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他还是败给了时间
闻言，祁浴也不顾身边的人，转身拽住了付延的衣领“这是老子的家事，你他妈管挺宽呢”祁浴眯起眼，剑拔弩张的气势让包厢里瞬间一阵沉默，关系好点的人开始上来劝架。
彭迪赶紧上前抱住祁浴的手臂“干嘛这是，浴哥，今天您做东，就原谅延哥一回吧”身为两方朋友的彭迪左右为难，硬着头皮上前调和。
“彭迪，小爷今天高兴，玩个人怎么了，你告诉这位先生，请他不要多管闲事”祁浴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看了确实有些可怕，横眉竖立，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的样子反倒像个无辜者。
“啊……啊对对，对啊，付总，都是男人，您就别管了吧”彭迪点头转身看向同样身居怒火之中的付延，他的衣领被祁浴拽着，但因为身高优势，他低头看祁浴时有如看一只蚂蚁，蔑视的眼神让彭迪也是一阵觳觫。
“付总说的是我的人吧，您这么关心他，难不成当真是觊觎别人的妻子”祁浴得意的瞥了付延一眼啧声道“哎呀呀，怪不得付总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原来是喜欢□□啊，但是付总，我家那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近的，他可是很调皮的，哦对，床上功夫也不错，难怪您会觊觎”祁浴专挑能刺激到付延的话说，他还特意加重了“我家”一词
“我□□大爷的！”付延口那个突然爆脏，他抬手一拳抡了过去，祁浴没想他会直接动手，措不及防的被给了一拳，腥甜味从嘴中蔓延开来，祁浴退后几步站定，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痕，咒骂一声后扑了过去，很快两人便扭打作一团。
向来以温柔自居的付延第一次在人前爆粗口还打架，场面一时很混乱，两个人出手很重，几乎是按着往死里揍的架势，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开始往对方身上抡，一时间血腥四溅，包厢内一片狼藉。
有人赶紧上前劝架，又害怕被误伤，没敢靠的太近，奈何磨破了嘴皮也不见两人有任何松动的迹象，颇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根本不是小学生打架，那分明就是□□大佬往死里打的样子啊。
十多年没打架了，付延一开始还处于下风，招架不住祁浴的拳脚，但打了一会后，手脚便慢慢灵活了起来，一记直拳朝祁浴狠狠打了过去，祁浴躲闪不及，大概没料到这个□□、法的专业性，右脸生生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痛感钻心而至，祁浴感觉自己半面脸都麻木起来，但他并没有愣神很久，下一秒就开始发起下一波迅猛的攻势。
祁浴出拳也很迅捷，拳法、步伐、闪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曾经学过五年的拳击，躲避付延的攻击确实也容易，其最大的特点就在于细腻，能很好掌控力度，分解对方的动作。
而付延则不一样，他学的是散打，相比于祁浴来说，这是一个全面的运动，远踢近打贴身摔各招各式都会牵动全身，很容易让祁浴防不胜防。
不过付延比祁浴习武的年岁实在是长了太多，加上曾经有过一段艰难的时光，他连实战经验都比祁浴要丰富很多，几招下来，祁浴明显有些吃力。
场面越发激烈，有些人甚至害怕到趁乱跑走了，包厢内一片狼藉，胆小的姑娘在角落里瑟缩着，京城风云人物发怒，整个京城估计都得抖一抖，也不知道明天又会是什么局势。
眼见着两人身上血渍越来越多，李铭突然想到办法，他握着手机朝祁浴走了过去。“祁总，夫人来电话了”这一声直接让祁浴堪堪收住了手，但付延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一记鞭拳锤到了祁浴的肩上。
祁浴闷哼一声，他的身体已经贴在了手机前，那边的人显然听到了这一声闷哼，关译着急慌乱的声音立即传来。“阿浴，你怎么了，你跟别人打架了？”
听到声音后的付延当下便愣住了，身体不由得向那个声音的方向靠了过去，但奈何冷静下来后的身体像是把痛感放大一样，让他有些动弹不得。
