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氢氧化钾

我和莉莎次日一早就来到了银溪河制皂公会。
  一位头戴卷曲马尾、目光犀利的棕眼女士，身穿浅褐色围裙，询问我们：“你们也是来买粉色肥皂的吗？我们这里可没得卖。”
  “佩吉女士，您想不想进货呢？”我问道。
  佩吉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我，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两名魁梧的护卫，恐怕她的眼神已经透露出要杀人的意图。“你想玩什么把戏？”她嗤笑道，“我们公会本来就已经够艰难维生了。”
  莉莎让我隐瞒身份，是因为她不愿因公开身份而引起恐慌，干扰到已有的公会运作。那样可能会带来严重的政治后果。相反，她打算让我的产品本身来说话，证明它们的价值。
  “这不是敲诈勒索，因为我们无意榨取你们的秘密、占用你们的设备，或是逼迫你们为我们工作。”莉莎冷静地解释道，“恰恰相反，我们提议与你们分享我们的制皂技术，并允许你们使用我们的设备，条件是双方开展合作。”
  佩吉颤抖着愤怒与羞辱：“你们竟然闯入了本地区最大的制皂公会，还胆敢要求我为你们效力，暗示你们能教我东西？给我滚出去！”
  莉莎没有丝毫犹豫，黑发女子打开一个装有心动芙蓉皂的礼盒，将其放在柜台上。
  “你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佩吉厉声喝道，手举起来似乎要将礼盒扫下柜台去。“我说……”然而当一股冰冷的恐惧犹如海浪般席卷而来，让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建议你打开那个盒子。”我从兜帽下低吼一声，释放出一丝魔法威压，“对于那些轻视对手的人，我是不会给予尊重的。如果你不愿意正视竞争对手的存在，我将毫不犹豫地以无情的方式迫使你的生意破产。”
  “你……你是谁？”她结结巴巴地问，只看到一条发出稚嫩声音的蛇形幻影。
  “打开盒子。”我命令道。
  佩吉硬咽了一口唾沫，解开了礼盒上淡黄色的蝴蝶结，往里面看去。当她看到那块散发着“璀璨雨蕨”香气的淡蓝色香皂时，低声惊呼：“这香皂怎么能散发出宛如新鲜花卉的香味？”
  “只要你同意合作，我就教你如何制作。”我回应道，“请先试用一下吧。”
  当女人的手触摸到香皂时，她的眼睛瞬间瞪大：“好滑啊……”随后，她开始洗手，当看到泡沫丰富且细腻，并感受到其温和却高效的去角质效果，能够轻松去除死皮细胞时，她惊讶得合不拢嘴。
  “而我，”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是唯一一个将这款心动芙蓉皂赠予国王的人。他已授予我在魔力皂领域的独家授权，五年之内，我将在整个大陆建立起这个行业帝国。
  问题在于，你想不想站在这个行业的顶端呢，图灵公会会长佩吉女士？”
  “王……国王……”佩吉口吃着，凝视着手中的香皂，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技艺超群的对手，更是有着深厚皇室背景的人物。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首先，我将提供二十枚金币的签约奖金，以及你在本地区销售的所有非魔力皂销售额的5%，当然，我的个人处理的定制订单除外，”我答道，“虽然听起来可能不多，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们将每天生产三千块香皂。”
  “一天三千块？！”佩吉惊叫起来，一时间忘记了手中香皂带来的神奇感受。她本能地再次使用了香皂，让自己镇定下来后，鞠躬道歉。
  “没错，就是每天三千块，”我微笑着确认，“并且在第一年结束时，我们将实现每天生产两万五千块的目标。你是否具备坐镇这一庞大产业巅峰的雄心壮志呢？”
  佩吉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是的……”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握紧手中的香皂。然后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真是难以启齿，在我这个年纪还要说这样的话，但请收我为徒吧！我愿意为你做饭、打扫卫生！”
  “我会教你，是的，”我不自在地皱了皱眉，“但我不会正式收你为徒，也不需要你为我做饭打扫。因为我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久。”
  佩吉眼中闪烁着惊恐。“为什么呢？”
  “很抱歉之前没有透露这一点，你现在面对的是瑞克侯爵，”莉萨郑重宣布。
