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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风云再起


军营中,季幕远房内烛火闪烁,地上火盆即将熄灭,散发着淡淡药香味的屋内有些阴冷,在冬夜的四更天时分显出几分凄凉。宽大黄梨木书桌上趴着睡着的季幕远被方才恶梦所魇,心如刀缴满面泪痕却无法清醒。

        初春之夜后半夜依旧寒气逼人,最终将季幕远冻至自恶梦中渐渐苏醒,茫然地从椅子上跌倒在地,臀部着地的钝痛令他彻底清醒过来,手捂胸口痛不可支呼吸困难,自梦中凄惨情形中回神,待看清此处正是他的营房时,方才长长大呼一口气,轻揉几下双目自地上爬起。抓起桌上茶壶斟满一碗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下,将梦中那心痛之感压下。梦中景象清晰真实,魏苍彦被皇帝老儿派遣上沙场御敌,铁马金戈刀光剑影中被敌将斩杀,血染沙场魂魄不齐,与他无法相见。

        他清楚记得梦中紧抱魏苍彦尸身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不能自已,即刻服毒自行了断准备随他而去。偏生在他将殁之即,魏苍彦好像又回魂复活,无奈那时他已快气绝身亡,无法再看到魏苍彦那张令他刻骨铭心魅惑终生的容颜。就算在梦中他也心痛难忍无法控制的大悲大怮,醒来半晌也未缓过那阵心痛。

        裹紧身上那件鹤氅,季幕远心中极其不安。魏苍彦此时未回,便是在家中安寝,但他总有种难以言喻之感令他无所适从。听闻四更天邦鼓之声,他转身向着门外走去。打开门寒气扑面而来,一地月光将寂静军营照得分外清冷,却没有半点人影出现,静得有些瘆人。正待季幕远想转身回房,忽而被面前一个黑影自树上飘然而落吓的倒退一步险些绊倒在门槛上,几乎要惊呼出声。

        黑影见状移步上前将他拦腰扶住,低声道,“季公子莫怕,是小人樊忠。”

        “哦,你突然现身吓到我了,进屋说话。”

        大大呼出一口气,季幕远轻轻将他推开,浅笑说罢先行回房。樊忠向门前树上抬手一挥,便见自高大冬青树上又跃下一人,快速闪入季幕远房内将门紧紧闭上。

        一入房内樊忠便抱拳向正手执灯签拨亮烛火的季幕远踟蹰片刻低声道,“公子小人有话要与您讲,您听罢稍安勿躁,将军将军他哎,裴凌,你来跟公子讲吧,我这粗人一讲恐惊吓到公子了。”

        “这点话你也不能带到,当真无用。公子,将军将军方才被皇上派人抓走前往大理寺关押待审,家中被封所有人也受到牵连,大少爷二少爷家中一并被封查,将军之前便给小人留话,让我二人在您身边保护,他自会想法子脱难,叮嘱您无需挂心。”面相清秀身形高挑的裴凌上前抱拳躬身,对季幕远犹豫少顷方才将他与樊忠暗中看到的事讲给他听。

        季幕远正将烛火拨旺,乍闻魏苍彦被俘,胸口一紧倒抽一口凉气,手中烛签坠落在地,面色煞白墩坐在八仙椅上,身子微微颤抖,双目惊惧不安泛起雾气久久沉默不语。他瞬间颓然担心之色骇的樊忠裴凌二人上前急声低唤,“公子!公子您可当紧?”

        “无妨肃之他何时被拘押?现下可有解救的法子?那大理寺,只怕他进得去出不来啊早知如此,我今夜也与他一同归家,此时他也不会独自在那劳什子狱中受罪了,好歹好歹我还能陪他说说话”半晌之后季幕远方才缓过那口憋闷在心中的一口气,垂首紧握双拳,心痛难忍眉间紧皱轻声说,双目之中有泪缓缓坠落。

        情深意切之态将樊忠二人看的心中也酸楚不已。裴凌踟蹰少顷,上前轻声劝慰道,“公子切莫多虑,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任何事发生,再者说,皇上也不会将他太快判决,毕竟将军于我南隅立下悍马功劳,他也恐错判会将忠诚之士惹恼,人言可畏将他视为暴君,日后定无人敢为国出力了。我与樊忠明日一早便去寻将军心腹之人,待疏通好将您带入狱中探望他,如何?您如此这般,将军若知晓定会心疼,时辰不早,您先行歇息,我与樊忠这便去打探消息去。”