祁浴拖着半口气可怜兮兮的开口“译哥，我好痛”从前，他无论怎么打架，关译都会在他后面安慰他，为他上药疗伤，在他关切的眼神中，祁浴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关爱，是从来没有人会给过他的东西。
“阿浴，你在哪，阿浴……”电话那边的人听起来已经在穿衣服了，他不停地唤着阿浴，内心十分慌乱，他想过离开祁浴，可他实在没有想过祁浴会先他一步离开，他不希望出一点闪失，就像少年时代的他们，祁浴是众星拱月的宝贝，是闪烁着光芒的神仙，他不希望祁浴和他一起承担那些来自世俗的不友好的语言。
他自愿的，十二年的陪伴是他给祁浴的守护，如果当初是祁浴从那些男孩的捉弄中救了他，那么这十二年，他其实早就还完了那份人情，剩下的都是他对祁浴的喜欢。
电话另一边的祁浴状态其实也不好，他还没来得及多和关译说几句话，眼睛和嘴巴就变得异常沉重，最后在这个人担心着急的声音中昏了过去。
“夫人，当时那个场面真是就想要把整栋楼都摇塌了一样，祁总和付总都打红了眼，我们根本拦不住啊”李铭擦了擦汗躬着身朝坐在祁浴病床边的关译解释道。
“他们为什么会打架”关译伸手用湿润的毛巾给祁浴擦了擦汗，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上血痕遍布，心中万分心疼。但隐约有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因他而起，他太清楚祁浴此人的占有欲了。
“这……我也不知道呢……”李铭的眼神飘忽，刻意忽略了祁浴找鸭子的这件事
“嗯，付总呢，他还好吗”关译漫不经心的问，隐约间，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希望付延有事。
“夫人你放心吧，付总只是受了点伤，已经包扎好了”李铭刻意隐瞒了付延的伤势，他暗自决定，等自己总裁和夫人和好如初以后他会解释的。
关译点点头“你去休息吧，我陪着祁总就行”
“是”
待李铭走后，房间又一次陷入沉静，鼻翼间的消毒水气息那么熟悉，只不过这次躺在病床上的是祁浴而不是他。
关译的思绪渐渐放空，眼前出现绿荫下的小路，小路直通宿舍和教学楼，单车的铃铛声回响在耳边，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男孩笑的张扬，他伸手温和开口“上来吧，我载你过去”其实林荫路并不漫长，但那一次，关译却觉得比他前半生都要漫长且安定。
那时候学生们大多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上学的路上踏着单车乘着微风，三五成群的学生边打边闹就来到了学校，青春之路就这么一路撒着热血一点点筑成，遇到祁浴之前，关译一直都觉得这些于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抱紧我，要加速了哦”祁浴蹬着车，长风吹起少年的短发，飞扬飒飒，少年眼中永远都是坚定，从未徘徊犹豫。
那时候的岁月似水流年，又有骄阳的灼热，蝉鸣的聒噪，清荷下连绵的蛙声，碧空之下茵绿色的草坪，塑胶跑道上张扬的身姿，留在高中时代的感动永远封存在这片天地，一代代的学生丰富了这座古老学校的精彩，刻下的一笔一划成了他们来过的证明，成了永恒的记忆，成了让这座学校永远跳动的心脉。
世间自有他的包容性，他尊重每一种美，所以十七岁的关译遇见了十五岁的祁浴。
关译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伸手小心翼翼地抱住这个如烈阳般的男孩，初入这座城市的陌生和不适瞬间不复存在，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双手忍不住紧了几分。
祁浴以为他害怕了，逆着风大声告诉他“很刺激的，如果害怕，可以抱紧我的！”他说着，胸腔中一阵颤动，关译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透过颤动传来，同时而来的是祁浴身上一股清淡的薰衣草的馨香味。
关译心中微微一动，偷偷转过头，想去嗅一嗅那阵浅香，他一点点靠近，心脏不受控制的愈跳愈快，红晕悄悄爬上他的脸颊，那一次，上帝让一个男孩红了脸。
