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风雨欲来
锦王当日便被圣上派遣的禁军将其抓获。他虽凭借自己麾下兵力与御林军奋力抗衡，却最终因实力太过悬殊而兵败如山倒，被圣上随后再次派出的两万精锐精兵围剿抓获，关押在宗正寺待审。朝中近半数大臣牵扯其中，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圣上似乎早已打定主意，要借机整顿朝廷清除佞臣。气势凌厉如雷霆，令参与其中的人各个如惊弓之鸟，终日惶惶不安。
不出十日，朝中已有好几名重臣一夜之间落马成囚，革职抄家，关押在大理寺中待审。一时间朝中若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人人自危。
魏苍彦近日也惶恐不安，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他极恐圣上会借机将他也诬陷加罪，他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却恐累及家人受罪。因京城与边陲路途遥远，元旦前送信之人还未回京，消息传来那人半路遇袭，受伤耽误行程，需养至伤好方能回京。
他原想让家中双亲及妻儿前去祖籍金陵躲避风头，但因圣上早有防备，恐朝中佞臣趁机逃离京城，近日城门守卫森严，见到拖家带口行李众多想要出城之人便严加盘查，若查出蓄意潜逃杀无赦。故尔守城官兵精心查处，未曾放过一个可疑之人，此时想要出城，难与登天。
再者魏苍彦心如明镜，圣上此时岂会放过他，将军府只恐早已被列入严加防范之首，若有风吹草动异相，便会招来横祸也未可知。如今他悔不当初，愚忠这个阴险狡诈的狗皇帝，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走投无路，从未起过丝毫逆反之心，为自己暗中做出一番霸业，能保家人周全。
家中妻儿老小无法带出城避难，魏苍彦只有将季幕远先行带出城，安置在军营之中方才安心。本以为他会拒绝不去，未曾想他听罢竟一口应承，收拾东西便要和他走。魏苍彦见状心中稍有失望，面上却未显出一丝不悦，只吩咐春桃碧水帮他收拾细软衣衫带上。待一切都置办妥当之后，又极其不舍地与他挑灯夜话，却因他一席肺腑之言感动不已，心中酸楚难言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不舍放手。
两人心中都清如明镜，此刻的安宁，不知何时便会被飞来横祸打乱，届时生死未卜前途荆棘密布，唯有珍惜此时的温馨宁静，将彼此身心都悉数交付，方才不负美景良辰。
房内烛火冉冉，玉鼎暗香缭绕，红绫帐内温言软语，低侬声声，将这带有离别感伤的夜染上丝丝暖意与深情。
“肃之明日我随你出城去军营，其实是我想留一条残命为你洗冤之意，你莫要挂心，莫要多虑，你只将二老孩子保护周全便是，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为妙，肃之若有机会你可愿为我、为这家中老幼而拼？不再做这愚忠之臣？其实以你多年战功之力坐上龙椅也无可厚非。”
“竹儿我也极悔，悔当初愚忠尽职，为南隅为狗皇帝打江山定家国，却从未令他放松丝毫，如今竟逼我到绝路，你谨记住我今日所讲若有机会，我定要为你、为家人打下一片江山，无忧无虑共享天伦之乐，与你共度红尘余生”