        “极对,公子,将军早有防备,您无需太过挂心,那大理寺刑部上下皆有将军昔日同僚,想必不会太过难为他,待明日小人将一切打点妥当之后,便带您与将军相见,我即刻修书一封,明日便飞鸽传信送往边陲,到时自会有人来解救将军,您万万莫要自乱阵脚方才是正事公子,小人告退。”

        “哎现下也只有如此了,辛苦二位,季幕远先行谢过。”季幕远一声喟叹,将他二人退下,独自一人静坐在桌前,百爪挠心般难过不已。大理寺刑房,世人都知晓好进难出,各种刑罚皆残酷恐怖,魏苍彦在朝中又乃功高盖主之人,嫉妒他的奸佞之臣不在少数,如今被关押入内,只恐凶多吉少。即便是他留有退路身怀武功,也定会遭人严刑逼供,皮肉之苦无可避免。

        想至此时,心慌难耐焦燥不已的季幕远竟然在这阴冷房中额角上都渗出一层薄汗。胡思乱想半晌渐渐镇定下来,用微微发颤的手斟满一碗凉茶,端起缓缓饮下,心中已有主意。方才一急之下竟乱了阵脚,将魏苍彦昨日告知被他下药的皇后还是药石无医的事给忘了。

        皇后至今身体还未被太医院太医医好,如今躺在后宫半死不活,皇帝老儿似乎颇为担心她的病情,每日都会询问太医病情的发展,此时正好能利用能为她解毒之计,力保魏苍彦平安无事方才是正事。

        大理寺刑部大牢之中,昏暗阴冷潮湿腥臭。魏苍彦全家百十口人全部关押在此,两位兄长也被牵连其中,家人被一并拘押和他们关在一处。

        白芷嫣与梅青一干女眷被分别关押入牢,二人抱紧怀中一双惊恐万分不敢发出半点言语的稚子,浑身颤抖泪水涟涟不知发生何事,竟在夜半招来横祸。老夫人被她们抽泣的声音哭得心烦意乱,淡淡喟叹一声,道,“哎你们都无需哭泣,自古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家门横遭牵连,实乃我魏家一门在这朝中风光多年,应早便知晓这伴君如伴虎,既过得奢华的日子,便也要过得艰苦之日,如今家中气数将尽,哭也无用,切记,切莫乱讲话,若提审哪个,只管紧闭嘴便是,都听清了吗?”

        老夫人深知此事有人暗中操作,夫君和三个儿子在朝中做高官多年,恐怕早有人将他们恨之入骨。终究是自小便跟随老将军的发妻,知书达理,大风大浪也经历过,此时倒还镇静自若,将几位儿媳好生叮嘱一番之后,便静默坐在草铺上不再言语。

        “是,娘,听清楚了。”

        几位儿媳见婆婆如此镇定,齐声应声之后也不敢再哭泣哀嚎,只好将自家孩子唤近身边相依取暖,众人皆是一副听天由命之相。

        魏苍彦并未与老将军和兄长们关押一处,被单另关在一间见不到旁人的地牢中,四肢皆用拇指粗细精钢所制铁链锁着,只留一两米长度供他活动。此处对于他并不陌生,熟悉到闭着双目也能分辨出方位。看样子狗皇帝还是惧他三分,恐他生异而逃,竟出此下策将他控制,委实可笑。

        望着手腕上的铁链,魏苍彦坐在散发着霉味的草垫上,心头杂乱不堪,目光幽寒阴郁望着铁栏外斑驳墙面上闪烁不停的油灯,唇角却微微上翘,冷冷笑了。这铁链,锁住他的人,却无法锁住他的心,若他不想待在此处,任何人都无法将其拦住。只是家中所有人都被关押在此,他若逃脱便会拖累父母妻儿成为刀下亡魂,他于心不忍。