“唔！”后背突然一阵温热，祁浴的腰身处传来了一阵猫爪挠过一样痒的感觉，他措不及防的乱了阵脚，手下不稳，车带着人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最后两人一车一头扎进了林荫道旁的草坪上。
回过神来的祁浴马上跑过去扶起坐在草坪上的关译，他脸红着，愧疚地同关译道歉“对不起啊，摔疼你了吧”祁浴伸手替关译拂去衬衫上的灰和草叶，透过衬衫，他发现这个人真的很瘦弱，仔细观察这个人的五官后祁浴直接傻站着原地。
这个人细眉薄唇，唇红齿白，皮肤又白又细腻，双眼如黑曜石般纯净，柔软的头发搭在额前，笑意珊珊。美得让人毕生难忘，柔弱的样子令人心生怜惜。
“我没事的，谢谢你”关译笑起来，唇角自然上扬，两眼弯弯，祁浴甚至从那双眼中看到了局促的自己，他长长的睫翼忽闪着，纯粹的像个天使。
“啊……嗯嗯，我，我叫祁浴，高二（3）班的”祁浴羞红着脸挠了挠头结巴道。
“你好，我是关译，高二（1）班，我是新转来的学生，你可以带我认识一下我们的学校吗”这是关译第一次向陌生人说了那么多的话，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当时心跳的格外快。
“好，好的……”祁浴推起自行车，没有再看他，关译从地上捡起书包，也没有去看祁浴，便生生错过了对方脸上的羞涩和隐忍。
（1）班是最优秀的班级，关译能考进去，说明他学习一定很好，想着，祁浴心中的喜爱更甚，那时候还有一种叫窃喜的感觉，祁浴偷偷看了那个人一眼
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身体，关译从回忆中抽身出来，他凑近祁浴，看到他已经缓缓睁开了眼。
见到关译后的祁浴就像溺水者见到一根稻草，他的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因为头上缠着绷带，显得这个人都柔弱上了几分。
发现关译心疼的眼神后，祁浴继续卖惨“译哥~我受伤了”祁浴费力地伸手握住关译的手，虽然输给了付延，但却赢得了关译的关心。
“为什么打架”关译从他身边取来饭盒，还好是温热的，他小心翼翼的拿勺子舀了一勺递到祁浴的嘴边。
“没什么，一点小恩怨”祁浴不屑地轻哼。“呃……译哥，粥好热啊”祁浴的嘴唇碰了白瓷勺一下后皱着眉说。
病房外付延吊着左手透过窗户看着，他的眼中毫无波澜，但右手紧握成拳，他的心就像堵了一样连跳动都会牵动全身的疼，他一直看着关译照顾那个人的样子，羡慕，嫉妒……
不甘啊……十二年前，关译曾亲口跟他说，等他。
他就这么等了十二年，等来的却是心爱的人和别人恩爱的一幕。可是该怪关译吗，并不，曾经的关译只是说让他等着他，却没承诺过他一辈子，只有他自己傻傻的等着，等着一颗带他回家的糖。
“不热……唔”关译把白瓷勺放进嘴里然后回过头来想要告诉他，结果突然被他伸来的手按住了脑袋，接着一个激烈的吻落到了他的嘴上，祁浴舔掉他嘴里的粥，然后又席卷过他的口腔，最后喘息着离开他的唇，然后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
“译哥好甜啊”祁浴砸了咂嘴，紧紧盯着关译，生怕错过这个人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你，你又不正经了”关译红着脸扭头，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他们刚意识到彼此的心意时，忍不住靠近彼此的冲动，偷偷在没有人的小心试探，靠近，接吻。
门外的苏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偷偷瞥了一眼仍然站在门口的付延，苏檀隐约觉得付延在生气，在害怕。最后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根烟，想用左手费力的给自己点上，但想到现在正在医院，又收回了手，他叼着没有点的烟，目光一直追随这关译，又疼又爱，愈疼愈爱。
想来也是怪可笑的，他付延从一穷二白的普通人，奋斗了大半辈子走到这个位置，他什么都有了，唯独把这个人跟丢了。
如果当初死活不让关译离开，如果当初能早点找到他，他还有没有机会再次抓住他的手。
他啊，终究败给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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