闻言,季幕远双目泛红，抬首轻轻魏苍彦。魏苍彦美目幽暗唇角微扬，将他双颊轻捧，泛着热意的指尖将他眉目轻描淡抹，随后一双似火中之源，似攻城略地般将季幕远神智迅速席卷，甜了他的心尖，柔了他的风骨，将他带入无休中，所过之处，将季幕远化骨焚心，轻吟阵阵。
翌日一早，季幕远与魏苍彦便着一身戎装一同告别家中二老，只说军营中有事要他去办，并未实话实说。老夫人叮嘱他忙罢快些回家，一双稚子也恋恋不舍，暄儿甚至还哭闹不停想和他一并前去军营，幸好被夫人拦下方才作罢。璃儿却只是哭得泪水涟涟好生可怜，小手紧紧牵着季幕远的手，依偎在他的怀中不肯让他离去。
“璃儿乖，小爹爹只是去去就回，无需多少时日便回来陪你，乖璃儿，小爹爹不骗你。”
“真的不骗璃儿？小爹爹，那您要快些回家，璃儿还等您教我认药材呢。”
“嗯，小爹爹定会早些回来教璃儿，你与暄儿要听话，待小爹爹回来给你买好玩的物件，如何？”
“嗯那小爹爹快去快回，璃儿候着您便是了。”
季幕远被一双稚子缠的心头酸涩难忍，几乎想留下与他们共同进退，却在魏苍彦连声催促之下，缓缓移动脚步走向门外。还未走远便闻房中传出璃儿哭闹之声，魏苍彦恐他心软变卦，遂紧紧将他揽住腰身，施展轻功带他出了府门，翻身上马急速奔向城外。
未到城门之时，两人便自远处望见城门前一片嘈杂，似乎有事发生。策马上前，魏苍彦高高端坐在良驹踏雪上，冷眼旁观很多人围观嘈杂吵闹的混乱场面。守城士兵正严查往来人群，现下皆围在一辆外观极其普通却大出甚多的马车一旁，兵戎相见气势骇人，将车中之人吓得不敢出来，只指使赶车人与官兵周旋。
魏苍彦见他们争执不下，委实有损在皇家精兵的颜面，也有损于他苦心训练之心。眉头微蹙冷下面色策马上前，气势凌然向一名下属面色含霜冷声问道，“何事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那士兵一见是他，急忙抱拳行单腿叩拜之礼，仰首向他禀报,“启禀将军，此人形迹可疑，末将命他下车检查他却不从，故尔与他争执不下，望将军恕罪。”
“将车夫拿下，车中之人抓出来严查便罢，如此简单之事都办不好，当真无用！”
“是！将军，快将车夫拿下！”
魏苍彦一声令下，属下急忙照办。待将那面目可憎凶神恶煞的车夫拿下按倒在地之后，又将车中躲藏的人拉出。魏苍彦仔细一看，原是一名男子，身着一袭布衣，年约而立，样貌一般，面色净白，气质却与他那身衣着极其不符，出车厢之后便垂头丧气不敢抬头，浑身发抖立在两名官兵之间沉默不语。
魏苍彦冷眼观望几名属下自他马车中搜查一番，抱拳向他禀明，“启禀将军，此车内无可疑之人。”
微微颔首，魏苍彦端坐在马上，细观车中拿下之人，见他神色慌张，双目偷偷看向车厢下部，似乎那里有不可告人之谜。挑唇冷笑一声，双目精光一闪，魏苍彦执起马鞭指向车厢底部，对属下冷声吩咐，“将马车底部撬开，其中定有乾坤。将此人押回刑部待审。”
魏苍彦一语道罢，那男子便面色突变，猛地挣开那两名官兵就想逃离。却被魏苍彦眼疾手快弹指一挥间点之穴道不得移动半分，只好大睁双目望向已被人撬开的马车底部，面如土色颓然落泪。
正如魏苍彦所料，马车底部内有乾坤。当季幕远见到自里面爬出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向他冲过来时，大骇之下险些落在马下。幸好身边魏苍彦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扶住，又挥手将那人用掌风打伤倒地，方才未因他惊到季幕远的坐骑润雪将他落马而伤。
“魏苍彦！你个王八龟孙子！今日你不放老子逃命，他日便是你的死期！你以为你如此为皇上卖命便会无事？！哈哈哈哈痴心妄想！皇上早已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你还在此为他卖命，当真是条狗！”
