楸瑛：“师妹经常去镇里玩儿。免费为镇里百姓诊治。因此，她对那里很熟。你不用担心！”
方楸瑛跺了跺脚：“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啊！”
“你担心个屁啊！”皇甫惊云也烦了。哪儿来那么多事儿？“难道成天让师妹在这山里你才放心？”
“今日，天司会在镇里歇息啊！”方楸瑛一跺脚。便身如纸鸢般飘向了山下。
“天司夜阑也来了？”皇甫惊云磨着牙：“还在镇里？窝草！出大事儿了！”
那个扫把星会害死师妹的！
皇甫惊云一提气，便飞身去追赶方楸瑛去了……
方吟霜戴着白纱斗笠，从罗奶奶家出来。神骏高贵的白鹿就跟在她身后。
罗奶奶只是年纪大了，有些高血压的问题。只要坚持服药，控制饮食便是最好。可是，罗奶奶偏偏喜欢吃肉。罗爷爷爱妻心切，也就顺着罗奶奶了。可是，问题也来了啊！
罗家在当地算是富户。家庭条件好。子女也孝顺。自然，老人想要什么，子女都会尽量满足。对于他们来说，晚辈孝敬老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他们的孝心有时候是催命符啊！
方吟霜说了罗家一大家子一顿。随后，他们再三保证，将来一定严格控制罗奶奶饮食。方吟霜这才离开了罗家。
遇上不配合的病人和家属真的很心累啊！
正在烦恼……
白鹿突然跳到了方吟霜的面前。正好将原本会撞在方吟霜身上的小家伙挡住。一直在往后看的小家伙，直到撞在了白鹿的身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撞到别人……不！是撞到白鹿了。
“嘿嘿……”孩子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勺：“白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霜霜姐，我娘过来追我了！”
“你是不是又调皮了？”方吟霜牵着孩子的手便开跑。这孩子叫裴羽。八岁了，调皮捣蛋得不行。可是，孩子本身很聪明。为此，他爹妈可是伤透了脑筋。上次，他爹就和她聊过。打算送裴羽去学门手艺。将来好赚钱，娶妻生子。可是，裴羽却不屑一顾。
“我没有！”孩子无辜地苦着脸：“是我爹硬要让我去学堂。可我不想去！”
“那你想干嘛？”这小屁孩儿还挺叛逆啊！
“我想习武！”裴羽一边跑一边比划着做舞剑的动作：“习武当兵才是男儿该做的！”
“嘿！”方吟霜像发现了新大陆：“你这孩子还挺有想法啊！”
裴羽自豪地仰起头：“霜霜姐也觉得我的想法很正确？”
“是啊！”方吟霜点了点头：“有自己的理想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哦！不过，习武是可以。可你大字不识一个啊！那将来就算你武功盖世。世人一提起你裴羽，人家也只会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欸！”
“好像也是！”裴羽闻言，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就这么一停顿。裴羽的娘追了过来。嗯！手里还提着一鸡毛掸子。而裴羽的父亲则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眼神不善地瞅着裴羽。看样子，裴羽随时都会享受“男女双打”的待遇。
当裴羽的爹妈看到和裴羽在一起的是方吟霜。便和善地对方吟霜打招呼：“霜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哦！我去罗奶奶家一趟。这不，一出罗奶奶家。便遇到了你们。”
裴羽爹妈一听顿时有些尴尬。裴羽的爹瞪着裴羽这死孩子怒道：“还不过来。别吵到霜小姐！”霜小姐那可是山上皇甫公子的妹妹。他们谁都不敢惹啊！
再说了，霜小姐妙手仁心。这镇上的人，谁不心服口服地对霜小姐恭恭敬敬？
“无碍的！”方吟霜笑道：“我见这小家伙喜欢习武。要不，就让他去山上随我师兄吧！”
“真的？”裴羽高兴地快要飞起来了。
那裴羽的爹妈更是不敢置信地呆愣在当地。
“别高兴得太早！”方吟霜笑着瞪了一眼裴羽：“你要好好读书。等你十二岁了再说！我师兄学识很高的。要是你的学问太低了，他可不会收你！”反正师兄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个徒弟也不错。
啊！
偌大的山庄，每个人都对师兄毕恭毕敬。师兄其实蛮寂寞的。要是不寂寞，他至于有事儿没事儿去抓蛇做蛇肉干？这裴羽性格开朗，正好让安静的山庄热闹一下。
再说，这裴羽可是个好苗子啊！假以时日，一定是个不错的人才呢！
“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裴羽狂点头。在地上直蹦哒，激动地快要昏过去了：“我一定还好好读书的！”
