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赌金


  沈歌在殿试上写下那篇文章,心中已有破罐子破摔之意,接下来几日,过得舒坦无比,一点都不紧张。

  荀府众人看他这悠闲之态,心中纷纷以为他有把握,内心还得赞他一声好气度。

  蛮子过来请教功课,顺便问了句。

  沈歌摇头,“正是因为不抱期望,是以心情格外放松罢了。”

  蛮子听了皱眉,“夫子文章写得这般好,仍不能进士及第?”

  要搁先前,按部就班地写那些应试之文,沈歌还有几分把握能考前三。至于现在,他在殿试上卷子上怒斥一干大臣见识短浅后,前三能有他的份那才叫奇迹。

  沈歌不好与蛮子直说,他拍拍蛮子的肩,一脸高深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只瞧我文章写得不错,却不知其余人如何。若他人文章写得比我好,我未能进士及第有何好奇怪?”

  皇帝在他身后站那么久,他家荀哥都说考官不敢让他排太后面,那样即使他未能进士及第,也有进士出身。如此,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皇帝殿试时在沈歌身后站了许久的消息传出,许多人纷纷觉得沈歌多半要中一甲。

  殿试过后的几日,茶馆中大多在讨论沈歌,女娘讨论他的容貌与才华,男子则关心此次春闱排名与先前的赌局。

  有人叹:“若是早知晓艳昏公子能有这水平,我便买他赢了,白白浪费我四十多两白银呐。”

  “唉,人云亦云,小弟我也投了三十五两,原先还想挣点小钱花花,不想艳昏公子实力这样强劲,莫说挣钱,这点恐怕也要赔进去。”

  他旁边的书生摇头,压低声音没好气道:“还敢叫人艳昏?你不怕被女娘们挠得满脸血么?”

  “若我说,我们都不及沈公子有才,叫艳昏也太不尊重人,日后这名头还真得改改。”

  “是该改口了。别的不说,沈公子以十九岁之龄,能有这水平着实令人敬佩。刘兄、梁兄,日后我等莫叫这诨名为好啊。”

  被点名的两人讪讪地笑了一下,再说时已自觉改口。

  有凑在一起的女娘,提起沈歌时,往往会说:“沈公子这般俊俏,我看这次春闱的探花郎非他莫属。”

  “他要是不当探花郎,估计其他当上探花郎的贡士也不好意思啊。”

  “陛下在沈郎后头站了良久,显然极为欣赏沈郎,探花郎不给他,能给谁去?”

  女娘们说着说着往往又是一阵笑,互相看着有时还会莫名地脸上一红,无端生出些羞涩。

  整座京都,再无沈郎这样的良婿,模样极清俊不说,就连今上也极欣赏他的文才。除此之外,他还身家清白,为人温和有礼,无任何不良嗜好。此等良配,哪个女娘能嫁他都有福。

  许多女娘暗地里倾心于沈歌,也有许多女娘觉得,这般完美的沈郎,纵使能嫁与他,一般人也难以配得上他。若他真娶妻,将十分令人惆怅。

  无论众人怎么想,放榜之日还是如期而至。

  沈歌哪怕心态再好,此时也有些紧张。他一大早便醒了过来,睁着眼望床上的帐子。

  荀飞光起来上朝,见他这模样,伸手撑着床俯身端详他的脸,“眼下有极浅淡的青黑,昨夜没睡好?”

  沈歌小小打个哈欠,“没睡踏实。”

  既然已醒来,沈歌便不再赖床,他洗漱好,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出来,哪怕没睡好,也显出一股别样的精神气。

  沈歌一出来,绿枝便眼睛一亮地赞道:“这身衣服极衬你。”

  荀府有绣娘,沈歌这身衣服乃绣娘花半月功夫细细缝制而成。这衣裳极贴身,腰带一扎,愈发衬得沈歌腰细腿长,玉树临风。

  他若这般走出去,必将别的进士衬得黯淡无光。

  沈歌跟在荀飞光后头一起用完早点,送荀飞光出门上朝后又回荀府待着。

  蛮子与韶信看榜已看出经验,一大早便去候着,免得倒时挤不进去。

  皇榜前人头攒动,许多人天不亮便在候着,全都伸长脖子眼巴巴地往皇宫方向看,就期盼放榜的官员能早一些过来。

  李谦蓉的侄儿李筹畴与贡士无缘,整个荀府都在等沈歌的消息。

  荀澄作为荀府大管事,手上权利比老太太还大些。在荀澄的严令下,整个荀府自凌晨起便严阵以待,洒扫道路,准备彩绸,就等结果出来好庆祝一番。

  “报——”

  这次先看到消息的是荀府的下人,他一路跑回来先报信,气都未喘匀,一见沈歌与荀澄便喜洋洋地开口,“状元!恭喜沈公子,您中了状元!”

  接着韶信与蛮子也回来了,韶信的大嗓门远远传来,“恭喜!沈歌儿你中状元啦!”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荀府内外。

  见沈歌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韶信撞撞他,“来,状元老爷,说说您现在感觉如何?”