闻言，魏苍彦只微挑眉梢并不答话，将面色被他一番言语骇到血色褪尽的季幕远轻声安抚好之后，方才转首看向自地上翻起口吐鲜血之人，面色森寒细细观之。原来此人正乃当朝礼部尚书王卓光，正乃大势已去锦王手下一派重臣。圣上还未及将他自暗处挖出，他便想趁机逃之夭夭。
此人这些年来对与魏苍彦战功赫赫圣上加赏不断一直心怀嫉妒。曾多次在朝中当面挑衅讥讽，态度恶劣令魏苍彦早便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皆因恐生是非令双亲担忧而作罢。此次他回京将兵权交出之后，此人对他更是嚣张跋扈不可理喻，令他再次萌生将他暗中消亡之心，只是近日朝中多事，便一直拖延未办而已，今日竟撞至他手中，当真是再好不过。
魏苍彦观其装扮便心中了然，定是他恐人认出方才弄成如此狼狈腌臜来掩人耳目，委实不像大丈夫所为。
端坐在马上，魏苍彦目光森寒幽暗一语不发，不怒自威之势将王卓光的嚣张镇压全无之后垂首不敢再与他对峙，方才轻挑眉梢示意下属将他架至马前，手执马鞭将他下颚抬起，勾唇冷笑，“你是尚书王大人？呵原来本将军是皇上所养的狗啊嗯本将军今日方才得知，多谢王大人提点，日后本将军自当报答，来人，将王大人压回刑部，尔等要好生伺候。”
“是！将军吩咐属下岂敢不从，将犯人押回刑部！”
季幕远一直在魏苍彦身旁望着他，见他端坐马上玉树临风威严无比将王卓光拿下，心中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如此霸气犀利精明睿智之人，应当手握江山俯豃苍生才对，如今却屈居人下被人辱骂嘲讽委实可惜。
他只恨自己无能，无法帮他力登九五端坐龙椅，不能将他心中宏志实现，反倒拖累他为自己安危焦虑，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暗思至此，季幕远双目不禁泛起柔情万千，定在魏苍彦之身不舍得移开。
魏苍彦处理完正事，回首便看到季幕远紧盯自己在发呆，恐他被王卓光那番言语冲撞心中不悦，忙策马上前柔声唤道，“竹儿，莫要发呆了，随我走吧。”
“嗯，走吧，时辰不早了，兴许回营后还能赶上午膳，多日未用过营中大锅膳食，委实惦记了。”季幕远回神，抿唇浅浅而笑，策马丢下一番话便先行奔出城门。
魏苍彦知他苦中作乐，遂目含宠溺怜惜苦笑连连，策马急追至城门之外，方才与他并驾齐驱向十里之外军营之中飞奔而去，一路上留下阵阵笑声时远时近随风飘散，令人恍惚之中无法辨认是真是假。
连日来朝廷气氛越发紧张，锦王已快被分化铲除。圣上暗中下手，似是想借机铲除朝中佞臣乱党。他早已将那些重臣查得一清二楚，谁贪污受贿不作为，谁结党营私欺上瞒下，谁诽谤朝政玩忽职守，他都有本帐目记载，清清楚楚不错半分。可见圣上城府之深无人能及，待到时机成熟时便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悉数治罪，绝不手软，也难怪这南隅自他当政以来便越发国富民强，成为各国君主眼中必争之地。
季幕远在军营之中也惶惶不安，每日魏苍彦在营中训练新兵，他便专心替同僚医治伤些风受寒简单的小病，与其他军医切磋研讨，相互研药，日子倒也过得不失兴趣。
为掩人耳目，恐军中将他二人关系当成闲话相传，季幕远便每夜将魏苍彦赶回他自己de1营房中安歇，令他好不郁闷。原想他陪同季幕远回营还能与其朝夕相处，未曾料到他如此面薄，竟极其在意他人之意，令他独守空房好不寂寞。