        魏苍彦觉得唯今之计只待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方才有机会脱罪,方能保家中老幼周全。季幕远他不知听到消息后会如何,定会焦急万分,想法子到此处探望他吧?若明日能来便好,至少他们还未对他用刑,能以正常之态见他。若明日进不来,兴许再见之时自己将是遍体鳞伤也未可知,届时他看到,恐怕又会心疼落泪。

        “将军下官现下便要提审您,您瞧此乃皇上圣意,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沉思被进来一行人惊扰,魏苍彦闻声抬眼望向铁栏外昏暗光线下面色不清开口讲话之人。细看之下,来人原是刑部侍郎江江洐之江大人。此人一向待他极为尊崇,昔日曾多次向他示好想归在他麾下。

        魏苍彦也对他较为欣赏,昔日曾与狗皇帝提起想将他纳入麾下,无奈皇帝老儿未曾应允。兴许怕他身边忠将再多一人势力更大,故尔借两年前他平定山匪之机将他连升两级,官职也够大,方才令他将他收在麾下之念打消。

        今日江洐之却亲自领旨前来提审他,当真可笑至极,正乃风水轮流转之举。魏苍彦暗思,此人兴许觉得将他搬倒,官职能更上一层楼,今日之举可谓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除之而后快,为上位,这人委实够阴够狠。

        目光清冷面无表情的魏苍彦一语不发,盯着江大人看了半晌方才起身。他莹白且秀气的双足上未着鞋袜,是方才被抓入牢中打铁链时便被人给拔下扔了,在赤色私服映衬下更显白皙美好,此刻一动便牵扯到雪白脚踝与手腕上所栓的铁链,叮当清澈响声在静谧幽暗的牢房中格外突兀。

        江大人被他阴寒目光瞪的面露愧疚惋惜之色,深知魏苍彦已将他误会至深,无奈此时人多眼杂,即使心中有话也不便多讲一句,只好轻叹一声,对身后跟随的狱卒冷声道,“快给将军松绑,只留下脚镣便可,难不成他能在这密不透风的大理寺牢房之内逃走?!还有,一会子将棉衣棉被给将军拿一套过来,此处阴冷至极,怎可无御寒之物。将军,请随我来。”

        魏苍彦面色冷漠,任人将他双腕上的铁链打开,赤足趟着沉重脚镣踏出牢房。几名狱卒因江洐之在场,也不敢对他不敬,只将他押着向刑房方向走去。

        魏苍彦心中暗笑,这江大人竟敢将他的双手放开,也不怕他趁机脱身而去。转念一想便了然在心,遂勾起一抹冷笑,现如今即便他当真将他放走,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江洐之定是深知他双亲妻儿皆在此关押,自己无法不顾他们生死私自潜逃,方才对他如此放心,如此看来这厮也算有心计之人了。

        行至一间散发着热气与淡淡血腥味沾满血迹各种刑具的刑房中,魏苍彦唇角那抹浅笑愈发深刻。看来今夜这顿皮肉之苦不可避免了,季幕远明日可能来见他,却在今夜被弄得遍体鳞伤,实属无奈,只有令他难过心疼了。

        因刑房四角内都置放着极大的火盆,此刻燃烧正旺,墙壁上也有十来只火把照明,故而房内温度极高也极亮,魏苍彦清楚的看到那些刑具之上所沾染的斑驳血迹与锈迹。墙壁上挂满皮鞭,狼牙棒,镣铐烙铁等刑具,一条血迹斑斑的长条木凳上钉满钉板,另一条长凳上空无一物,只有些许血迹。

        魏苍彦知晓这空无一物的长凳便是刖刑时所用的工具了。如此齐全的刑具,在明亮的灯火之中显出几分诡异与残酷。常人若见到心中定会先行畏惧,只恐未用大刑便招供,无需屈打成招。此举在魏苍彦身上却毫无用处,他虽深知它们每一个的用途,也未曾惊恐,只觉得更想将天下据为己有,当他君临天下时,谁人还敢如此待他。

        江洐之细观立在刑房内的魏苍彦,此人虽沦为阶下囚,那倾世容颜上却丝毫不见惊恐之色,面沉如水,双目幽沉气势凌然,犹如龙云风虎之态令人不可小觑。如此一观,江洐之对他更加钦佩三分,如此英雄竟人所害,委实可惜。