  沈歌回过神来,笑,“我还以为我会是探花,不曾想居然考到了状元!这下无论如何,我舅舅那笔钱也不会亏了。”

  一赔五,他舅舅这一下就有两万五千白银到账,比挖出金矿赚得还快。这笔钱足够他在京都买一座大一点的院子,不必再缩在那里。

  韶信眉毛一挑,压低声音坏笑道:“舅老爷的那点钱算甚?我跟你说,老爷可是投了两万两白银进去!”

  “两万?”沈歌眼睛睁圆了盯着他的脸,连自己考上状元的消息也顾不上,拉着他问:“荀哥当真投了两万两进去压我能进士及第?!”

  “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沈歌深吸几口气,后怕地拍拍胸口,长吁一声,嘟囔道:“你们要早告诉我,我在殿试时就谨慎些了。”

  他在殿试时基本无甚心理负担,一直在放飞自我。若是他运气差些,一不小心,他荀哥这笔钱怕要连水花都不打不起来。

  这可是两万两白银!若仅仅是舅舅的五千,他还有可能还得起,两万两的话,十年内不必想。

  沈歌内心吐槽一把,再次深刻地认识到,他家荀哥是个勋贵,一出手便是上万两白银的勋贵!

  韶信看着沈歌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冷不丁的,沈歌抓着他的手腕,面色严肃地问:“韶大哥,荀哥投了两万两白银,赌坊赔得起钱么?”

  十万两啊,养活一支五百人的军队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哪家有那么财大气粗,说吐就吐出来?

  韶信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这点莫担心,天底下,还能有谁敢赖老爷的账?”纵使皇帝也不敢啊!

  沈歌一颗心放下,心中仍有种不真实之感。

  这是迄今为止他听过的最大一笔钱,莫说见,十万两白银,纵使听也只听过这么一次。

  因这个巨大的喜讯,沈歌甚至将他刚考上状元的事抛在了脑后。

  上门报喜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李谦蓉暗地里与丈夫酸道:“看这模样,好似那沈歌才是荀府之主一般。”

  李谦蓉娘家侄儿连贡士都不是,沈歌这头已考上状元,流水一般的人来向他道恭喜,李谦蓉想不眼热都难。

  荀厚邈心中也不是滋味,他父亲获封国公,侄儿袭爵成为新国公,他夹在中间,一辈子都在看人眼色办事。

  无论荀厚邈夫妇如何想,面上还是挺得体,听闻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打发身边的大丫鬟带着礼物过来,向沈歌道喜。

  老太太也差人过来恭喜沈歌一通,还让沈歌中午去她那吃饭。

  荀飞光中午回来听到消息,面上表情不怎么显,却当场让荀澄给府中下人多发一个月月例当赏钱,还令府上中午加菜。

  这下,整个荀府的仆人心中对沈歌的恭喜真的不能再真。

  沈歌这一个状元名头当真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大家想他顶多是名探花,他的容貌姿态,与探花之名再合适不过,不成想他居然高中了状元。

  一时间京都坊上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最得意的当属支持沈歌的一干女娘。

  大多数女娘们已拿到一赔五的赌金,相约宴饮时,女娘们道:“满大街有识之士,还不若我们这些个女娘们眼光好。”

  “可不是,有些习惯以貌取人,竟因沈公子长得貌美而疑他才华,这下苦头吃到了。”

  “不过都是一群肤浅之辈,要我说,我们先前就不该与他们争论沈公子是否有才的问题,掉价!”

  颠颠钱袋,这些赌金大多可是从质疑沈公子的男子手上赢来的,思及此处,女娘们心中越发畅快。

  女娘们大多是闺中娇客,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不过能从那帮讨人厌的男子手中赢得钱财,实在再令人神清气爽不过。

  女娘们仍在大街小巷,茶馆酒馆等地讨论沈歌,旁的人频频听到沈歌之名出现在女娘们口中,心中也酸,不过这次却再无狂妄之辈敢跳出来说,你们当街讨论一男子,伤风败俗!

  这次赌局压沈歌不中的男子十中有九,很多男子赌输了也不敢声张,只能灰溜溜地自个把苦果吞了,就怕被人嘲笑眼光不行。

  同样输得极惨的还有坐庄的庄家,他们原先未估计到沈歌真能进士及第,更没想到荀府之人会砸两万两白银下来豪赌,即使他们改了赔率,仍大赔了一笔,一下亏空近万两。

  不过正如韶信所说,赌场之人昧谁的钱也不敢昧荀国公的,皇榜出来那日下午,赌场背后的主人就亲自带了十万两银票,恭恭敬敬地送到荀府中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校服君的一个地雷,(n_n)~呵呵的两个地雷!

  谢谢trie的两个手榴弹!

  谢谢诸位的营养液。

  多谢土豪包养!


  (https://www.tyvxw.cc/ty57020/2347255.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