自锦王落马被擒十日后的夜晚，魏苍彦告别季幕远独自一人回府看望双亲的妻儿。主要目的是回去等候他派出边陲的密探带回的消息，恐军营之中人多眼杂，便依季幕远之意回府与其暗中相见。送走魏苍彦之后，季幕远回房将火盆笼旺，看着桌上一堆医书等待他能带回好消息。
深夜，当窗外更夫敲响三更梆声之时，城中威武大将军府中墨雨轩书房之内灯火却还未息。
魏苍彦独自在暖气扑面墨香幽暗的书房之中，端坐在书桌前烛火下观看兵书。
忽而，一条黑影自墙外飞身而入，身形极轻极快跃向书房，待跃近之后，只将身子贴近窗边低声道，“禀将军，属下晚来复命，望将军恕罪。”
早便闻得窗外有极细小呼吸之声，魏苍彦待他开口后方才放下兵书，眉头轻轩，沉声道，“进来吧。”
门轻轻被推开，闪入房内之人急速将门紧闭后抱拳单膝跪倒在桌前，将蒙在面上的黑巾拿下，
“将军，您差属下所办之事皆已办妥。晚归是因路遇暗袭受伤耽搁在途中，望将军恕罪。”
“嗯无妨，你受伤之事我早已知晓，裴凌赶到时当真极巧，若再晚些，你这条命便救不回来了。”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樊忠没齿难忘，将军，此信乃笛大人亲笔所书，详细情况皆在信内，望将军看后销毁。”
“你这命乃裴凌相救，莫要谢我，要谢便谢裴凌吧，一路上你也辛苦了，快些回去好生歇息，待明日继续与裴凌暗中保护竹儿若这将军府中有事，切记要保他周全，你可明白？！”
“是！将军放心，属下定当誓死保护季公子。”
魏苍彦冷面冷声，接过暗影樊忠递上之密信却未打开观看，神色凝重，双目极幽极深望向他，说罢自怀中摸出一只青白色瓷瓶递给他，又道，“此药乃竹儿独配秘方，与你伤口愈合有奇效，听说能令疤痕恢复甚好，你拿去试试，下去吧。”
“将军！多谢将军厚爱，属下无以为报，定当誓死效忠将军！”
“罢了罢了，你这厮，举手之劳而已，这等小事无须挂齿，快些去歇息吧。”
樊忠接过药瓶，感激涕零，眼圈微红抱拳谢过。魏苍彦深知他自小便对自己忠心不二，性格憨厚忠诚，不禁满心宽慰微勾唇角，挥手命他退下。将手中瓷瓶紧紧攥着，樊忠躬身退下后飞身向府外奔去，身形极快地消失在深浓寒冷夜色之中。
待樊忠走后，魏苍彦将方才他带回的那封密信置于烛火上微烤片刻，将封蜡处轻轻掀开，取出信件在灯下细细观看。此信乃魏苍彦心腹下属笛庆安所撰，此人乃性情中人，为人光明磊落智勇双全，与他共战沙场多年，待他极为尊崇，将他视为神明般存在追随身旁。
笛庆安给他那封密信中将朝中之事悉数尽知，得知他苦立战功却被圣上架空，在信中先将狗皇帝痛斥一番，撰曰他无情无义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后又将魏苍彦所托之事详细回应，最后在信尾撰曰；将军在南隅忠心耿耿立功无数，却落得如此下场，若上边胆敢在京中难为将军，属下定当帮将军讨回公道，必要之时反之亦可，吾等定会誓死追随将军！
将信中内容细观两遍之后，魏苍彦方才将紧蹙之眉尖松开，双目自烛光之下亮似点点繁星，轻扬唇角，心头近日所压巨石瞬间消失，令他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幸好多年来对追随在他征战沙场的下属虽严厉却有人情，方才能换得如此忠心的心腹。有他们相帮，即便圣上将他加罪关押，也能有生还脱罪之机，若能脱罪，便是他反击之时，委实极好。
手执密信，魏苍彦挑眉轻笑，将信纸一角放在烛火上，望着烛火细弱火焰将它速速燃烧至半，将剩余纸张置在火盆之中缓缓燃为灰烬消失。起身挥灭烛火，魏苍彦将随身所带的剑游龙剑握在掌中离开书房，准备回房更衣连夜赶回军营，将此事告知季幕远令他宽心安睡。