“那就好！”方吟霜揉了揉孩子毛绒绒的小脑袋。对裴羽的爹妈笑道：“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当真是祖上烧高香了啊！居然会有种好事儿？
当皇甫公子的徒弟？
他们该不是在做梦吧？
“那就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们了！”方吟霜微微一笑。将斗笠前的白纱放了下来。转身，带着白鹿走了。
春光正好！
镇上的桃花也开得正闹。
方吟霜带着白鹿缓步走在镇里的街道上。风吹着粉红色的桃花瓣漫天飞卷。方吟霜的白纱斗笠也被吹了起来。只是一个闪神，斗笠便被风吹走了。白鹿赶紧去追赶被吹走的白纱斗笠。
满头华发在风中飞舞，白衫翩然。眉间那一点朱砂尤其醒目。
这让方从客栈中走出来的天司夜阑彻底愣住了。
方吟霜一见白鹿去追赶斗笠了。便转身要去追赶白鹿。可是，刚刚一转身，她的手腕便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
心！
没来由地狂跳个不停。
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鼻端，萦绕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干松枝香味。
很淡，却异常好闻。
方吟霜皱了皱眉。感觉……这味道好熟悉啊！可是，却没有丝毫印象了。
抓住她的男人长得好高，好好看。身穿一身黑衫，却很好地将他颀长的身材点缀地挺拔如松。虽然气质清冷，却犹如谪仙般飘然出尘。
“你好！”方吟霜笑眯眯地对男人点了点头：“可以先放开我吗？”说着，她将那只被他抓住的手腕抬了起来。在他眼前摇了摇。
男人却不为所动。定定地看着她。
“我见过你！”男人直愣愣地来了这么一句。
方吟霜嫣然一笑：“可我没有见过你哦！放开我可好？”
“不好！”
他的回答让她微微一愣！
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好奇怪。虽然他说的话很好笑，很无厘头。可是，她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的东西在脑子里打转。
跟在男人身后的几个侍从，一见到方吟霜便惊讶地说不出话了。
“你们怎么了？”方吟霜将头伸过去看着他们。
感觉他们看她就像在看怪物。
不过，俏皮地偏着头好好想想也是。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白纱斗笠被风吹走了，这会儿一头白发就这样摆着。任谁看到了都会感觉很怪异。这镇上的人不少人，其实私底下都会议论她的白发。可是，她一直都很坦然。21世纪的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21世纪还有不少人特意花钱去染银发呢！
被这么一问。男人身后的那些侍从立马将头埋了下去。
正在拉扯间。
白鹿便将被风吹走的白纱斗笠叼了回来。方吟霜从白鹿嘴里拿过斗笠。
“这位公子，请你放开我！”方吟霜重新将视线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你……”男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莫测高深。很显然，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叫什么……名字！”
他低沉，清冷的声音可真好听！
“方吟霜！”
男人象梦呓一样复述了一遍：“方吟霜！”
“能放开我的手了吗？”
男人怔怔地，僵硬地将她的手松开。在松开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莫名地狠狠疼了一下。这样的疼痛比在心脏上扎一刀还痛苦。
方吟霜的手获得了自由。她很自然地将白纱斗笠戴在了头上。
“天司夜阑！”
她转过身，轻轻撩开了白纱斗笠上的白纱。对他回眸一笑：“嗯？”
那一笑，实在是太过于美好！
干净得像天山的白雪。不沾染任何尘埃。
“我的名字！”
“天司夜阑！”
“是！”
她很有礼地微微颔首。放下了斗笠前的白纱。彻底将她美丽的容颜遮盖在了白纱之下。
就这样，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离他。
胸腔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高大的身子趔趄着，他试图让自己的身形稳住。可是，最后还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随侍在侧的人都赶紧伸手要去扶主人。可是，他却伸手制止了。