        暗叹皇帝愈老愈昏庸,竟将如此忠心的臣子狠心关押办了,江洐之不禁惋惜不已,轻咳一声上前,“将军,请坐,下官这便开始询问在您,望您实话实说,我定会与您上奏皇上,帮您洗清冤情。”

        魏苍彦闻言心中对他此举大惑不解,为何不给他用刑逼供,反倒以礼相待。虽有不解,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微微颔首将衣袍一撩,坐在刑房之中唯一一张桌前,双目幽幽冷冷看向江洐之,静待他开口询问。

        江洐之早已备好笔墨纸砚,见他神色安然,便不再客气,正色开始例行公事,询问他与锦王结党谋反之事。

        魏苍彦面色风轻云淡,心内却暗自揣测,这江大人不知是何居心,若真心念及惺惺相惜之情给他面子,倒也不枉昔日与他一场君子相交。故尔也未曾为难他,将他并未参与之事实话告知。

        提笔记下,江洐之心中也是感叹,他一直未曾怀疑过魏苍彦如此忠心的人有朝一日会密谋造反,如今听他亲口讲出,更加坚定要助他洗清冤情之意。

        “哈哈哈哈,本殿今夜不眠不休,特来瞧瞧魏将军,江大人,你这唱的是哪一出?!既审犯人,为何如此客气,如何?拿他当客了?!那为何不看茶上点心啊?!”

        两人正在刑房之中一问一答时,刑房大门自外面打开,进来一行嚣张跋扈的人。带头之人衣着华贵面若冠玉,只是神色太过嚣张,将他那张上好的容颜生生抹煞几分,令人望而生厌。

        魏苍彦闻声转头看看,此人正乃当朝太子,如今将锦王拿下关押,此刻看来是专程来为难他了。江洐之一看之下心道不好,太子即来,那魏苍彦今夜定然不会再能坐着被审,这皮肉之苦只恐无法躲掉。忙起身相迎,“不知太子殿下驾到,微臣有失远迎,望太子恕罪殿下,这魏将军无需动刑,您瞧,供词上并无他与锦王谋反之意,锦王也说与他无关,此处太过腌臜埋汰,您乃万金之躯,请回去歇息,此处微臣自会审理。”

        “呵呵王大人,你倒对魏将军的供词深信不疑啊,竟把废物锦王都搬出来,当真不知死活!来人,给本殿将魏苍彦吊起来!让他将此处刑具都用上一遍之后,他便会招了。”太子闻言面上泛起冷笑,眼神阴狠盯着魏苍彦,对额角之上已有虚汗的王大人说道。说罢声音一冷,厉声吩咐立在身后的几名狱卒,要对魏苍彦用刑。

        冷冷一笑,魏苍彦一语不发,傲气冲天眼似锋芒,犀利目光直射太子,周身煞气逼人,将方才极冠未经世事的太子骇得心中一紧,面色稍变,遂恼羞成怒,对几个被魏苍彦目光逼迫的不敢动手之人怒斥,“一群废物!快快将反贼吊将起来大刑伺候!还愣着作甚!!!”

        狱卒被他这声断喝骇得不敢再耽搁半分,几人急忙上前将双手无任何束缚的魏苍彦自两边扭住,将他双手腕上扣上铁链,拉起来吊在刑房中。

        魏苍彦被悬空吊将起来,心中暗道不好。这太子年少张狂,昔日就曾扬言日后要亲掌兵权,言下之意早就不满他功高盖主与锦王交好,今日落在他手中甚是不利。心念电转,魏苍彦面上却无一丝变化,如此冷漠态度令太子更为光火,下令先将他用鞭刑伺候。

        带着倒刺的皮鞭似火种带过,所过之处在魏苍彦身上留下道道血痕,雪色肌肤上顷刻皮开肉绽,鞭稍将那袭赤色锦袍撕的稀烂,鲜血缓缓渗出,顺着衣袍坠落在地上,将本已肮脏不堪满是血迹的地面染上新鲜血色。

