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副本一：019
陆芃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和贺时乾永远在一起，即便他们之间有那么多不同。
比如说，贺时乾的优秀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又比如说他简直理智过头、很少会被情绪左右，他甚至还比自己小一岁，有着不可限量的未来。
后来，她发现果然是自己想错了，所谓的“永远在一起”不过是一种可笑的一厢情愿。
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即便勉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贺时乾有他渴望的星辰大海，他似乎对自己所在的领域永不满足。
而陆芃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女生，却妄想和如此优秀的人站在一起。
如果硬要在一起的话，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就必须放弃自己的一切。
陆芃做不到，贺时乾更不可能。
矛盾的爆发点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在贺时乾本科毕业的前夕，陆芃才知道他即将远渡重洋深造，未来很有可能会选择在那里定居。
那段时间陆芃始终浑浑噩噩的，每天都担忧今天或许就是这段感情的终止之日，为此迷茫痛苦，但他却毫无察觉。
贺时乾似乎对于陆芃的选择相当自信，他好像笃定陆芃一定会因为他放弃自己全部的生活，陪他一起前往国外。
他从未思考过陆芃面临的是多么困难的抉择，竟然瞒着陆芃帮她拿到了国外不知道哪儿来的offer，直接搞定了签证。
看到他朝自己递过为自己的材料，通知自己这个消息的时候，陆芃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陆芃过去从不拒绝贺时乾，但那是她第一次用连自己都陌生的语气朝他说话。
她说，“贺时乾，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对人生有自己的计划。”
她以为贺时乾能明白她的所思所想，即便未来他们可能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但他应该能理解她。
但陆芃却没想到，他竟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那你有什么计划？”
那种古怪包含着不解与疑惑，像是看着一件独属于自己的物品在说——
别开玩笑了，你能有什么计划。
或许那对贺时乾来说根本算不上计划，但她相依为命的母亲需要她；她步入社会已经接近一年，原本艰难的生活终于逐渐趋于稳定；她的外语不过是应试教育的产物，分数虽高但应用起来一塌糊涂。
如果陆芃是一株必须依附于别人的菟丝花，那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跟他走。
但她做不到。
陆芃有自己的人生和价值，就算她注定碌碌无为，那她也一定是为自己而活，为养育自己的母亲而活，却绝不会为了一个注定不是同路的男人放弃一切。
即便陆芃真的很喜欢他。
“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直到陆芃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贺时乾平静的眼神才终于产生了些许波澜，漆黑得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像是要将她牢牢吞噬。
但陆芃还是继续道，“这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我的亲人在这里，我的工作也在这里……”
“阿芃，你的父母总会离你而去，而你的工作——抱歉，但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你目前的工作有任何继续的必要。”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陆芃的话，没有丝毫歉意地拉长语调，字字句句都是对她所谓“计划”的否定，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陆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终于她闭上眼睛，气得发笑。
“我可以为了爱情陪你一段时间，可能是一两年，也可能更久一些，但对我来说这里始终有让我无法割舍的东西，贺时乾，你不懂。”
“……”
那时的贺时乾确实无法理解陆芃究竟为什么会拒绝他的提议，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事情竟然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他也很少会因为什么而感到生气，因为贺时乾知道，只有理智才能解决问题。
可是这一次，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让他失去理智，即便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但他的傲慢、刻薄和势利毫无遮掩。
现在回想起来，他乖戾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在将陆芃推得更远。
“阿芃，如果你有顾虑，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我们可以给你母亲留一笔钱，如果你执意，我们也可以把她接过来……虽然在我看来这非常没有必要。”
“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清楚，因为你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跃迁机会，如果我是你，我会牢牢地抓住它，因为这显然才是更好的‘人生计划’。”
说着，他缓缓走近陆芃，朝她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假笑，不知道是在故意激怒她，还是试图向她证明，财富可以买到一切如愿以偿。
总之，他永远是对的。
结果，贺时乾终究没能挽留他本想挽留的。
反倒是收获了一个巴掌，一句分手和三年多的‘再也不见’。
当他冷静下来想要向她道歉的时候，陆芃已经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
而他却从没问过陆芃在什么地方工作，因为贺时乾根本就看不上她的工作。
他也不知道陆芃家住在什么地方，她曾经紧张地提出让他上门见见她的母亲，但他并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想都不想地拒绝了。
后来贺时乾便仓惶地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她了。
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陆芃不见了。
即便他打遍了所有认识陆芃的人的电话，直到扰得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他才终于得到了她家的地址，可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却已经人去楼空，失去了所有有关她的踪迹。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贺时乾一定会是那一届发展得最好的人，无比璀璨的未来在等待着他，他会来到普通人注定无法企及的高度，过着优渥的人生。
但事实恰恰相反，贺时乾后来没有出国，甚至他都没有去办理毕业手续，过去的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为了过去他最看不起的人，活得颓靡而阴郁。
他原本并不觉得自己疯了，但那个时候，贺时乾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和折磨，曾经他最喜爱的金钱和咖啡因都无法缓解，他后来尝试了酒精，一开始还不错，混沌的大脑暂时失去了思考和痛苦的能力。
但很快……那就让他觉得更加糟糕了，但满脑子不是重复着和阿芃在一起时的美好回忆，就是在想象着他们本该有的美好“未来”。
清醒过后，只剩下一片狼藉，他只试了几次就戒了。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的伤口看上去已经愈合，他的能力也足够让他可以不用为目前的生活发愁，但这一切对贺时乾来说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金钱永不眠，但它也买不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因为他想要一起共度人生的人离开了他。
——直到这场游戏拉开序幕，她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失去的意义又重新回来了，贺时乾就不会再让给ta机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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