她背对着他，走到了伏在地上的白鹿面前。一敛衣裙，轻轻坐在了白鹿的背上。白鹿驮着她，轻盈异常地跑远了。犹如一片白云，迅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查这个女人！”天司夜阑淡淡地抛下了这句话。随后，转身走进了客栈。
他要等！
等她的消息。
他完全可以确定。她就是那个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的女人。
满头的银发，眉间的那一抹朱砂，还有那回眸一笑的绝美……
不会错！
绝对不会错了！
就是她！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小地方见到活生生的她。
当方楸瑛火急火燎赶到客栈的时候。正好看到兰振勋一脸苦逼地站在天司夜阑的房门外。
“方公子！”兰振勋一见到方楸瑛便差点儿就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方楸瑛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天司吃过晚饭了没？”
“还吃晚饭咧！”兰振勋苦着脸：“整整一个下午。主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就这样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就连送来的密报他都不看。”
“怎么回事儿？”方楸瑛内心中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午饭后，主人原本临时决定要离开这小镇前往东平郡的。可是，主人见到姑娘了！”
“啥？”方楸瑛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冷不点儿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主人见到姑娘了！”兰振勋双手捂着脸。心力交瘁！
方楸瑛一拍大腿，心下不胜悲伤：“冤孽，真是冤孽啊！老天爷啊！你这是非要整死他们不可啊！”
方吟霜被白鹿驼回了山庄。远远的，她便见到自家师兄大马金刀地站在大门口。
“呵呵呵……师兄……”
“舍得回来了？”
“想你了呗！”方吟霜很狗腿地涎着脸：“师兄对我最好了！”
“别给我灌**汤！”皇甫惊云屈指，指节在她的头上敲了一记：“今天去镇子里玩儿可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有啊！那个裴羽不想读书。死活想习武。我便……”
“你代我收他当徒弟了？”皇甫惊云真的不傻！
方吟霜眼儿一瞪。噘着嘴：“你怎么猜到的？”
“我还不了解你？”皇甫惊云白了方吟霜一眼。
“我让他好好学学问。等他十二岁了再上山来找你！”
“十二岁习武太大了！”
“那多大最好？”
“我的武功，他最好十岁开始练！过了，便没有太大的成就了！”皇甫惊云也无所谓。裴羽这孩子他了解。收过来当徒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我明天去通知他！”
“别人的事情你到时挺热心的啊！”
“这不是瞧师兄一个人无聊，郁闷嘛！这偌大的山庄个个对你毕恭毕敬的。找个小徒弟来给你当小跟班儿不是挺好？”
“今天去镇里就遇到这些事儿？”
“还有罗奶奶的病啊！我看，完全是富贵病。只要饮食节制，不要再天天，顿顿大鱼大肉。什么病都好了！”
“还有吗？”
“有！”方吟霜摊了摊手：“今天在祥福客栈门口。遇上了一个怪人！”
“怪人？”皇甫惊云皱了皱眉：“有多怪？”
“他拉住我的手！说见过我！”
皇甫惊云的脚步硬生生给冻住了。声音有些发紧：“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叫天司夜阑！”
皇甫惊云心头一震。无奈地仰头看着天上的流云。风卷着粉红色的桃花花瓣在天上飞舞着……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躲，是躲不掉的！
夜已深，明月高悬。
方吟霜辗转难眠，干脆起身。披衣下床。白鹿一发现她起身了，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她想出去逛逛。便驮着她跑出了山庄。
月下桃林延绵千里。整个九宫山都被桃花所淹没。
青石小路上，方吟霜趴在白鹿的背上。简单的衣衫，外披一件白色的大氅。在春日夜里最是何时不过了。长长的银发就这样，很自然地披着。
突然，白鹿停下了脚步。
方吟霜慵懒地起身。看到青石小路不远处。月下桃花雨中，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衫男人。
花瓣纷飞若雨，方吟霜坐在白鹿背上。而那个男人，便站在不远处。
