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哗啦啦的响声从浴室传出,艳丽的红色随着流下得水进入下水道,站在喷头下的月见呆滞的注视着浴室的墙面。
一大清早就从那么刺激的画面中醒来,她没有立刻尖叫,甚至晕眩过去,胆子够大了。
遭遇这种没有任何记忆,甚至像是栽赃现场的事情,月见很冷静。
那些痕迹只在她的床铺上出现,除了床铺的周围有一些痕迹外,二楼的回廊,楼下的地板上没有任何拖拽的痕迹。
这样的现场,就好像是她自己被分解过。
透过浴室的镜子,月见注意到一件事,她之前受伤的地方,那块被留下,根据医生的说法无法消除的伤痕不见了。
联想一下昨夜,受伤的右臂提起了两个袋子的食材重量。
医生曾经说过,右肩有在日常生活无法用力的问题,可这个问题一瞬间不存在了。她的右肩完好无损,甚至拥有着远超往日的力量。
月见看着镜中熟悉却又透漏出一股陌生感的自己。
今天透过镜子仔细看,她的皮肤变得光滑稚嫩,鼻尖上略有些粗大的毛孔看不见了,眼角下因为课业造成的淡淡黑眼圈也没了。
月见觉得,镜中的自己好精致,就好像是谁家的大小姐在对着镜子发呆。
可是,她很清醒,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异常的。
月见头上盖着一条毛巾,赤条条的从浴室走出来,未擦干的水珠滴落在地上,与向卧室走去的水脚印汇合在一起。
凌乱的卧室。
月见将床单和被套拆开,她的指尖很锐利,能轻松的撕开这些不能用的床具,拆好的一切被扔进洗衣机里清洗。
万幸,上过油的床头、床尾上的痕迹可以擦拭掉,床板因为有床垫的遮挡没有染上颜色,还有地面的痕迹也可以用热水擦拭掉。
月见跪在地上擦拭着,精神高度紧张到注意力过于集中,她只想要快点擦干净一切,好自欺欺人到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没有注意到外面停车的声音。
大门的门铃被按响的那一刻。
月见被吓得浑身一颤,手中染红的抹布差点扔出去。她不敢去开门,手下加快速度擦拭起地板来。
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询问声。
“请问,这家人最近出门吗?”
住在隔壁的藤原大叔,含糊的回应道:“大概吧,你找这家人有什么事情吗?”
“是。”男人沉默了一会,才缓慢开口道:“能麻烦您一些事情吗?这家人如果有回来过,麻烦您联络我们。”
“可以啊。”藤原大叔接过了对方递上来的名片,低头看着名片上的名字愣了一下——产屋敷日轮。
是他知道的那个产屋敷吗?
直到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远去,月见才停下疯狂擦拭地板的动作。
外面只能听见藤原大叔用木屐捻烟头的声音,木屐啪塔啪塔的声音远去了,外面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月见抬起头来,望着窗帘缝隙落于树上的鸟儿。
纯黑色的乌鸦正透过缝隙歪着头注视着她。
月见不知道因为什么,她会在看到一只鸟儿时,心脏如同被捏住了一样收缩了几下。她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要藏起来,必须要藏起来。
她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忍着被灼伤的疼痛,将窗帘合了起来。将所有的一切都遮挡在窗帘后,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是不正常的吧……
在日本,乌鸦就像中国麻雀一样常见,尤其是偏僻的小乡村,几乎是垃圾桶随处可见的常客。
月见从没怕过乌鸦,虽然在上国中的时候被乌鸦抢过面包片,从此有了阴影再也不在路上啃面包。
但是她也没在怕的!
仔细想想,一只鸟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当月见拖着脏污的床单从楼上下来,客厅的落地窗外,四、五只乌鸦落在栅栏上,时而梳理羽毛,时而蹦跳着,而它们黑豆豆一样的眼睛都注视着屋内。
明明是动物……却让月见有一种被谁监视着的感觉。
要逃跑……
必须要逃跑。
内心里拒绝的回音越来越大,月见躲回了楼梯拐角处缩起来。
赃物的被单被她遗落在了客厅地板上,随着太阳的移动,客厅逐渐沐浴在了阳光下,被照到的被子发出滋滋的声音,上面的血……消失了。
窗外的乌鸦歪着头,其中有几只张开了翅膀飞起来,像是飞走了,也可能是落到了别的地方。
月见从楼梯口拐角处探出头来,她一直躲在一边偷看那些乌鸦,自然注意到了拆开的被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干净了。
月见回想起自己也无法照射阳光的问题,隐约有个猜想。
那些痕迹难道是她自己的?