正待走向寝室之际，忽闻一阵急促马蹄与整齐却极重脚步的声由远而近向将军府方向快速奔来，魏苍彦心头一紧，飞身向院外掠去查看缘由。待他身形极快飞跃至前院时，便闻大门外马蹄纷乱兵戎铿锵声嘈杂响起。随后那双扇高大朱漆大门便被敌军攻城时方才所用的撞城门之势撞开。巨大响声将府中沉睡的下人悉数惊醒，都惶恐不安冲出门外查看缘由。
大队御林军自将军府门外如潮般涌入府内，手执火把将偌大的将军府照的亮如白昼。随后进来一名赤衣玄甲的大将，气度威武满面络腮胡，将府内已控制局面的随从打量一番，方才将目光定在前方镇定自若的人身上。
双手一抖，来人自袖中一卷明黄圣旨拿出，双目满是惋惜之色，轻叹一声唱诺，高声道，“圣旨到！威武大将军魏苍彦接旨！”
魏苍彦倾长身姿立在园中，一袭赤色软缎私服在身，长长下摆与宽大衣袖被夜风吹的上下翻飞猎猎作响。如墨似瀑的长发以素绢轻束，松散随意散在背部随风飘散飞扬，面如冠玉修眉入鬓，目似冰沁冷厉孤傲，鼻若玄胆口若樱瓣，面似寒霜。单手握剑仰首凌风而立，周身散发出肃杀之气，冷厉阴辣目光看向那员大将，不跪不拜不言不语。气势若游龙惊鸿，似谪仙入凡，风华盖世。
那大将被他气势所镇，心神微慌，忙敛去惋惜之态，干咳几声以解尴尬，双手挚起圣旨，再次宣读，“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正证可查，当朝威武大将军魏苍彦所犯懈军之罪与锦王密谋造反之罪，现将威武大将军一职罢革，撤职查办，交由大理寺收押审查，家中之人也属同犯拘押，家产悉数充公没收，即刻执行！钦此”
魏苍彦无言静默，心却渐渐冰冷，皇帝老儿当真借机动手，想将他除之而后快，委实令他心寒不已。看来一早安排的事果然不曾白费心机。大理寺，入内便得褪层皮，他不知双亲妻儿能否安然度过此劫，为今之计便是等待时机，先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才能脱险。
幸好季幕远今夜未跟他回来，否则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束手就擒。将军府中开始嘈杂混乱，哭叫之声吵得魏苍彦紧紧握住手中游龙剑，双目赤红端的想与这些御林军决一死战逃之夭夭。然而家中上百口人命在此，令他无可奈何，焦心却无法反抗，眼睁睁望着老父与母亲只身着亵衣便被押出内院却无计可施。
“肃之不可胡来，放下武器，与柳将军走，相信皇上定会查明真相还你青白，为父相信你！”魏老将军威风凛然，立在园中看向幺子，见他双目带火，似要有反抗之举，登时心急难忍，忙朗声出言相劝将他唤回神智。
魏苍彦双目微红，将手中利剑紧了又紧后递给柳将军，双膝一弯跪在老将军老夫人面前，猛磕三个响头，悲声道，“爹，娘儿子不孝，拖累您二老了”
“魏将军，得罪了，请快快，将人一个不留悉数带走，府门封了。”
柳将军惜英雄重英雄，并未为难这昔日忠心为国战功赫赫之人，只将他那柄游龙剑小心收好，上前抱拳客气说罢，方才命人将他五花大绑请他出将军府。
“哈、哈哈哈！”先行跨出府门，魏苍彦仰天长笑气势如虹，将层层包围在府外的千军万马震慑住，竟无一人敢向前阻拦在他。
回首望在府门片刻，魏苍彦目光阴寒决然，转首踏上早已等候在府门前的囚车上，再也未曾回首多看一眼那生他养他的伤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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