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哭
两人总共点了五个菜，三个热菜，一个凉菜，一个甜点。
凌亿戈舔了舔嘴唇，犹犹豫豫地合上了菜单：“应该吃得完吧。”
“您放心，剩下的也可以打包。”服务员收起笔，出了包厢。
凌亿戈趁甄时伊看向门口的工夫，眼疾手快地把他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
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躲闪不及，跟他对了个正着。
甄时伊心里又气又急，早就摇摇欲坠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诶诶。”凌亿戈无措地抬了下手，然后反应过来，赶紧从桌面上拿过纸巾给他擦眼泪，“怎么回事嘛，现在不是吃上饭了？”
“没事。”甄时伊拿纸巾按住眼睛，带着哭腔开口。
因为情绪激动，他整张脸都泛起了轻微的薄红，原本就红润的嘴唇更是红得像要滴血。
凌亿戈看着他愣了两秒，才继续安慰：“不要哭啦。”
他一向不会安慰人，每次时伊一哭他就没办法了，只好还是用老办法，轻轻地把他抱进怀里。
“没事了呀，马上就能吃饭了。还是你今天拍戏太累啦？”凌亿戈轻拍着他的背，等他把情绪稳定下来。
怀里的人依然抽噎着。
包厢门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甄时伊反应很快，下一秒就把墨镜戴了回去，兜里的口罩也掏出来戴好。
凌亿戈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看了他一眼才扬声道：“请进。”
这家店上菜挺快，讲究的是及时上齐。两位服务员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目不斜视地依次放下四盘菜，介绍了一番菜名。
因为在贝纺镇算是有名的餐馆，来他们这儿的明星并不少，到了包厢里还遮遮掩掩的人也挺多。
服务员收起托盘，眼观鼻、鼻观心，例行公事地问道：“甜点给您现在上，还是吃完以后再上？”
凌亿戈想了下：“吃完再上吧。”
“好。”服务员又很快退了出去，“我就在门口等着，您有什么事儿就叫我，想上甜点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
等人把门给关上，凌亿戈推了推身边端坐着的这位冷酷大明星：“好啦，可以吃了。”
大明星犹犹豫豫地把口罩和墨镜拿下来，动作飞快地拿纸巾按住了自己的脸颊。
他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吃吧。”
凌亿戈看了看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专心吃起菜来。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他又忍不住连夸甄时伊有眼光。
餐桌上甄时伊的话不多，但凌亿戈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他一向和时伊说专心吃饭有助于消化。
一桌东西快吃完的时候，甄时伊突然开口了：“你会找别人吗？”
“嗯？”凌亿戈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刚刚满脑子想着是不是该叫服务员上甜点了。
甄时伊有些泄气，但还是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我是说，你会不会和别人，做那种事？”
这话问得语焉不详的，但凌亿戈思索一番，还是听懂了。
时伊问他会不会和别人谈恋爱。
话怎么能这么问呢？恋爱除了床上那档子事儿，还有很多内容啊。时伊实在太关心这种事了。他就说他们俩搞柏拉图是行不通的。
凌亿戈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没想明白，便模棱两可地说：“看有没有合适的吧。”
旁边的人没再说话，凌亿戈看他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门口请服务员上甜点。
没等一会儿，桌面上就多了两碗甜羹。
凌亿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舒服地喟叹一声，刚想和坐在身边的甄时伊说句话，一抬头就见他眼泪啪嗒啪嗒地往碗里掉。
凌亿戈：？？？
甄时伊似乎对他的目光有所察觉，抬眼瞟了他一下，看到他诧异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拿纸巾擦眼泪。
事态有点严重。凌亿戈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了？”
甄时伊抽噎了一下，没有说话。
凌亿戈仔细回忆着今晚在这发生了些什么，想到两人刚才的对话，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找别人？”
看见甄时伊擦眼泪的手顿了顿，凌亿戈知道自己猜对了，再接再厉道：“我也不一定会找呀，还是得看有没有合适的。”
他压下心底的别扭，继续说：“你要是有合适的也可以找……但是，咱们俩永远都可以做最好的兄弟，对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夹带私心了。
甄时伊从餐巾纸下边露出眼睛来，目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熟悉的眼神让凌亿戈浑身不自在，他想起这些年对时伊的亏欠，下意识就想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他抓了两下椅子坐垫，垂下了眼睛。
“没有。”甄时伊开口，是很明显的哭腔。
他清了清嗓子：“我不该这样……我没想哭的，今天有点控制不住。”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下午在片场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凌亿戈遮遮掩掩的态度，似乎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甄时伊一想到这里，泪意又涌了上来。
