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在第四天与第五天之间的梦境。
空无的大地之上，昏黄的厚重云层覆盖了整个天空。没有植被覆盖的山头，像是掉光了头发一样。这里没有生命的迹象，也无四季的体现。
真是荒凉又悲戚的景象。
月见赤脚踩在这片荒凉上，抬起脚来，一步一步向前行进。
意识如同被猫爪挠过得毛球般，一切浑浊成了一团。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没有目的地，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抬脚落下的动作。
前进方向的上空，有一片云层友好的移开了，光从洞中照下。
被阳光照到的土地上生出了草，黄色、淡粉色的花朵从地下冒出来，伸展开了枝叶，向着月见走来的方向展开它们嫩嫩的花瓣。
花儿向外延伸着，试图覆盖这片荒芜，为它带来生机。
浑浊漆黑的影子突然出现，一脚踩在了花朵延申出来的位置上，一下又一下踩踏着，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一样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黑色如同毒药般侵染了植物，使它们慢慢腐烂掉。
月见抬头，那浑浊的黑暗也跟着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之下，对方那狂乱的红眼中映照着她的身影。
只是眨眼的功夫，她的喉咙便被遏制住了，已经来到她面前的黑暗的人形，将她举到了半空中，命令道：“不要再试图接触光，你不能被杀死，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不准提到我，不准想起我，逃离！制造鬼！”黑暗伸展出柔软的尖刺，在人形一遍遍重复着命令的时候，扎入了月见的脑袋中。
记忆被搅乱了。
尖刺将对阳光的恐惧，对生的渴望，深深扎入了月见的脑袋中，甚至试图刨除掉月见作为人时的记忆。
黑暗的人形在笑，说出了最后的命令，“让我复活。”
在记忆中肆意妄为的尖刺被一把抓住。
月见睁开了眼，本该在休眠状态犯迷糊中的人，现在看起来十分清醒。如水般清澈的蓝眼睛盯着眼前愣住的黑暗人形，“你在教我做事？”
她的手向外拽着尖刺，随着力量慢慢变大，皮肤上浮现出奇怪的纹路。像是半开的眼睛，由黑色一个个连接着，渐渐覆盖了她整个右臂。
黑影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尖刺被拽出，尖刺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随后便被月见狠狠捏碎了。
月见的双手又攥住了脖前的黑手，“不要随便对人动手动脚！”
黑影发出惨叫，他的手腕与尖刺一个下场，在她的手中变成了灰飞。
不准跑。
无法逃离。
认知到这一点的黑影，疯狂的挣扎起来，辫型的尖刺试图去够土地，却只能在原地蠕动，然后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红色的瞳与蓝色的瞳四目相对。
“你的血鬼术？”黑影喃喃自语着，却又不肯相信的咬牙切齿“不可能，你应该听命于我，你是我创造出来的！你的能力也是我赋予的，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月见看着眼前咆哮的黑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
魔术回路……
这是在迦勒底实验时刻下的回路，没有被消掉吗？
可是，她当时亲眼看见工作人员擦除了回路，还保证回路擦除后不会对她生活有影响。
“原来是这样，这个奇怪的痕迹是别人附加给你的。”黑影的话让月见一愣。
她刚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黑影解释道：“心里话？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秘密。”
月见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看着眼前勉强是个人形，却浑身漆黑只有一对红眼睛的家伙，“窥探妙龄少女的心里话，你是变态吗？”
黑影沉默了，红色的眼睛半合起来，应该是在做眯眼睛的动作。
明明是梦境，月见却感觉到了风声，她微微偏头，躲开了从后边袭来的尖刺。
“卑鄙啊！你居然偷袭！”月见话落，又快速闪开了第二条尖刺。
黑影甩了甩恢复的手，看着在尖刺的攻击下狼狈逃窜的人，“你就不能乖乖听话把身体奉上吗？我可是让你多活了半年之久。”
“啊？”半年之久？
半年前她在迦勒底，结合这个黑影的话来理解。
“是你把我变成鬼的！”好家伙，仇人就在眼前！
黑影不紧不慢，看着被尖刺追着满荒凉跑的月见，继续道：“如果不是我把血液分给你，你以为你可以从那个鬼地方出来？”
月见：他把迦勒底称之为鬼地方？