有一种莫名的甜蜜和酸楚在她的心里发酵。
微风吹拂着她银白色的发丝。
雪白的发丝在她脸上微微抚动。将她显得更加唯美。却也显得更加不真实。就像她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一样。
男人捏紧双拳。踩着坚定而优雅的步伐走到了她的面前。缓缓伸出手。大手悬在半空中。似乎在等她……
她愣了许久。却鬼使神差地将柔荑放在了她的手心！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有些汗湿的感觉，他的手指很漂亮。这应该是一双书生的手。可是，她感觉到了。他的手心有薄茧。这应该是一双拿剑的手！
她的手放入他手心的刹那。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手收拢。彻底将她的手裹在了自己的大手里。另一只手将她的腰揽住。
一提，一扫。
她便跌入了他的怀中。
他紧紧地盯着她。千言万语……最后，只发出了一声：“霜儿！”
“嗨！天司夜阑！”
如此熟悉的话语。让天司夜阑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你好！”天司夜阑轻轻将她放开。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
方吟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天很晚了！”
“我知道啊！”
“我是个男人！”
“我看见了啊！”
“你就不怕我？”
“怕你干嘛？”方吟霜嫣然一笑道：“先声明，我很会用毒的。告诉我，你想体验什么毒？保证让你爽到飞起！”
有那么一瞬间，天司夜阑有些恍然。犹记得当年。她因为给方楸瑛的娘下了毒，要离开太傅府的时候。他便找到她。让她今后跟着他。可是，她却偏着头，对着他浅浅一笑道：大哥，你就不怕哪天我拿你当试药的小白鼠？
那时，她虽然满脸稚气。却难掩她笑容里夺目的光华。
如今，她的笑更是让他移不开眼睛。
对他来说，她就是他在黑暗中的方向和唯一的温暖。她身上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夺目。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记不记得他……
当方楸瑛确定他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便将所有的原由都告诉他了。
忘蛊！
她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居然拜托皇甫惊云在他身上种了忘蛊。她这样做，很明显是试图让他彻彻底底将她忘掉！
忘掉了她，那么就算她死了。他也依旧会活得好好的。只要他活着，她便觉得一切都无憾了。
可是，怎么能忘？怎么能？
他不顾一切地，连夜跑上了九宫山。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她。
她，依旧那么美好。
突然……
“师妹！”
方吟霜回头。看到皇甫惊云来到了不远处的路口上。正在一边走，一边向方吟霜招手：“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身边那位是谁？”
皇甫惊云走了过来，看到天司夜阑。却只是装作不认识。
“师兄！这位就是天司夜阑哦！”
皇甫惊云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地对天司夜阑微微颔首。天司夜阑也是，不咸不淡地对皇甫惊云颔首。双方见礼，剩下的就是尴尬的沉默。
最后，皇甫惊云拖着方吟霜走了。一边走，一边对方吟霜道：“师妹！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老是大半夜跑出来？虽然有白鹿跟着你。可是，我总是不放心啊！”
“白鹿很厉害的！它跑起来很快的！”
“我知道很快！可是，万一遇到什么歹人怎么办？”
“天司夜阑才不是什么歹人！”
“我有说他？”皇甫惊云也来气了。这丫头当真是个傻子。哪怕是中了忘蛊都还不忘护着那扫把星。
“你有！”方吟霜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你这死丫头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我很乖啊！”
皇甫惊云扶额：“你哪里乖啦？”
“我一直都很乖啊！”
“……”
额！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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