  听到这，那位女士开始尖叫并连连道歉，直到她平复下来，才停止让我头痛的声音。
  “明天早上，请召集所有的学徒和师傅，带着你们所有的碱水到广场与我们会面，”我指示道，“我要教你们整个公会，并且立即开始行动。确保这件事情办妥。”
  “是的，大人！”佩吉深深鞠了一躬，并保持那个姿势直至我离开。
  走出店铺之后，我看着莉萨。“我们能不能一开始就告诉人家我是侯爵啊？”我皱起了眉头，“现在每个公会都在从我们这里获利。这些人为了我即将带给他们的财富，几乎什么都愿意做。”
  莉萨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转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试图无视我几分钟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厌烦地嗤笑一声。“随便吧，”她说，“你就去向所有人展示你的身份好了。反正你也只会干这件事。”

  “谢~谢啦~”我得意洋洋地咧嘴笑了起来，而蒂娅则咯咯笑着轻掐了莉萨一把，直到她也露出了笑容。
  次日清晨，我与来自银溪制皂公会的十二位男女工匠们会面。站在一座喷泉的基石上，在佩吉近乎神圣的介绍和莉萨确认我的身份后，所有人都陷入了困惑、恐惧以及好奇交织的状态，无人质疑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我们想要生产出质量稳定一致的肥皂，就必须有标准化的工艺流程。”我宣布道，“今天，我们将学习如何制作结晶状的碱液，以便我们可以精确无误地制定配方。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后，我们来到了森林里，我在那里已经设置好了几个大型槽池。
  “把你们所有的碱水倒入这些槽池中，让其自然蒸发。”我指示道，“就是这样。”
  佩吉和几位师傅们面面相觑，他们一边努力表现出尊重，一边绞尽脑汁寻找一个既能表达尊敬又能暗指我是个傻瓜的说法。毕竟没有人想“浪费”碱水！
  我翻了个白眼，取出一只透明玻璃杯，将碱水倒进去。“蒸发水分，揭示真谛！”我大声喊道，只见所有水分蒸腾消失，只留下纯净的碱。
  当然，我使用的是分子分离技术而非魔法咒语，大概可以意译为“蒸发水，见证真理！”，不过这只是一种戏剧性的演绎。尽管如此，他们的眼睛却像目睹了一场神迹般闪烁着光芒。
  “这就是制造肥皂的关键所在。”我宣告，“水分并不重要。通过收集这些纯净的碱，我们可以始终准确地使用所需量的碱和水。
  现在，请作为肥皂公司的创始成员们，仔细关注接下来的部分。”
  “我们将不再称这种神奇的行业秘密为碱液，”我用全体公会成员都能理解的语言说，“相反，我们要称之为‘氢氧化钾’，并将其标榜为我们将以高昂价格出售的秘密成分。”
  “氢氧化钾……”一位女性制皂师傅低声念叨。
  “羟基？”她身边的一位男士跟着重复。
  “氢氧化钾！”佩吉惊叹道，“那就这么定了！”
  仿佛一场信徒集会，他们热烈鼓掌，并开始秘密地在森林中批量生产这种“魔法般的氢氧化钾”。
  这样的活动持续了一个小时，毕竟除了这个，也没有太多别的事情可做。随后，我向所有人讲话：“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制造氢氧化钾的方法，现在就该雇用工人们来进行浸取工作了。我们每天要生产数千块肥皂，所以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琐碎的工作上！”
  制皂师傅们心中涌动着激动之情。公会制度的问题在于，哪怕是最基础的工作，比如将灰烬浸泡在水中搅拌，都被视为“行业秘密”。因此，大师们过去一直把所有时间都耗费在效率低下的工序上。而如今，他们首次从这些繁琐工作中解脱出来，这确实是令人振奋的变化。
  我们来到附近的一个农耕区，莉萨已经在那里召集了一群妇女。她们将成为我们的首批工人，专门负责执行那些被重新定义为简单且高效的制皂步骤，从而推动整个制皂业迈向工业化的新阶段。
  “这些人就是我们需要的，”莉萨说，“他们的口碑都不错。”
  “欢迎加入我们，”我点头说道，一边拿起一个大麻袋，“这里装有二十磅的碱灰，我们会用它来制作碱水。只需将灰烬与水混合即可，但其中有一些技巧，你们的新主管将会教给你们。请按照他们的指导去做，并且相互之间要友善互助。”
  随着这简短的介绍，十二名公会成员分别开始指导一名工人们如何利用前一天我收集到的碱灰来制作碱液。
  “记得每六个小时搅拌一次。”我在解散公会成员和工人们之前提醒他们。
  就这样，第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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