“哥，我不知道怎么办……”
凌亿戈被一把抱住，紧紧抱着他的人在他耳边哑声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心酸。
哎，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凌亿戈安抚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这样对你。”
他说的是近日不近人情的态度，以及这些年来对时伊的误解，更是自己到如今还不愿意为他改变的心。
他是个不称职的恋人。
没看懂枕边人的内心，也不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
包厢里开着暖气，两人吃饭前就把笨重的外套脱在了一边，此时穿着薄薄的单衣。
时伊的眼泪蹭在他肩膀上，那块儿衣服很快就湿了。
他一个劲地道歉，甄时伊听在耳里，泪水完全停不下来。
凌亿戈察觉到怀里的人换了动作，在他的脖子附近留下一片泪痕。
面前的脸继续上移，凌亿戈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按在脑后的手牢牢禁锢在原地。
下一秒，下巴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时伊咬了他一口。
甄时伊把人放开，面对面定定地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他哥的表情。
他一直想做个乖巧讨人喜欢的人偶，但还是忍不住有了太多自己的情绪。
“你真的好坏。这样对我。”
声音里有愤恨，但更多的是委屈。
凌亿戈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喃喃道歉：“对不起……”
今天他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对不起。
甄时伊抬手捂住他的嘴巴，隔着手背亲了他一下。
他闭上眼睛，泪水从泪痕斑驳的脸颊上滑落。
凌亿戈睁着眼，呆呆地看着他。
沉默了几秒，甄时伊克制好自己的情绪，把人松开，还抬手帮他哥理了理头发，然后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问：“还吃吗？”
凌亿戈摇了摇头。
“那我们回去吧。”甄时伊像来的时候那样戴上了墨镜，伸手一摸口罩，先前哭得湿淋淋的，已经不好再戴了。
凌亿戈看着他抿紧的双唇，适时拿过自己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来递给他：“给。”
甄时伊愣怔了一下，伸手接过。
他又想哭了。
甄时伊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冷静下来，把口罩好好戴上。
他伸手把凌亿戈拉起来，两人一同往门口走去。
甄时伊一路上努力装作无事发生，其实心里后悔得要命。
好想把刚才吃晚饭的这段记忆从他哥脑海里删除。
太丢人了。他怎么这么不理智。
有什么好哭的？他哥不是说了得有合适的吗！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
他还咬了他哥。
他是狗吗？！
甄时伊在心里疯狂自我怀疑，脸上面无表情。
凌亿戈坐在副驾驶上，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
晚上开车，甄时伊没戴墨镜，此时看起来很平静，除了发红的眼角和鼻尖，已经看不出什么哭过的痕迹。
他回想起当时在凌羽手机上看过的那张合照。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才能红成那样，被所有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甄时伊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哥，见人叹了口气，心里猛地一颤，嘴唇微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紧了双唇。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等回到酒店房间，凌亿戈主动开口了：“你快进去洗澡吧，洗完早点睡。今天起得那么早，累了一天了。”
他哥又愿意唠叨他了。甄时伊提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乖乖应了声“好”。
甄时伊洗完澡，暖呼呼地躺进被窝里，侧头看着坐在窗边安静画画的凌亿戈，心里又踏实下来，就这样看着看着，慢慢地睡着了。
凌亿戈给手下这副简短的小条漫上好色，发在了青棕app的账号上。
没吃到肉骨头的小狗很难过，跑到池塘边找小鱼哭。
小鱼一个劲地问他，你哭什么呀，你哭什么呀。
小狗就是不说，眼泪洒在池塘里，哭得水面都升高了。
发完之后，凌亿戈看了一会儿留言。粉丝都夸可爱，也有人喊着心疼死啦。
他挑选着回复了几条，又点进了论坛。
他这几天常常会回来看一眼这个帖子，大部分网友的态度来来去去就是那几种。
凌亿戈想了想，把自己最近的困惑写下来。
……
戚思思发现自己先前收藏的那个帖子又更新了。
[大家好，谢谢各位的出谋划策。我最近几天都和他待在一起。大部分时间我们表面上过得还行。
但今天他又哭了，看起来很难过。我其实也很纠结。
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是，他真的欲望比较强烈，柏拉图已经确定是行不通的了。现在好像只剩下我做出改变这个办法，但我实在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说实话也不确定我是不是想这样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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