也只有这么想才能解释,为什么那些痕迹只在她的身上和床铺上汇聚。
折腾了大半天了,月见感觉到了饥饿,万幸昨夜买的食材还保留着。
月见从楼梯口慢慢摸下来,明明是自己家,她却要想是特工潜入一样摸去厨房。
还好,厨房的橱柜可以遮挡住她的身体,就是材料要在地板上混合了。
再一次像是昨夜那样将一切混合。饱餐一顿的月见感觉到了困倦,干脆缩在了橱柜后闭上了眼睛。
夜幕慢慢降临,窗外的乌鸦发出鸣叫。
睡了一下午的月见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瞳在昏暗的房间里像是猫科动物一样明亮,竖起的瞳警惕的扫过眼前的一切。
厨具在她的眼前堆叠着,不远处还有一把切肉用的菜刀。
细微的声音从客厅的拉门处传来。
红色的瞳一缩,紧接着,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合了起来。
月见家客厅的拉门窗户被从外面打开了,皮鞋踏上地板的声音惊醒了缩在厨房里的月见,她没敢动,只是静静的听着那双鞋的声音靠近。
不知道对方带了什么,有一声咔擦像是刀出鞘的声音响起。
那美味的气味混着男士香水传过来的时候,月见抬手捂住了鼻子,努力抑制着嘴里口液的分泌。
往常面对闯入家里的小偷,月见早就提着棒球棍挥上去了。
可是现在她很害怕,害怕自己会露出猎食者的样子,把闯入自己家里的人生吞活剥了。
她不想变成那种样子。
脚步声慢慢远离,向着二楼去了。
月见心想,对方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就会离开,她既不会伤害他,也不会被他发现异常。
月见这样安慰着自己,希望一切能按照她像的这样顺利。
然而,她预想中翻箱倒柜声音并没有传来。
楼上的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闯入者打开了所有的门,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在楼上没有得到答案便又回到了楼下,他去了一楼的洗手间,在里面停留了一段时间。
月见绷紧了神经,一楼的浴室和洗衣房连通着,他会发现这家的主人之前还在洗衣服吗?
意识到要暴露时,月见的呼吸也加重了。
果然那人从洗手间出来后,脚步停留在了开放的厨房外。
“出来。”他命令的口吻是冲着厨房说的。
“快点,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不耐烦的语气,甚至能听得出他隐藏在话语中的隐隐怒气。
月见不明白,这个人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听见对方第三次的催促着:“快点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躲着。”月见从橱柜后露出半个脑袋。
身穿着西装的黑色碎发的青年手中握着一柄刀,正拧眉用紫色的瞳注视着她。
月见蓝色的瞳扫过青年的容貌,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揪起来,一股莫名的怨恨从心中而生。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竟然会有想要杀掉对方的想法。
月见躲在橱柜后,用手按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出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被人拿着刀指着,月见也不知道在这种对方明显杀意的情况下,自己该说什么才对。
这个画面太奇怪了!
就好像是电视剧里被人刺杀的画面一样。
但是,电视剧里的剧情是,被刺杀的人下一秒脑袋就飞了。
可是,黑发的青年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沉默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攥着刀柄的手在握紧和放松中来回几下,他看来是在思考着要不要动手。
月见已经做好了,对方敢动手她也动手的准备。
不过在开打之前,容她先擦个口水。
青年将刀横了起来,他抬起了手,刀刃在掌心中划开了一条痕迹,美妙的味道从中传来,月见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漂亮的蓝瞳瞬间变成了红色的竖瞳。
青年紧握刀紧盯橱柜后直勾勾盯着自己掌心的人,她在忍耐,忍着不扑上来。
月见理智回来的那瞬间,立马用手捏住了鼻子,斥责道:“你在做什么啊!”自己刚刚吃饱没多久,这一下子又感觉到饿了啊!
黑发的青年也愣了,反问道:“你……不想吃我吗?”
月见整个都暴躁了,主要原因是又饿了。
“我为什么要吃你啊!”人有多脏,有多少细菌病毒,自己有点数啊!谁要吃不知道洗没洗过澡的你啊!
黑发青年继续问:“那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
月见怎么可能知道,她光是适应自己变成这样就够头疼的了,哪有时间去查明自己变成了什么,反正看现在的情况,大概率不是什么好的转变。
黑发青年:“你变成了鬼。”
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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