月见：迦勒底的工作餐有多好吃吗！他们还提供点心！
月见：这家伙是在看不起南极大陆吗？
月见：你知道南极大陆有多少矿物吗？！
黑影眯起了眼睛，“我能听见你的心里话。”
月见：一点儿隐私权都没有了！！！
黑影抬起手来，“我没时间跟你吵吵闹闹下去，把身体交给我，救你一命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哈啊？”月见觉得自己听见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月见：救我的明明是迦勒底，你做什么了？把我变成了现在这种鬼样子，还是半年后才开始改变的，现在你说救了我？！
黑影放下手来，如果他有眉毛的话，现在应该是狰狞拧眉的表情。
月见：要脸吗？！
黑影抬眸，“如果不是我的血，你第二次见我的时候，就会被直接吃掉了。”
“……”第二次见面……
月见呆楞住，一名黑色长卷发红眼睛的青年样子浮现在她的眼前，已经复原的肩膀上，那时的痛楚在记忆中还是那么清晰。
“是啊，那个时候也是你啊。”月见怒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濒死啊！”
月见：结果都是你的错！
“正义铁拳！”
暴起的鬼有多强。
黑影以身体验了一把男孩子间打架才会有的拳拳到肉。打小因为身体和身份的关系，黑影都没有跟同龄人滚作一团打架的经历，今日他被月见结实的走了一顿。
这个女人的血鬼术，因为混入了奇怪的东西，居然可以影响到他这个鬼王！！！
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和窗帘的缝隙，照入了高档单身公寓的客厅。
习惯早起的日轮系着衬衣袖子的纽扣，打开了房门。
昨夜开始入住他家的房客已经睡醒了，现在正坐在沙发上，她那米色的头发向四周乱敲着，似乎还没睡醒，困倦着眯着眼睛，在阳光扫到腿上时才因为疼痛缩了缩腿。
“月见小姐，早上好。”日轮将沙发上的薄毯掀起，盖住了月见的腿。
月见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回应着，“早上好。”。
“昨晚睡得不好吗？”日轮走入厨房，熟练的开始做早饭，简单的面包片和炸鸡蛋、牛奶的组合，可惜只是一人份。
“我有点认床。”月见拖着毯子，随着端着早餐的日轮入座，她看着对面吃早餐的人，“我以为换了个环境只是难以入睡，没想到一觉醒来跟打了一晚上架一样累。”
月见说着，活动了一下嘎嘎作响的关节，“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个拼装玩具，每一个零件都扣上了，可是每一个地方都磨损严重。”
日轮笑了笑，安抚道：“没事的，月见小姐会慢慢适应作为鬼的生活。”
“可以不用加敬称的。”月见看着愣住的日轮，“直接喊名字就行了，以后要一起住一段时间，总是敬称感觉怪怪的。”
“好的，月见，你也可以直接叫我日轮。”
居住同一屋檐下的第一天早上，房东和房客关系融洽。
“虽然说是一同住，但实际上我才是那个借住的人。”月见没想过被人白养，“房租我是拿不起的，所以日轮的工作，我可以参加赚钱吧？”
日轮垂眸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了，“月见作为鬼能力比一般人强，我的工作你也可以胜任，只不过……我的工作时间大部分是白天，偶尔才会和夜晚交替进行，白天的话，你需要做点防护。”
“那就用厚一些的绷带和遮阳伞试试？”月见翻找着合适的衣服，又将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用绷带裹住，把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
出一趟门，回头率都增加了不知道多少。
她仅仅跟日轮出了一趟门，就收到了一个箱子做礼物。
日轮的提议是，“委屈月见变小钻箱子吧？这样去哪儿我都能背着月见。”
月见疑惑的问道：“我能变小？”
日轮笑着道：“可以哦，我家有鬼可以变小的记录。”
月见盯着眼前的箱子，再看看日轮笑眯眯的脸。
“真的假的？”
实际上是真的，月见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做到的，她钻了两次箱子就熟练掌握这门技能了。
不过……
最近，在东京一些人烟稀少的小街巷中有着新的传闻。
手指绑着绷带的奇怪女孩，手中举着一把纯黑蕾丝花边阳伞，纯黑色的洋装下，纤细的腿被黑色的袜子包裹，脚上穿着可爱的圆头黑皮鞋，偶尔会对空气踢腿，或者浮空站在路边。
此时此刻，传闻的当事人，月见正踩在一个奇形怪状物的背上，举着洋伞眯着眼看着远方。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结果那个箱子根本就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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