        魏苍彦被抽的满面是汗紧咬牙关,暗中用体内真气护体,方才未伤筋骨只伤皮肉。否则,这顿暗藏杀机的鞭刑,委实够他受。

        “哈哈哈,如何?大将军招是不招?!你与锦王密谋造反,私藏龙袍,可有此事?这鞭刑只是开始你便如此不济,那稍后还有如此多的刑具未用,你如何能受的了?哈哈哈,将他放下,再不招便给他用梳洗之刑!”望着魏苍彦眉梢眼角两鬓滴落的汗滴,太子张狂大笑说道。

        魏苍彦自高处向下望着他,双目被额角滑下的汗水所遮挡,只看到太子那张模糊不清阴险的笑脸,冷笑哑声道,“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锦王谋反与我何干。”

        “吆,还敢与本殿嘴硬?!快来人,将他放下,用刑!”太子闻言气的面色一冷,神色印痕下令。

        江大人闻听他竟要给魏苍彦用梳洗之刑,大骇之下面色急变,急忙上前阻拦,“殿下万万不可,谋反之事皇上还未查清,那梳洗之刑太过残忍,至今被行刑的人无一人能扛过,若用刑将他致亡,万一皇上问起微臣难以交代。请太子殿下三思啊!”

        太子闻言修眉紧紧一拧,冷冷看向还吊在半空中面色煞白冷汗直流的魏苍彦,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酷刑伺候。因他父皇早已嘱咐他不可太过难为魏苍彦,曾三番两次告知他此人还有些用处。现下已令他尝到皮肉之苦,便当教训他也罢。

        他也惧怕将他万一弄出个三长两短当真不好与皇上交代,若边陲万一再次发生战乱,的确还需用他抗敌,此番牢狱之灾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令他日后更加忠于南隅,为国卖命,并无当真想要将他处死之心。故尔太子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放弃想与他行梳洗之刑残忍的念头。“好,那本殿今日便看在江大人面子上,不给他行梳洗,但这鞭刑还是要用,待他何时招供画押,便无需再用,给我狠狠打!”

        当听闻太子要给他用梳洗之刑时,魏苍彦心中也有些惧怕。那铁刷在皮肉上刷过,滋味定然会终生难忘,若等不及救兵前来他便死这刑房内,撇下季幕远独自一人在世间独活岂不太过可怜。现下他见江大人竟然为他与太子公然较劲,说服太子收回成命,心头一松,对他感到几分歉然,方才还对他疑心重重,实在不该。

        唇角牵起一抹淡笑,魏苍彦冲正满目担心望向他的江大人以示感谢。江大人心中愧疚无奈,挡得住太子的梳洗之刑,却未能挡住这鞭刑,只有眼睁睁望着他挨苦却无能为力郁闷至极。

        带着风声皮鞭呼啸而至,将魏苍彦抽的渐渐神智不清,只咬紧牙关继续保持内力护体,以免伤及筋骨。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浑身似是被火烧般痛着,随后便彻底失去知觉,痛极而昏。

        待魏苍彦清醒时,已是身处牢房内,身下有干净的被褥,身上盖着一床灰色厚棉被,角落里竟还有一个燃烧正旺的火盆,除遍体鞭伤一动便痛极与口渴之外,倒未曾感觉到阴冷与其他不适。

        仰面躺在铺上,魏苍彦不知现下是何时,此处终日不见阳光,白天黑夜也分不清楚。他现下极担心惦念季幕远安危,不知他是否受到牵连,若他也被押入此处,那他便要放弃原定计划提前行动,需要和那狗皇帝正面冲突,将他救出方才安心。唯今之计,便是要先行打探季幕远的消息,若他平安,那便让狗皇帝再多活些时日,也无甚大碍。那赤金龙椅终究会是他来坐,若有人敢阻挡,便是他大开杀戒血染皇宫尽揽江山之时

        注解1:梳洗之刑,起源在明朝时期朱元章发明的一种酷刑,用铁刷把人身上的皮肉刷下,有时会直至见骨人亡方才住手,活活将人疼死。这里用到这种刑罚,也就是增加这文中的刑房恐怖之意,朝代上有些出入,所以在这里给各位亲解释一下,不要纠结就好。

        注解2:刖刑,是用刀将人双膝上的髌骨剜掉,致人终生残废,也是古代酷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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